战霁风的眼中有着难掩的痛苦。

“这几日再也没有那天的感觉了，所以......”

战霁风第一次在人面前紧张。

他知道苏凝月是为了采药救治自己，甚至还身负重伤险些丧命。

这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没疗养好自己的身体自己就上赶着让她继续给自己解毒，他前所未有的体会到了一种拘束不安感觉。

可是他等不及。

他太迫切了。

他等不了那漫长的十天半月苏凝月疗养好之后再来。

那对他来说太折磨了。

即便是战霁风不睁开眼，他依旧知道苏凝月的小动作。

虽然自己的身体没有一点反应，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苏凝月做了什么。

此刻他更是有些不敢睁开眼，他怕从苏凝月眼中看到那种以前诊断过自己的那些大夫眼中流露的眼神。

那是他的希望，他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苏凝月的轻笑让战霁风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这才短短几天，王爷倒是有些太过着急了，即便是毒解了，康复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苏凝月看向战霁风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也正是那笃定的目光，让战霁风的呼吸顺畅了许多。

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听到苏凝月走到门口喊了一声：“李管家，备热水！”

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战霁风垫高了枕头，眼神落在他膝盖处的银针上。

自从中毒之后，他见过的大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宫中的太医，坊间的大夫，就连民间的那些神医神棍都不能区分的人，但凡有人说医术了得，他通通见了一遍。

医治的过程无外乎望闻问切。

而银针，也是战霁风见过最多的诊治工具，但是那些都和现在自己身上的银针大相径庭。

这跟银针格外的细，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掘出来。

有阳光落在床榻上，那纤细的银针就闪着光芒。

战霁风依稀的记得，那一天的阳光也很耀眼，晃的人眼睛疼，晃的他绵长的黑夜里，都忘不掉那天的阳光。

“这个........”苏凝月连忙拔掉了银针藏在了自己的衣袖里，“等下要药浴，你且躺着等我，我弄好之后过来找你。”

话一说完苏凝月就离开了。

她实在是没有一个上好的理由，去解释自己这银针为什么比别的大夫的细那么多。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苏凝月觉得还是暂时开溜。

王府的人行动力很强，没过多大会药浴的一些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苏凝月现在有些烦躁。

要给战霁风用的药是需要注射器的，她可没有把握战霁风会不起疑心。

毕竟单单是银针她都没办法解释，就更别说那些形状奇怪的注射器了。

“九王妃？您怎么了？”李管家看着苏凝月皱着眉不言不语，以为是自己准备的东西有什么不妥当。

王爷的事可不是儿戏，李管家顿时就变得战战兢兢的。

苏凝月猛的回神。

“啊？什么？对不起，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没有听你说话，你能再说一遍吗？”她习惯性的道歉。

李管家在王府做事一辈子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

嚣张跋扈的，温润如玉的，满是心机的，谦谦有理的，倒唯独没有见过苏凝月这样的。

刚才那句自然而然的“对不起”，让李管家整个人都顿住了！

李管家沉吟了片刻，笑着对苏凝月说道：“老奴说，九王妃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老奴！”

苏凝月看着李管家脸上的笑容，觉得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但又觉不出哪里不一样，便也不再追究那么多，跟他说东西都备齐了，没有什么差的了。

“那......老奴去请王爷过来？”

苏凝月点点头。

就在李管家临出门的时候，苏凝月叫住了他。

“李管家也知道，咱们王爷是个傲气的性子，咱们之间约定的事情，万万不能让他知道，但是你放心，我也不会诓骗你，等下你躲在外面的窗户旁听着就成，你看怎么样？”

李管家一句：“但凭九王妃吩咐！”，而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沐浴，自然是要更衣的。

苏凝月身为医者，要是这个时候为了避嫌躲到外面去，到时候恐怕被人诟病。

是以现在她只能目光浅浅的游离在战霁风身形所在之外的地方。

即便不去注意，也能无比清晰的看到衣服被佣人一层层的脱掉。

“停停停！”

苏凝月再也不能若无其事的看下去了，毕竟一会还要给战霁风的双腿做治疗。

都说医者面前无男女，但是苏凝月可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医者，她不想看到战霁风的全部。

‘我可是半路出家的，你可不能用那些俗称的古语去约束我！’，苏凝月就是这样说服自己开口喊停的。

李管家一脸疑惑的看着苏凝月。

这沐浴不脱衣服，怎么沐浴？

“裤子不用脱，方便我一会给他腿上固定东西！”

苏凝月胡诌了个借口，反正等下他们都不在，战霁风也不是个嘴巴碎的人，总不会找人故意告诉他，自己不让脱他的裤子其实什么也没做吧。

李管家不疑有他，照着苏凝月的话做，帮着战霁风入了浴盆，然后带着人出去了。

“李管家，您笑什么呢？”

门口，有年轻的小伙子看着李管家那嘴角压不住的弧度忍不住的问道。

李管家看着院子里盛开的花朵，笑的意味深长。

“我笑啊，这红花一开，就是娇艳夺人！我喜欢这个颜色！”

小伙子的眼光落在院子里的花朵上，有些摸不清头脑。

往日里李管家不是一直都说荷花濯清涟而不妖吗？怎么现在喜欢上妖艳的红色花朵了呢？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苏凝月才算是长出一口气。

搬来了板凳坐在战霁风的背后。

之前只知道战霁风的腿上有伤，没想到他的后背竟然是如此光景。

深浅不一的伤痕纵横交错，遍布在战霁风的后背上，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疼。

遥想当年，他也是叱咤战场的风云人物，怎料现在落得个肩不能抗腿不能行的地步，想来也确实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