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月》

11夺产

上一章 封面 下一章

就在惠娘每天数着钱,高兴得难以名状之时,柳屠夫操蛋的商业思维开始呈现。

重阳节后,柳屠十分关心两间事,去秀才女婿那边,喝喝茶,聊聊天;或者去那几个卖鸭绒成衣的铺子转转,看看行市。

牲口市的宅子中,柳屠存放的猪都杀完了,杀了四十年的猪,终于歇歇了。

鸭绒成衣的买卖真的大,县衙西南角那个,每天就能出二十多件,还是排队等候。一天一百两,牲口市那边收购鸭绒也不过半两银子一斤,一件衬子也就二两半鸭绒,这得有多大的利头。

这几天,柳屠活得极为充实,不杀猪卖肉之后,见到那些老熟人,就悠闲了许多,谈话间,大家都客气了许多。

二女儿孝顺啊,给他置办了整套的行头,一身的缎子衣,外面加一件羽绒衬子,那鞋,小河头张家最好的手艺,毡布敷面,鞋底纳得又好,穿着就觉得利索了许多。

小女儿给了自己实惠,大女儿给了自己面子。走在街上,讲究的人会称呼他为秀才丈人,即便去茶馆,也是独占一张小桌子,一壶茶,几碟小菜,学着女婿的样子,慢慢品。

秀才女婿说话往往含蓄,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点明,这也让他有了那种感觉,他强烈地认为,自己是女婿的知音。

惠娘夫妇瞒着家里做的这件事,在翁婿两人的反复调研下,已经成为大逆不道的行为。

于是,两人有大事要做。

重阳节以来,柳家波澜不惊,柳屠夫妇与惠娘夫妇互不干涉,各忙各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感慨,岁月静好。

于是,过了四天,九月十三日,忌动土、忌起宅。

饭桌上,按照惯例,只有柳屠夫妇与惠娘三人。

柳屠依然严肃,阿娘问起惠娘,羽绒服的进项问题,惠娘不疑有它,反正父母迟早会知道,据实汇报了,目前是一千四百三十八两。

在惠娘心中,同三太过谨慎了,鸭绒要放在柳四那边,洗鸭绒也不让别人看见,做衣服也在蒋家,压根就是不想让父母知道。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强,父母对同三的态度,现在还不是好了许多么?自从延月居起来后,父母就再也没有打过同三。

一家人,和和气气多好呀。

阿娘很关心地问她,有什么难处?

难处?惠娘莫名其妙,现在顺风顺水,哪有什么难处。

惠娘的心思有些直了,给父母说起,她要在乡下起宅子的事儿,原以为父母嫩感觉高兴,毕竟自己有了大收入。

这倒引起了老两口的不满,柳屠讲,“咱家在乡下也有处宅子,再起一处,实属浪费,不如将这笔钱用来买地,现在正好是地价不高的时候。”

阿娘也讲,是不是想要起了宅子,分开住。

没等惠娘解释,柳屠夫帮腔,这事想也不要想。

吧啦吧啦说了一通,也不知道为何今天他们的话这么多。

慢慢地就成了老两口的二人转。

惠娘人生第一次有种与父母说不到一起的感觉。

阿娘继续追问,这起宅子的事,是不是同三的主意。惠娘反驳,自己一直以来就想住大房子,与同三没有关系。同三只是想用这些钱租个宅子,做酒楼。

还说,自己住在厢房,地方小,等有了孩子,放也放不下。

柳屠顾左右而言它,“你莫要让同三迷了心智,要防着些,家产别让外人骗光了。”

轮到惠娘一脸懵逼,同三是外人么?同三要骗光柳家家产?柳家除了这宅子,有何家产?现在手中这些银子,不都是同三领着自己,辛辛苦苦赚的么?

都是我的,凭什么不让我起宅子。

她也撂下狠话,这宅子必须要修。

九月十六日,忌出行

中午饭后,同三去城外教授徒弟,课程也快到了尾声。今天的教授的内容为溜、滑等手法,徒弟们其实都会,不过是给他们系统一下。

柳屠夫妇将惠娘喊住,说找她有事。

等同三离开后,将惠娘喊去堂屋,郑重地告知她,他们在白沙放塘那边看好了五十三亩田,合计约一千五百两。

书契也做好了,拿给惠娘看了,惠娘不识字,自然不懂。

不过无妨,有人懂。

很快,胡姐夫就来了,随行的有地亩的原主与牙人,此行就是到华亭县衙立书过籍。

柳屠夫自不客气,问了惠娘将银两放置的地方后,与胡秀才二人直接进了惠娘的卧室,惠娘也只能任由柳屠夫翁婿将银箱从卧室搬了出来,羽绒服与延月居的钱共一千八百多两,全部都搬走了。

整个过程,惠娘一句话也没讲,就在那里怔怔地听他们说话。

等意识到不对时,惠娘向前抓紧银箱。

最后,架不住惠娘的恳请,柳屠夫留下六十两做延月居的本钱。

若不是惠娘听同三的话,将银子分开藏了一部分,估计就快破产了,也藏了不多,就四锭大银,两百多两。

柳屠留下阿娘陪着惠娘,惠娘无法,也只能独自哭泣。

柳屠夫妇所作所为,在他们自己看来似乎理所当然,惠娘心中不舍也没有办法,她的起宅子的梦想,彻底破灭了。

更为气人的是,回来后,柳屠夫让阿娘对惠娘讲,本来这田亩的户主是要填惠娘的名头,可是县衙里的人讲,最好是胡秀才做地主,他有功名,以他的名义,就是交点粮税,其它的捐、役,这些地就不用出了,每年也不是个小数目。

