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然跌跌撞撞地冲到街对面，周围的一切都定格在灰白黑的色彩中，他自己有点像是在黑白的照片中穿行的感觉。

此刻的他面色胀红，肺喘的像个破风箱似的，眼白上布满血丝，视野都有些模糊，就好像某种能力从骨头里面榨出来似的。待他终于平稳了自己的呼吸，他才注意到车子还在渐渐地向前用肉眼难查的速度一点点向前挪动。不是世界停止了，而是以一种他匪夷所思的速度给放缓下来。看着天空的雷鸣，他缓缓浮出一个念头，这一声声更像是世界被某种力量拖住，时间的齿轮在难以咬合从而发出的哀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短暂的猜测后，卫然绝望的看着陌生的世界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的压迫感，时间齿轮咬合时不会注意他这个蝼蚁，碾就碾过去了。在这个无法解释的夹缝中，卫然穿梭而过时间与空间，感觉到内心难以拔出的孤独与无助感。

卫然摸出手机，看见屏幕上的界面，脑子轰的一震。

古迹般的底色上，与刚才烙印在他面前空气上面文字相同的字体相同的“F/A”也在吐着火舌，但有些特殊的点就在于这两个字母是被漆黑的锁链紧紧缠绕。

忽然，街上行人原本还像凝胶中的幼虫，此刻却一个个变得模糊淡化，世界不管是从视觉还是内心感受变得空旷起来，七彩的虹光在街道的尽头静静挥洒悄无声息，吞噬掉万物。建筑物开始破败，柏油路开始龟裂，仿佛时间一下子回溯到十世纪末般。

光芒也吞噬掉卫然，视野里是无垠的苍白。

他静静地站在街边，好半天才敢睁开眼，一个浮动的罗盘轻轻颤抖，指针静静地指向街的另一端。

卫然轻轻向前踏一步，却听见了金属的声响。在崩塌到一半的大厦中，他透过碎掉一半的玻璃中看见自己的大概模样。

一米七五的身高硬生生被拔到一米九，在闪烁着白光的眼睛中，他看到自己的惊恐，类似于古代骑士的甲胄包裹住他全身，通体银白不含杂质，柔和的肩甲和狰狞的胸甲上，布满了金色的纹路，像藤曼又像是咒语，扭曲的古文字彰显着华贵圣洁与难以言喻的荣耀。

那个人......他突然想起那道耀眼的剑光，在巨兽的肆虐中力挽狂澜的人，那个lvl的王者玩家。

玩家？他胸口忽然一闷，像是沉甸甸地压了块石头。抬头看去，plaiuvo的名牌上面，蓝色的HP条满满的，可下面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空白条透着玻璃质地，显得格外的空。

“lvl、fal：点。”带着些许金属质感的嗓音在微微呢喃。

“carlvor？”

猩红的.......暴风。听起来很牛的样子呀。同样的lvl，点数都快是他二倍了，点。

中间的计时器上面，时间还在不停地倒数，似乎是以秒为单位。

............

突然，在carlvor的名牌上喷溅出了火花。星星点点的。hp槽略微下降，而第二条槽，绿色的能量带有涨幅。

他似乎有点懂了，这就是所谓怒气槽，通俗一点放技能用的。

街那边残破的公路变得惨不忍睹，一道娇小的猩红色身影在百米外停下，淡黄色的护目镜下，双眼像是绿色的LE灯，她上下打量着卫然，脚还不耐烦的在地上敲。

低语声从两侧破败的大楼响起，五颜六色的玩家们探出个头来煞有介事地对下面两个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对局中观战的玩家。

卫然不喜欢这种感觉，手不自觉地攥起，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他怎么没有动作啊？”

“新来的........可明明没有新手提示啊！”

“如果不是新人应该有看头啊，金属色欸！他是金属色欸！”

卫然看着街道另一端被瘦弱铠甲包裹的小姑娘，铠甲展示的第二性征还挺明显，一米五的升高看似弱不禁风。

“吼哈哈哈，世纪末场地！你死的不怨啊哈哈哈哈！”

这哪里来的弱不禁风，他很快就更正了自己的第一印象，不过她同样透着金属质感的嗓音还带着点大街上碰见萌妹子的悦耳感。

“老娘上学半路上你给我拉个随机对战！一会我作业要是抄不完，以后老娘追着你崩！”

萌妹子什么的显然不太靠谱，卫然吐槽到。我也想上学啊喂，我也在路上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啊喂，我作业......我作业写完了.....写作业这种区区小事难道不是有手就行？我考试都不怕哩！

卫然又是一顿连指带比划，话语间不由得带点拘谨，“那个安全出口在哪小妹妹你知道么？”

“安全出口？”猩红暴风不禁停下。绿色的l大眼睛眨了又眨。

“噗哈哈哈！居然是个纯纯的菜鸟！老娘今天点子果然超幸运的啊哈哈哈哈！今天你的分数我吃定啦！”

carl从腰间掏出把小巧的枪，在掌心转了又转。

卫然满腹槽点不知从何吐起。

“欸，它可真眼熟.....”没法不眼熟，街边五元一把的玩具泡泡枪好像就是这个形状。

卫然习惯性想擦汗，伸手触摸的却是自己光滑的面罩。

“眼熟呀~那我保证大哥哥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它的。”carl换上了娇滴滴的天使音。

艳红的光柱洞穿了视野内的漂浮的细屑与沙尘，卫然其实对对方的动作没有给予一点反应，所以本能的侧身闪躲的动作就显得格外笨拙。

剧痛在左侧身体处蔓延，整个人的平衡感突然失调，卫然看着地面上自己的金属左臂，碎裂崩析后化作数据的尘土，瞳孔在疯狂地发抖。

左手.....就这么没了？

卫然咽口唾沫，刺耳的摩擦声在plaiuvo的名牌上面带着类似于电焊喷射的那种炽热火星，浅蓝色的HP槽一下子掉了三分之一。必杀槽却涨了一半还要多。

淡淡的红晕在carl的手中发出，机械零件的声音在她手中不停响起，猩红的外壳遮盖住不断运转的机械核心，一个超乎想象的巨大炮管出现在这个一米五的玩家手中显得格外不协调。

“再见喽！大哥哥！”

黑黢黢的枪管在卫然的面罩中折射的图像更加狰狞，一股寒意从天灵盖直到后心。

“这，他妈的。”以他的好修养也忍不住一口骂出句脏话。

爆炸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一朵灰尘的蘑菇云升腾起，带着漫天银色碎片。腐坏的大楼以这条街为中心依次崩塌。plaiuvo的HP槽变黄变红最后归零。

卫然跌坐在街对面的长椅上，转身看着那辆车闯过红灯扬长而去，他搓着肉质的双手回味刚才极度真实的金属触感，一阵恍惚，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么。

他很快排除这种可能，他颇为吃力地摸出手机，左臂的痛楚还没散去，连带着半个身子都隐隐作痛，突然又想起那个矮个子的暴力女。

从头到尾时间没过半分钟.......

一则通知在手机上面浮现，发信人：falifyacualiy

“plaiuvo对战失败fal：点（-）”

他快速点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应用程序，一个叫FA的软件排在最末端。

早上明明还没有，除非是刚刚自己强制安装的，有点病毒的意味。

卫然用微微沁出汗水的指尖点开图标，与设置异常相似的界面让他十分迷茫。他一条条地看着，就在快要拉到最底端时候，又有条短信发来。

“是否开启新手教程？”

他机械的按下“是”键，大脑的接受能力濒临极限，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个软件内没有“关于...”、“开发者选项......”这类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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