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家国梦》

第154章各有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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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落幕了,至少,是这场战斗落幕了。

妥思他哈派人一直监视着瓦剌军的退走,其他人都在打扫战场。首先要做的就是收敛阵亡将士的遗体。

战场极度凌乱。地面上到处都是人和马的尸体及残肢断臂,黑色的、暗红色的血液把泥土染成了地狱的色彩。各种旗帜、武器零散地丢着。一些幸存的战马在自己战死的主人旁边嗅来嗅去……

松懈下来的武军稍微休息了一下,喝口水,就开始把自己战死的同袍分战区一一找出来。再用临时制作的简易担架抬到一起,开始辨认工作。

原则上是哪个部队的阵亡士兵就由哪个部队负责,登记好了,脱去其甲胄,就找来柴火,烧成骨灰,装入罐子带回去给其家人。

而那些死在奔驰的马群下的最惨,认都认不出来,血肉模糊,只能通过军装辨认出是自己的人。

这种情况就是等能认的辨认完后,就是同时烧了,随便算一个认不出尸身的士兵名字,交给家人了。

这人部分不多。武军伤亡最多的就是部族军的轻骑兵。说来说去还是草原人勇,那压根儿就不把死亡当一回事。

不是他们神经大条,人家该悲伤的还是悲伤,该过日子还是过日子。但从不像寺潭叶这样胡思乱想。

归根结底,还是这个时代死亡实在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一个忽如其来的小病就能让一条汉子再也醒不过来,一场每年都有严寒会带走一部分人......

对比起来,战死其实不错。至少对于这些蝼蚁般的牧民和不困之间民来说,当兵可以吃饭,有军饷拿,有优惠政策照顾家里,死了有抚恤。

而其他如病死、冷死,奇奇怪怪的死,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白白损失劳力。这就是武国朝廷极力维持军队的赏罚制度的原因,这是维持他们作为上等人的根基。

但人的欲望是不断膨胀的宇宙,总有鼠目寸光的人,时不时就爆出有人变着法窃取将士的利益。为了自己的面子和治军方便,军事贵族们通常是要追究到的。

但寺潭叶认为不够,不能阻止此类事情再发生。一旦军心涣散,实在是可怕。

一个骑兵被抬着路过寺潭叶身旁,精良的盔甲帮他躲过了一劫,他活了下来。但是从破损了的扎甲就能看的出来,这名骑兵挨了重重的一枪,他嘴角血迹已经干了都没来得及擦。

叮嘱军医好生照料后,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得了寺潭叶一句关注,大概率这名骑兵比其他人要得到优先照顾。

有些浑身是血,走得摇摇晃晃的,估计不是自己的血。还有些人伤的不重,脱去了甲胄在相互简单包扎。寺潭叶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行礼了。

本来想说一番话,勉励诸军。但是寺潭叶转念一想,似乎没啥用,好话人家都知道,要的是实惠!

瞥见萨满面无表情的老脸,寺潭叶忽然发现自己想错了,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出来表示个态度是一回事。

就像哄女人,不能一味地闷罐子一样砸票子和花朵,还有甜蜜也是要诚恳些说的,反正惠而不费。知道你有了这么个心意,让人家女人就算是要自己骗自己也有个借口不是?

想通了这点,寺潭叶对着伤兵们发表了简短的慰问。还不能太接地气,不然不像那么回事,让士兵们总觉得不够重视。

为此,寺潭叶努力回想了自己以前看的新闻,大致地照着讲了一些。虽然满口官腔,但是效果不错,将士们纷纷表示感谢王爷的慰问。

听了翻译的话,寺潭叶叫过来陪同慰问的一个校尉,“好生照料着,有何困难,尽管来找孤解决。”

在伤兵们注视下,离开了伤兵营。走在被收拾过的战场上,萨满有些喜色地说道:“殿下此举颇妙,亲自劳诸军,首入伤兵营。在没有战功时,对于你在军中立起名望是很不错的。”

寺潭叶没好气道:“你老也是瞎扯,我不过是不忍心罢了。”

“......,要老夫怎么说你呢,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殿下如此瞻前顾后,必然致使更多伤亡。”

寺潭叶停下脚步,转过头问道:“那要我如何对得起这些阵亡将士呢?”

