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也许吧。”看到老者的表情，杜石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那你叫？”老者若有所思道。

“杜石。”杜石轻出了口气。

“杜石？我想想……杜石，对了，对了，小石头啊，怪不得这家伙叫了几声就不愿意叫了呢，我怎么没想到是你们小时候玩过呢，你是杜家那个小屁孩呦！”老头皱着眉思索了一会，随后突然眼睛大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动容道。

“是吗，那看来我还真的是找对地方了。”

看着对方如此激动的样子，不知为何，杜石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小石头，你这几年呆在哪里了呀，那几个挨千刀的马贼最后怎么样了？”老者情绪依旧有些激动地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后面换了几个马贼头子，最后在平阳县这个地方被抓起来了，不过官府问了几次也没人知道我是从哪拐来的，后面我就呆在平阳县了。”杜石想了一会后道。

“唉！好啊，既然抓起来了，那也算他们罪有应得了，走走，去你们杜家的老房子看一看，哎呀，小石头回来了，这要是你爹娘能看到就好了啊，啧啧，可惜喽。”

老头朝坡上迈开了一步，脸上却露出了几丝可惜之色，有些唏嘘道。

“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杜石跟上老头，脸色微变。

“唉，你爹叫杜百牛，和名字里的牛一样一根筋，他在你被偷走后没过几天，就留下你娘离开了这里，就搁下几句话，说是要将你找回来，可惜后来始终都了无音讯，唉，他自己也不想想，一辈子都没出去过几次，大字也不识几个，又上哪去找你呢，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这么多年了都没回来，谁都清楚他肯定是回不来了。”

老头回头看了眼杜石，叹了口气继续道：“至于你娘田秀芬，每天都在念叨着你和你爹，不过在你爹走后没多久，你娘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又有了身孕，唉，要是你爹知道此事，为了你娘肚子里的孩子，估计就不会走喽，还好，虽然没了你爹，但是在村子里人的照顾下，你娘顺利地又生下一子，名字好像叫杜归，归家的归啊！唉，你娘是个读过书的人，也不知道当年怎么就来到这里，还嫁给你爹这么个没见识的庄稼汉了。”老头一边朝山顶的方向走着，一边和杜石缓缓说着。

“那现在她们怎么样了？”杜石跟在老头后面，神色有些神情恍惚道。

“不知道喽，几年前，西凉打到了山的另一边，我们这里虽然也算是深山老林了，但还是有被发现的危险啊，没过多久，村子里就有人带着全家往南边逃难去了，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跟着走了，到最后就剩我这个老不死，又没有亲人后辈来管的还留在这里了，你娘因为还带着个小的，没过多久就也走了。”老头有些唏嘘地道。

“有说去哪吗？”杜石神色有些黯然。

“唉，可能说了，也可能没说吧，不记得了，不过这外面兵荒马乱的，一个妇人带着个小子，哪里又是个好去处呢？”老者摇了摇头。

听完老者的话，杜石默然不语，老头似乎也有些情绪低落。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村子最上面的地方走去。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两人走到了一处有些破败的房屋面前，老头指着面前道：“就是这儿了，村子里人都走光了，也没人管这些房子了。”

杜石此刻没理会老头的话，刚才在能大概看到这处地方后，他的全身心就完全放在了房屋前的一棵歪脖樟树上。

这棵樟树此时一片叶子都没有，大部分树干也已经干枯，显然是已经死去了多时。

此树的主干是一根横向生长的粗大树枝，其上还有一个由两根麻绳和一块长凳板组成的简易秋千。

不过此时秋千的一根麻绳已经断掉，只剩另一根还勉强连在树干上，将其它部分吊着拖在了地上。

杜石没管身边的老者，自顾自地朝秋千位置走去，当他将手摸在了秋千之上后，那一幕母子相依坐在秋千上的模糊画面，刹那间就浮现在杜石的脑海中。

直到此刻杜石才完全相信，那副画面中的孩童就是他自己，而此地就是他四岁之前所呆的地方。

杜石的神情有些呆滞，渐渐地靠着樟树就坐在了地上。一旁的老头似乎也有些感触，静静地看着杜石没有打扰。

过了好一会，似乎是缓过了神，杜石用手一撑地面站了起来，随后看向老者勉强一笑道：“你不离开这里吗，据我所知离昌平郡全部被西凉攻占也没多久了，到时候如果西凉国只是固守昌平郡，肯定会再次清扫几遍此郡的，到了那个时候，这里也并不安全的。”

“唉，不走了，老头子我也没几年好活了，留在这里活一天是一天吧，毕竟这里也总归要个人来看着的，也许……”老者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恩，那老伯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呆”

杜石听完老者的话，沉默了片刻才朝老者说道。

“好，老头子我就住在刚进村不远的第二个屋子。”老者看了看杜石，随后指着某个方向示意了一番。

杜石点了点头，老者见此便拉着大狗慢悠悠地朝坡下走去。

等到老者的身影被树木房屋遮挡看不见后，杜石这才回过头来。

他看向近前的歪脖樟树，略一犹豫便将那根系着长凳木板的麻绳从树上解了下来，随后施法将秋千收进了储物腰带之中。

做完这些，再仔细打量了樟树两眼后，杜石便朝着那个破败的房屋走了过去。

屋子不大，原本应该是屋门的地方此刻空着一个大洞，原本的木门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走进屋子，便能看到门内附近的黄土地面上长满了杂草，边上的一个灶台也已经倒塌了大半，连带着烟囱柱附近的屋顶破了个半人大的破洞，此时正有几棵不知名的藤蔓扎根其上，爬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