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之涅槃重生》

引言1出大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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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鼎的纸扎店在荆南镇菜场的东头。纸扎店除扎花圈、花蓝、做灵屋外,还兼营香烛纸钱等红白喜事用品。荆南镇的菜场比较简陋,一个半弧形的塑料棚,中间一个通道,两边设有固定的摊位,东西分布两头敞着,西头人流大生意也好,东头相对人流量要少,生意也就差,门面的租金也相应地少很多。所以钟爹的店面选在东头的最尽头也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纸扎店的生意除了清明节、中元节和年节这几个大节外,平时比较冷清的。钟爹快七十岁了,硕长挺拔的身材清瘦而精明干练,精瘦的长脸布满皱纹,倒是一头浓密的乌发没有被岁月的无情风霜染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一头招牌式的后背头,加上他戴着那副宝贝女儿钟凤莲,从大城市荆东带回来的高级金丝眼镜,给他平添了有别于憨厚的乡民那种知识人才有的风范与气度。当然,他也配得上这样的尊重。钟鼎在荆南镇是公认最有学问的人,他吹拉弹唱各种锣鼓响器样样精通,还能吟诗作对,是荆东诗词学会会员,而且写得一手不输颜柳的飘逸俊美的毛笔字,每年的春节光写春联就要大赚一笔。钟爹在退休前是江家垸村小学的校长,江家垸村小学管着东荆河乡一大半的学生。后来撤乡并镇后江家垸小学划归荆南镇管辖,改名江家垸中心小学,吸纳了附近徐家岭、李家山、刘家铺几个村的学生。

这天是2019年的农历7月15日,荆南地区的人们习惯叫7月半。7月半是荆江流域比较隆重的传统节日,一大清早钟爹纸扎店门口就围了不少人,有一些在挑选7月半祭祖时给先人祭包袱的纸钱黄表香烛,还有一些人或坐或站等着钟爹帮忙写包袱。跟相熟或不相识乡民聊着永远聊不完的闲话。

钟爹趴在门口一张小矮方桌前写着包袱,包袱上的字也很简单,无非是:中元寄钱,某某先人魂下受用,落款是孝子贤孙。

钟鼎的堂客(荆南方言:指老婆)何桂香在店子里忙着招呼生意,一袭浅蓝点缀白碎花点子长裙,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白白净净的,一头长发盘起来在脑后打了一个髻,外罩一个黑色的发网,她这一身打扮显得既典雅庄重而又大方得体。钟爹做斋班子里的两个徒弟花鱼和胶筒老壳,在一边帮忙用白纸包黄色的钱纸。其中一个叫花鱼的三十左右的后生说道:“我说傅老幺,跟你爷老子寄这么多钱,这回他老人家在阎王五爹那里成亿万富翁了啊!”

“要我说啊,都是给阎王爷唱大戏——哄鬼的。“钟爹的另外一个外号叫胶筒老壳(后脑勺突出)的徒弟说道,“我最反对在生不孝死了孝。”他这话是故意说给傅老幺听的,傅老幺一共有四弟兄,老话讲的好养儿防老,傅爹到老不得动了四个儿子大的推小的都不管,硬生生地饿死在床上。

“都是上传下教,随大流呗,什么孝不孝的都是鬼打架。”傅老幺也晓得胶筒脑壳在隐射他,便尴尬地看着钟爹笑着说道:“钟爹,你这冥钞上的数字越来越大了,我记得去年才一千万,今年就变成了一个亿。你这么乱印就不怕阎王五爹来找你的麻烦哪。”

傅老幺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乡民们一阵哄堂大笑。

“这能怪我?哪个不晓得现在的钱越来越不值钱了。”钟爹一边埋头写包袱一边发牢骚说道。

“我说钟爹,这阴间也出现了货币贬值的问题了吗?”一个人年轻人插嘴问道。

钟爹正在想怎么回答这个年轻人的问题,突然外号叫土憨巴的慌慌张张地跑到钟爹纸扎店前踹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钟,钟,钟爹,出,出,大,大,大……

何桂香见他憋得满面通红,忙丢下生意跑出来问道:“土憨巴你不要急,坐到凳子上先喝一口茶再慢慢说。”

“土憨巴,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乡民们都围在土憨巴面前七嘴八舌地问道。

土憨巴喝了何桂香倒的一杯水后,缓过来了却不说话,只顾独自嚎啕大哭起来。阅人无数的钟鼎一看土憨巴的样子就晓得一准是出大事了。土憨巴的爷老子早早死了,姆妈改嫁远走高飞,就剩下他这个莫娘的造孽伢儿,天塌下来了都不怕的主,是什么把他急成这样。

“土憨巴,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大事?”钟爹抓着他的手轻声细语地问道。

“钟爹,出、出、出大、大、大事了,江、江老老老爷子他,他,他……”

“你说江朝东出事了?”钟爹看着着土憨巴着急问道。

“出什么事了?”何桂香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江朝东被人打了?”

“不,不,不是滴!”

