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曦苑面若寒霜，晏子毓心下猜得七七八八了，“她不会就是那日把你关在古堡牢笼中的人吧？”

曦苑鼻间轻哼，“嗯。”

晏子毓偏头看她的双拳攥紧，眼中涌上不甘与气怨又被她压了下去，随后曦苑收回目光，不动声色说到。“走吧。”

她特意贴着旁边的店铺门面走，似乎刻意躲避着正向而来的海伦的样子。

“受人欺负了，你难道不想出口恶气吗？”

“她好不容易安生了几个月，我不想再惹出事端，反正在人家英国人的地，受再多的委屈，倒头还是他们占理。”曦苑闷头走路，方才开心逗笑的好兴致转瞬即逝。

晏子毓耳朵轻动，听到一些刺耳的言谈，一抬眼，海伦一行人差不离走到几米开外。他眸色一敛，看来，今晚就算是曦苑有意避免争端，却还是有人不想放过他。

海伦明显是看见了路边的曦苑，而后凑在身边的男人低语着什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他们走来。

他们挡住了曦苑二人的去路，男人们衣装翩翩得体，却是十足的流氓模样，作状要去摸曦苑的脸蛋。晏子毓往前站了一步，将曦苑隐在身后。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曦苑小声带泣音说着。

晏子毓还她一个宽慰的笑，转头对来者说到：“你们有什么事吗？”

对方面露不屑，回以粗鄙之言。既是抱着找茬的心态来的，沟通自然是沟通不成的，很快言语便升级为斗殴，现场乱作一团。

晏子毓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碍于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施展法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饶他身手敏捷，也有些招架不住几个成年男人的猛烈围攻。

曦苑被叫在一旁，空等着帮不上忙，看着晏子毓挨揍受痛，着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左右横行。

“海伦，快叫他们住手！”曦苑朝海伦吼着，可海伦却像是十分享受男人为她争宠出头的行为，双臂环胸，冷眼旁观。

不知道曦苑哪里来的勇气，兴许是还有最后一丝酒劲，忽的，她的目光落在了广场集市中央，那个正在熊熊燃烧的节日篝火上。

曦苑急忙忙跑过去，捡起一根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木头，它的大部分木头已经被烧成黑炭，仅仅剩下能够尾部能够单掌握住的空间，顶部还有火光退去后，残余的炙热红色，一会明一会暗。

她去到海伦身边，用另一空余的手抓住海伦漂亮的金发往后扯，将她牵制住，然后一手举起滚烫的木头放在距离海伦脸庞不过半拳的距离。“快住手！不然我就毁了她的脸！”

海伦失去刚才的骄傲跋扈，惊慌失措起来。一方面是头发被扯得生疼，更多的是害怕曦苑真的会付诸行动，她尖叫道。“Cici，疯狂的中国女人！”

“你若不相信，可以试试。”曦苑又把木头朝海伦探近一寸，吓得她忙朝寻事挑衅的那帮男人喊到：“别打了！你们这群蠢猪！”

听到海伦的嘶喊，晏子毓他们方才察觉到异样，均被曦苑的举动惊住，停下斗殴。曦苑见此景，深舒了口气，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木头。

“哔哔！”由远而近，传来几声尖锐的哨声。

“是警察！”海伦拉高嗓门说到，她侧着身子去推后方的曦苑。曦苑手上松力，金发顺利被海伦抽走。

还没等曦苑反应过来，晏子毓已经来到她身侧，左手抓住那烧焦的木头，扔在了地上，而后右手迅速拉起曦苑的，不由分说地朝广场外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曦苑一头雾水。

“警察来了，快跑。”

晏孙二人挤出了集市拥挤的人潮，窜进弯曲小巷中，狂奔的他们一路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追赶的警察们大概分成了两路，一路朝海伦的方向去，一路朝曦苑他们而来。

曦苑个子勉强跨大步，才能跟上晏子毓的步伐。不知道绕过了几条大街小巷，她耳边传过的是呼呼的风，还有身后渐渐消失的哨声。

终于，晏子毓停在一栋教堂门前，环视后方来向，确定无人后，才推开教堂的大门走进去。现在是圣诞夜，教堂里刚好没人，只有四处点燃的无数根蜡烛，宛若能将整个教堂照得如白昼般通明。

晏子毓仍然没有停下，他牵着曦苑走入教堂深处，来到告解室前，说到：“进去。”

曦苑颔首，忙拉开告解室的门迈进去，随后晏子毓跟着，又小心地回身将门合上。

告解室里的桌板上也点着一根蜡烛，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耶稣雕像，曦苑双手在胸前并拢，祈求说到：“耶稣上帝，多有冒犯，实在是没办法，容我们俩在这里躲藏一下吧。”

她不信上帝，但当下莽撞地跑进到教堂里来打扰，敬神的礼仪总是要有的。

晏子毓原本正在透过门板上的窗格往外观察是否有警察追上来，一听她的话，忍不住憋起了笑。

原本只能容纳一人的告解室里塞进了两人，显得格外拥挤，就差胸贴胸。他们面对面站着，曦苑上身努力往后移去，给她与晏子毓之间留出空隙。

刚才剧烈奔跑一路，曦苑顾不上说话，急促的喘息声飘散在窄小安静的告解室里。晏子毓高曦苑一头有余，垂眼正好能看到她扎在乌发里的红色丝带，随着她的呼吸上上下下，搭配一身白色的洋装，活像个红白圣诞礼物。

“还好，终于是甩掉了。不然通报到学校去，我就完蛋了。”

“现在晓得怕了？竟然还敢做出那种危险的举动。”晏子毓语带斥责，脸上却是藏着笑。

“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为我无辜被打吧！”曦苑虽然心有余悸，却一点不后悔，复而欢喜笑道：“看海伦那吓的那样，哪有半点伦敦贵族小姐的端庄得体，真是解气极了。”

“小疯子。”晏子毓说着，伸手在曦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头骨清脆的“嗝哒”声，曦苑吃疼，用手捂住额头，不满抬头看晏子毓，这才发现告解室里处境的微妙，属于少女迟来的尴尬与心动在蔓延滋生。

双目默然对视，教堂里静悄无声，烛光透过窗格，黑暗与光明的交织中，落在二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