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纯平妖志》

第18章撕裂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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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软终于有些狼狈。

一道道剑光她有些防不住,她甚至根本捕捉不到申无咎的身形,因为那是她以前认定的那个主人最强的剑法。

她知道那位主人走入万魔血狱之前一定将他所有的传承都留了下来,但是她一直以为那都化为了一道道剑意融入了小白的体内。

但是现在看起来不是这样,因为申无咎居然会这一招。

六辨剑诀。

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

申无咎的确没有学好六辨剑诀,他的悟性资质极佳,但是在剑道上却未必有那么拔尖,更何况,他缺失了学习六辨剑诀的最重要的因素。

所以六辨剑诀在申无咎的手里并不圆满,以至于有形而少意,只是做到了六辨剑诀的表面——快,极致的快,在无穷之中遨游,却根本不需要任何的依仗,随心变化,随意而动,所有时空的阻隔,都在六辨剑诀之下松动。

哪怕是阿软也依然有些跟不上申无咎的剑,她所能做的就是死守,任由申无咎给自己留下一条条创口,她倒要看看,以申无咎的修为,他能够用出多少六辨剑诀来——一旦返命针效力衰退,申无咎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了。

这一点申无咎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申无咎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唤醒小白。

他的目标从最开始就是小白,或者说,沉睡在小白体内的那口剑。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六辨剑诀的原因,因为沉睡在小白体内的那口剑,正是完全发挥出六辨剑诀威力的依仗,剑与剑诀相辅相成,以剑诀勾动那口剑,那口剑一旦醒来,小白也就会得到那口剑的力量随之醒来。

这就够了。

从他第一次见阿软开始,他就知道阿软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思维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她从来不会去想什么阴谋诡计,她想的全都是,挡路者死,或者我被挡路者杀死,就这么简单。

小白或许让阿软孤僻暴戾的性子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却并不能改变阿软思考问题的方式。

所以申无咎认为,自己的胜算在八成,剩下的两成在于自己预估错了剑与剑诀之间的相互吸引力,返命针效力衰退,那口剑也没有能够醒来。

但是很快,申无咎就知道,自己的胜算已经提升到了九成半。

小白的体内有微弱的白光亮起,缓缓地向外逸散而出,那一道道光芒柔和万分,如同洒落在地上的月光,轻柔得很,在风中微微摇曳,好似一层薄纱。

那环绕着剑气草庐嗡鸣不止的无尽剑意蓦地安静了下来,它们都在期待,期待着自己主人真正醒来。

阿软的心陡然一沉。

她终于意识到了申无咎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再想要去安抚住小白,却已经有些迟了。

小白睁开了眼睛,她的眼中有奇怪的色彩——她左眼的眼白被如同夜色一般的浓黑所充斥,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右眼的眼白之中却有与之截然相反的纯净的白色洒落而下,让人莫名觉得心神安宁。

“阿软。”小白开口,她轻轻说道。

阿软抿紧了嘴唇,她抱紧了小白。

“我要带你出去,我死也要带你出去。”阿软无比坚定地说道,她的目光看向了前方,她的双足猛地踩踏在了大地之上,将地面踩得向下凹陷,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剑意的屏障,自己强行用肉体撞出一个缺口就是!

阿软眼中凶光爆绽,身形猛地向前一跃,如同扑向了食物的猛虎,带着无穷的力量,高高地跃起,向着那说不清到底有多少剑意组成的屏障上就撞了上去!

申无咎想要拦,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因为剑意的屏障自动给阿软让开了一个缺口。

那是小白的意思。

申无咎看着阿软抱着小白从剑意的缺口之中消失,猛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一根根银针被反噬的力量逼退出体外,他这才猛地虚弱地单膝跪地,发出了一阵浑浊的喘息声。

漫天纵横的剑气也随着小白的离开而骤然收敛,它们不再形成那覆盖了这座剑气草庐的半球,而是汇聚成为了一条剑意的长龙,怒吼着,划破了夜空,追随着小白离去的轨迹,向着那个已经来到了济民草庐边缘的身影体内汇聚而去。

不仅仅是覆盖了剑气草庐的剑气汇聚而来,而是整座济民镇大地之下隐藏着的无尽剑意在此刻全部都苏醒了过来,那一道道剑气撕裂开夜空,使得整个济民镇的夜晚变得扭曲却又诡异至极的祥和宁静。

根本没有多少人察觉到今夜的济民镇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都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少数的一些济民草庐负责执法的剑修弟子隐隐觉得自己体内有剑意在躁动,就好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们似的。

济民镇的牌坊之下,无尽的剑意灌入了小白的体内,一道沛然如同江河的光彩从小白的体内爆绽而出,硬生生地将这片夜空撕裂成为了对峙的两片。

阿软看着小白,她瞪大了眼睛,恨恨地咬牙:“小白,你到底要做什么!”

