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着好讨厌，我不喜欢他。”

小女孩骑在李玄度肩膀上，两人正在医院门口办着出院手续。

大厅内护士各忙各的，完全没注意到李玄度肩上的女孩。

“那你还揪他的眉毛。”

“我只是想捉弄一下他，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好无聊。”

“那人是城里的执法队长，如果你再捉弄人就会被他抓起来，到时候他会怎么惩罚你我就不知道了。”

“切，骗小孩子呢。”

李玄度对面的护士浑身不自在，她听李玄度在自言自语已经有三分钟了，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人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她叹了口气，再次提醒道“你好，请出示一下证件。”

“你好。”

护士无奈地挥挥手。

自言自语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他抬头望了望肩上，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随后从怀里递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金鳞街13号-牧之远。”

护士接过名片，迅速在本上记录下来，微笑道“好的先生，您是因为精神原因住院的吧，现在出院了，我们也会定期到您家去做检查的。”

“我们会带上专业的心理医疗师，到时请您配合。”

男人笑笑，声音出奇的温和。

“好的，麻烦你了，我随时都有时间。”

出了医院，向东走了十分钟路，两边的树林消失不见，一条青灰色石板小道映入眼帘，远处是耸入天际的高墙，将整个曙光城圈入其中。

李玄度第一次直观的感受自己笔下的曙光城。

一条青灰色石板小道横在中间，两旁是各色各样的超现代建筑，三米高的商铺安装着一拳厚的黑铁门帘，房屋顶头是映着紫色流光的投影仪，显示着各类商品。

机械义肢，发霉的古代瓷器，投影灯，还有一些没见过的小吃。

街上的行人嘈杂零乱，他们手持着一款类似于手机的玻璃穿梭在店铺间，穿的是能遮掩全身的长袍，大多是黄种人的面孔。

啤酒店的老板端着鲜红的气泡酒大声叫卖，声音传出老远，街角的机械店窜出热腾腾的蒸汽，屋内还有枪声响起，行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想来已经习惯了。

李玄度就驮着小女孩行走在大街上，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老弟，哥看你面生，来条机械腿，老哥给你打八折，如今这世道早晚用得上，只要16个曙光币。”

老板满脸横肉，他拿着一条铜色机械腿递给李玄度，腿上关节处还低落着机油，看起来十分劣质。

李玄度摆了摆手，没与他多做纠缠，转头进入了一家投影显示着“馄饨”的店铺。

“老板两碗素猡馄饨。”

李玄度坐在小木桌上，看了许久菜单，才下定决心点了两碗馄饨，一碗43曙光点，两碗就是86。

馄饨实在太贵，两碗就要1币零36点，李玄度手里也只不过有100多曙光币，他甚至怀疑这家店是黑店，不过看起来客人蛮多的。

思考间，香味扑鼻。

“馄饨来喽，两碗素猡，请慢用。”

老板用毛巾垫着碗底，将俩大碗馄饨放在桌上。

碗是正常的碗，馄饨却不是正常的馄饨，汤汁浓稠，煮成乳白色，上面飘着几抹绿色，馄饨馅大饱满，热腾腾的香气直往他的鼻孔里钻。

李玄度昏迷数天靠着药物维持生命，现在醒了早就饿得不行，他深吸一口香气，正要开动，却想起来肩膀上的小女孩。

“你不吃吗？”

女孩咬着嘴唇，小脸皱成一团“我没法吃。”

李玄度一愣，看着桌上满满两大碗馄饨，用筷子夹起一个送到小女孩嘴边，馄饨却径直从她的脸上穿过。

女孩急了将李玄度的手掌拍走。

“我和这种东西不在同一个世界，按你们的理解来说我活在精神世界，我只能接触到异种。”

李玄度愣住“你之前不是人类吗？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那你平时饿了该怎么吃饭？”

女孩灵活地跳下来，坐在餐桌上，歪头想了一会。

“你还记得那天爆炸吗？”

那天在暗流研究所，李玄度放出了三层所有实验体后，信心满满的去和史池鱼对峙，之后便发生了爆炸。

总得来说，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很顺利，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到月天子，之后拿到克林斯顿的馈赠，最后到解放实验体，顺利的有些诡异，就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一切。

“记得。”李玄度点点头。

“从小到大我都在培养液中度过，我没有家人，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我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你将我从培养液里放出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爆炸时也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在那之后我就从你的身体里复活了，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你的呼吸，你的心跳，和仪器贴在你肌肤上冰冷的感觉，我们似乎融为一体了。”

李玄度筷子停在碗边忘了吃，耳边全是女孩如黄灵鸟般清脆的嗓音。

“你救了我，所以我用生命将你复活了，现在我们共用一个身体。”

在这一刻，异世界穿越而来的少年与灵魂状态的少女似乎达成了共识。

眼前的人似乎是上天送来的礼物，他们将会相守一辈子，没人会比他们更亲密。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嗓音沙哑。

“叫我妈就行。”女孩眨着水灵灵的眼睛，一脸纯真。

“啪。”

她捂着发红的脑门，直瞪眼“明明是我复活了你，叫声妈也不吃亏。”

“我比你大得多，再和我闹吃亏的是你。”

女孩闻言，笑了一声，重新跳回李玄度肩膀，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我没有名字，也没有父母，本来是该他们给我起名的，不过现在我将这项权力交给你了。”

嘈杂的馄饨店人们吃着馄饨，喝着汤，本该热闹无比的食堂，李玄度只觉得清净。

他摸着下巴，说道“云总守月，月映团圆。”

“就叫你守月吧。”

守月像是蜜糖在嘴里融化般满脸的惊艳，眼睛明亮有星光闪烁。

“好了，要吃饭了。”

“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闻言，李玄度将筷子在桌上敲了敲，一字一顿道。

“自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