其实,秀才也就二十亩的免税额度,不过惠娘不知道,她信以为真。

柳屠还煞有介事地将地契给惠娘看,惠娘自然不认得,只晓得正中的大印,与县衙告示的相同。

惠娘知道同三若是晓得此事,会是怎样的反应,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对同三讲。

同三晚间,见惠娘没有数银子,也是不习惯,也没有说什么,就睡了。

九月十八日,宜动土

柳屠本来想让同三也去堂屋吃饭,秀才女婿一家来了之后,也就作罢了。

毕竟,他们知道胡谨言对同三的看法并不好。

惠娘见到姐姐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是有点生分了,毕竟这人的丈夫与阿父一起搬走了自己的银子。

又是下午,同三在城外给徒弟们上最后一课,蒸菜与炖菜;上完这次课后,徒弟们就要拿时鲜做材料来研制开发菜品了。

孙徒弟家中也置办了不少大缸,准备酿制酱油,毕竟时节不对,先弄着再说。

同三的酒楼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席间,柳屠夫妇与秀才夫妇又谈起羽绒服的事,强烈地表达了,对成衣铺拿高额佣金的不满,什么也不做,这半个月就拿了一百多两,惠娘知道成本,纠正道,是三百五十多两。

同三当初也是无奈,成衣铺有现成的渠道,再者他也不会以鸭绒为主业,在他的计划中,鸭绒的处理方式迟早要卖出的,他也有信心卖出六千两。

姐姐不乐意了,三百五十两,这得多少钱呀,自己一辈子也没见过。说道,这个钱,至少能租个铺面了,再填点钱,能卖个小的当街铺面了,便宜了别人。

惠娘委屈道,“这些都是同三做主的,再说,那些成衣店顾客多,走货也快。”

柳屠相当气愤,“你与同三瞒着家中,往外送钱,这就是大不孝。”阿娘也说,两人就没安好心。

惠娘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训斥,最令她合不拢嘴的是,柳屠接下里的话,“铺面我也租好了,就在府衙大街上,位置很好。你告诉同三,把外面那些成衣铺的买卖停了,咱们自家卖。”

“阿父,同三还要洗鸭绒,我还有延月居打理,就算租个铺面,也无人照看。”

“铺子的事,我也找好人了,你与同三就不要掺和了。你看好延月居,同三洗洗鸭绒就行了。”柳屠头也不抬,旁边阿娘不乐意地说,“惠娘,不是我说你,你与同三偷偷摸摸地在外面做生意,眼中就没有父母,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柳家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口子是如何弱待你和同三。”

胡秀才也在一旁帮腔,“阿妹,家业再大,管事一人而已,子女当行孝道,否则家中必定混乱,青浦葛家的教训就在眼前。”

惠娘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家中父亲当家,她骂街是个好手,但是讲道理,确实说不过这几个人。

只是有些气愤,整个下午,她都在生气,直到把自己气得浑身哆嗦。

晚间,对同三说起这个事情,同三知道柳屠夫想要的是羽绒服生意这只能下金蛋的鸡。可是他疑惑的是,这些人为何不与自己谈,非要欺负惠娘呢。

也没想到,柳屠夫妇行的是霹雳手段,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是买卖呀。

看着惠娘气愤至极,浑身发抖的样子,就抱紧她安慰道,“阿姐别急,洗鸭绒的法子还在咱们手里,特别值钱,有人出了一千五百两,只要咱们不说,谁也离不开咱。”

看到惠娘不言语,“阿姐,阿父开店就开吧,鸭绒虽然不多,两下卖也是够用的,前期的那些钱就算送给阿父了,咱们再攒点,到时候,鸭绒买卖咱们不掺和,守着延月居就行了。”

惠娘不傻,“阿弟呀,怕是咱们那处也卖不得了。”

“阿姐莫操心,阿父阿娘不会这样做的。”

九月十九日,黄道吉日,诸事宜。

府衙大街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只见一处不大的门头,挂了一道幡,上书“柳氏成衣”四个大字,是他女婿胡秀才的大作,比延月居的书法自然是不行的。此时人们取店名总是这种风格,只有青楼之类的才取个不带姓氏的,毕竟主家见不得光。

柳屠一身锦缎,人模人样地在店门口迎宾,胡秀才也是第一个登门庆祝。

柳屠下了血本,不但请来了杂耍,还有唱戏的,把宽阔的府衙大街,也弄得拥挤不堪。

柳二再次露面,他负责这些事务。

柳氏成衣店由柳二的小女儿坐店,早早地就雇了三个缝娘,负责量体裁衣缝衣。

他们的业务都是定制,披风褙子为主,衬子很少,速度自然慢了许多。蒋家这边,七人一天缝制四十多个衬子,也很轻松,柳氏成衣这边,一天也就一两件褙子的产量。

利润比惠娘这边要差了许多。

不过柳屠有法子。

昨晚上,等到同三回家以后,柳屠亲自出马,与柳五一起,去牲口市那边,将处理好的鸭绒,全部运到成衣店。

对柳屠夫来讲,现实总是很完美,柳氏成衣的羽绒服一开业就依然供不应求,仅仅用了两天,订单排到了两个月后。

当然,他一个月的产量,比不了惠娘两天,其实,利头还是很少的。

这些事情,居然都完美地避过了同三。

同三晓得此事的时候,是十九日早上,去买下货时,发现宅子内的鸭绒少了一半,还以为被偷了,也就是柳四告知他,才知道柳屠的算盘。

阅读延月最新章节 请关注热血小说网(www.oaksh.cn)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存书架

其他热门小说

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