“阿软,我娘亲她没事吧?”小白轻轻说道,她伸出手,揉着阿软有些发红的眼睛。

阿软摇头,我怎么舍得再让你失去娘亲。

小白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发亮:“那我跟你走啊,阿软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阿软猛地攥紧了拳头。

她要带小白离开,但是她想要带着离开济民镇的不是眼前这样的小白。

现在的小白体内注满了剑意,她已经成为了一个盛放剑意的容器,她用那些剑气来压制她体内的阴气。

小白的确达到了目的,但是她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这世上,哪有能自由的容器?

只要那些剑意在小白体内一刻,小白就要承受一刻被剑意灼烧的痛苦,她的经脉,她的脏腑,她的血肉,随时都会处于煎熬之中,永远不会从中得到解脱——她离开了济民镇,但是她更背起了一整个济民镇,与自己离开。

哪怕小白看起来再如何正常,但是她却是在强行压抑着,忍耐着,忍耐着那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但是为什么这样的痛苦要让小白来忍受呢?

阿软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但是她拿小白没办法,所以她的心更痛了,痛得也更加怨恨那些在小白忍受的痛苦之上,毫无感恩之心活着的人们。

“阿软。”小白轻声呼唤,“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呀。”

阿软抿紧了嘴唇:“你真的宁愿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不痛苦呀。”小白很认真地说道。

阿软没有说话。

“好阿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白笑吟吟地说道。

“我……”阿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她松开了手,放下了小白,“你放它们回去吧,我不带你离开了。”

小白没有说话,她反倒是轻轻抱住了阿软,在阿软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才轻柔地说道:“阿软阿软,不要难过。”

阿软的心猛地一软,她能怎么样呢?

这就是小白,她能怎么样?

面对着小白,他们都没有办法,只能心疼。

阿软有些恨自己了。

“小白,我快要死了。”阿软突然说道。

小白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紧紧抱住了阿软:“我不会让阿软死的。”

“傻孩子,我要死了。”阿软轻轻叹息了一声,“但是在我死之前,我想为你做些事情,我想让你能开心一些。”

“不,阿软活着我就开心了,我不要阿软死。”小白将阿软抱得更紧了,勒得阿软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好像生怕下一刻阿软就会从她的怀抱里消失一样的。

小白怕死。

从小白懂事的那一天起,她就怕死。

她不知道死是什么,因为她没有死过,但是她知道死就意味着一个人从此彻底从其他人的生命里消失,一个人再也无法去做那些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情。

小白怕自己会死,但是她更怕身边人死。

她厌恶死亡,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痛恨却又畏惧的东西。

“小白。”阿软轻轻地摩挲着小白的头,“我的魂魄早就腐朽了,我能活到现在,能够遇到你,已经很知足了。这世上没有不朽的生命……”

“我救你,我可以救你……”小白哭了起来。

“傻丫头。”阿软轻笑了几声,“你就算吸走我血肉衰败产生的阴气又能如何?魂魄腐朽终究不可违逆,这些事情,你不是见过很多吗?”

有些事情,哪怕经历过再多,也依然无法做到习以为常。

小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死,哪怕是让他能多活一日,多能享受一日这世上的美好,也总是好的。

“好了,乖。”小白微微瞑目,而后却猛地抬起头,眼中爆绽出几道凶光,她看向了济民镇外的夜色,那片夜色中走来了一个身影。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背负着巨大剑匣的身影。

那个身影一身长袍在夜色之中飒飒作响,一股杀意,已经全不隐藏。

“小白,回去。”

阿软松开了小白,将小白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剑光,将这夜色再度撕裂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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