“哎呀,我滴个天哪,真是急死个人,遇到个结巴郎硬是把一句话讲不抻。”何桂香在一旁急得双脚跳。

“你个死老婆子,你急个甚么事哦,”钟爹拿眼瞪了一眼何桂香耐着性子小声问道:“江爹他到底怎么样啦?”

“他、他、他跳荆江啦……呜……”

“土憨巴,这一大清早的你莫不是撞到鬼了,说鬼话吧?”有一个江朝东的本家不相信的说道。

“你是听那个讲的?”何桂香耐心地问道。

“是,是,是搞鱼的卢,卢爹,他,他亲眼看,看见的,就,就在矶头上……”

钟爹听说江朝东跳江的消息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举着的毛笔还悬在空中却好半天不说一句话。不远处传来几声短促的鞭炮声,很快就淹没在菜市场的嘈杂声中了。

钟爹没有注意何桂香的表情,她得知这一噩耗时,突然一阵眩晕赶忙扶着旁边的一把椅子,缓缓地坐了下去……

江朝东出事的第二天上午,江家对外宣布江朝东意外落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下落不明,可私底下一致认为江朝东已经葬身荆江了,李国秀安排江朝西亲自开车去接钟爹来商量后事。在车上他跟钟爹商量搭灵堂的事,钟爹认为应该把灵堂设在江朝东跳江的矶头上。到了江家,钟爹跟一家之主李国秀讲清楚为么要把灵堂设在江边的原因,他说:“把祭台搭在江边的矶头主要目的是为招魂。”

李国秀最终踩纳了钟鼎的建议,“那就把祭堂搭在朝东跳江的矶头。”经此突然变故李国秀显得苍老了许多,脸色也少了往日的红润光泽,她还是从容的吩咐道:“搭设祭台的工作就交给陈皓负责,必须保证今天晚上可以用。还有就是祭台哪么搭,搭好后哪么布置就由钟校长负责吧。”李国秀对坐在身边的钟鼎说道:“那就有劳钟爹了。”

“你这话就说一边去了,我跟朝东一辈子的交情,这是应该的。”钟爹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建议做斋超度的法事,你们最好去找江朝北,我年纪大了,这些年荆南镇周边老人了我都很少主持做斋超度了,再说朝东在生的时候也提出了要朝北来做斋的,由他来主持最好了。”钟鼎这么提议是明显带了私心的,江朝北因为他的宝贝女儿钟凤莲,加上这些年江朝北作为环保志愿者一直跟旭东公司较劲,跟江朝东的关系僵持住了,兄弟俩已经好多年没有往来了,江朝北原本是旭东化工厂的创始人之一,也因为种种离开了旭东。

钟家跟江朝东一家本是世交,两家还是儿女亲家,也因为女儿凤莲跟江朝东的儿子江晓旭感情不和离了婚,跟江朝北住在一起,两家也是多年不再往来,要不是因为江朝东突然出事,江家也不会主动找他。所以,钟鼎觉得江朝东的突然离世,对江朝北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跟江家和解的机会,搞不好江朝北还有可能回到正处在风雨飘摇中的旭东公司。

“我看可以,毕竟大哥在世的时候,也曾经提出让朝北亲自给他做斋超度。”江朝西也赶紧附和着说道。

“三爷,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钟爹年纪大了,不肯出头给我爸做斋超度,大不了我们到锦江请做斋的师傅。我就不相信少了他江朝北,这超度的法事还做不成啦!”江晓旭现在是旭东公司的常务董副事长,说话很冲。他跟江朝北同年出生,虽说是堂叔侄关系,可是他从来没有把江朝北当小叔看待,因为钟凤莲的缘故叔侄俩曾经打过一架,两人已经水火不容了,再说自江朝北离开旭东后一直跟旭东公司过不去,江晓旭反对让江朝北给父亲做斋超度是有原因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毕竟兄弟一场,不管朝北愿不愿意给朝东做斋超度,他也必须到场,朝西你无论如何也要通知到他,至于他来不来随他去吧!”李国秀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作为一家之主她的话一言九鼎。

江晓旭已经五十岁了,是个白胖子,他听了姆妈李国秀的吩咐,内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着站在身旁的二婚妻子卢争艳未施粉黛的好看的狐狸脸,卢争艳才三十多岁年纪,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见江晓旭看着她,她也看着江晓旭,意思是问:你看我做什么?

几个人正在一楼的大厅里议着事,这时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嘎吱一声停在了院子里,车上下来了几个重量级别的人物,钟爹一看来头不小,趁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李国秀告辞,正好跟进门的三个人迎面打了一个照面。他认出了其中一个是镇政府的副镇长刘冬,刘冬跟儿子钟一鸣是高中同学,另外两人他不认识,刘冬礼节性的跟钟爹点点头,顺带问了一句:“钟校长,钟一鸣最近回荆南没有?”

“他工作忙大半年没有回来了。”钟爹回了一句。

“他调到了县里可不能忘了我这个老同学啊,下次他回来告诉他一定要去找我,他还欠我一餐酒的。”

钟爹满脸堆笑的点头答应着,长长的瘦脸上堆起的皱纹,就跟农村里的懒汉婆娘厨屋里用了几年都还舍不得甩掉的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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