萨满严肃地看着寺潭叶,答道:“你知道萨满教极重生命,却不只是人,还包括莽莽森林里的鹿、虎、豹、隼,乃至一只山鼠,可你见老夫像个颠子一样鼻涕眼泪又一把了?或者躲到一边念念经文咒语?

若是真的珍惜生命,就应该亲自去,去救治好一个可以救回来的人,去帮助一个可能死亡的人免于厄运。或让死者走得有尊严、值得。你是多少人命运的执掌,就应该避免没有意义的牺牲。这样才是对得起你尚存的宝贵良知。

还有,战争很多时候并不由人的意志来决定。有时,即使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们不想要一场战争,但战争依然会在他们手中发起。总有看不见的命在推着走。你应该成为一个铁血统帅。”

听着萨满的话,寺潭叶默然无语。

看寺潭叶不做声,萨满干脆推着他往帅司总部去了。

到了统帅部后,萨满就走了,他还要去给阵亡将士做法,也就是寺潭叶眼中的跳大神,来自草原和冰原上的部民们最信他这个了。

武军向来有萨满随军的传统,尤其是部族军以及渔猎部族士兵较多的驻军。能得到一位这么高级的萨满亲自做法,许多将士是感到兴奋和幸运的。

而统帅部里,见副将寺潭叶慰问将士回来了,负责此项事务的申廉遂向主帅寺前布汇报道:“殿下,目前我军伤亡1063人,其中阵亡425人,余者正在医治。”

寺潭叶很是惊讶,有些无礼地问道:“啊!孤看战况如此激烈,又是遍地伤兵,怎么是这个伤亡?”

见其他人看过来,忽然觉得不妥,忙道:“孤不是觉得死伤不够,孤也是爱惜将士的,只是不解而已。”

大概是都知道寺潭叶也是首次进军营,完全是小白,所以没人见怪。

寺前布解释道:“在现场上,想要杀死一个敌军是不容易的,人家敌军也是有铠甲兵器,也是会相互配合。打起来肯定是激烈,但都是老兵,弄死人却不易,新兵才容易战死。一般伤亡最多的就是被追击之时,或者攻城战。”

寺潭叶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再说了,军队若是伤亡到了一定的比例,那就要崩溃了。这方面步军最明显,最多两三成,就不能再野战了,该思考如何保全性命了。骑兵辅兵少,要好些。”

寺潭叶点点头,表示了解。武军是骡马化的军队,部族军是全骑兵,轮番上阵,没有辅兵一说。而周军就是步军为主,很符合这个定律。

红云卫的炮兵、火枪兵也是以马匹来机动的,倒是有不少辅兵,所以上阵者比部族军少不少。好在战术得当,兵虽少但兵种多,又是精锐,火力自然强。所以中军以攻代守,效果不错。

“瓦剌军伤亡约2000多人,我军发现鞑子尸骸1253具,俘获134人,不全之残骸估计为数十人。没有其受伤确切人数。但鞑子十分顽固,以此判断鞑子亡多伤少,故估计为2000多人。”

听了申廉的汇报,尹寄仁满意道:“鞑子伤亡不小啊,估计即使其右翼不被打崩,其主将也是要撤退的。”

寺前布却摇头说道:“此战,我军和敌军自始至终都没有凿穿对方军阵,就是轮番对拼。除了重骑兵和左翼对其造成较大伤亡外,其在撤退时负责殿后的那些人损失也比较大。”

说完,他又看着其他各位将领说道:“此战我军练兵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好多年不打大战,各部对于战阵都有些生疏了,各自回去过则改功则勉吧。老是小股袭扰可不行,跟游戏似的。”

费来、妥思他哈、卡萨尔等将领纷纷称是。

寺潭叶问道:“那我军下一步计划如何安排?”

寺前布笑道:“问得好!这正是我将想说的,原本是想入墙内帮周军一把的,谁知人家不领情,不让我军进入关内,说是什么百姓恐慌,罢了,活该他!”

寺潭叶有个惊讶,“原来就是因此才不追击呀。”

“不错,人家南朝心有余悸,依然防着我们呢。除此之外,穷寇莫追的道理还是懂的,这个山谷地形复杂,草木繁森,不宜追击。”

尹寄仁惋惜道:“可以了,好好的作战计划泡汤了。”

寺前布对他笑道:“那可未必,周军不久可能会改变主意的,到时候可得多加点价钱喽!”

众人皆大笑不已。

寺潭叶笑着问道:“那德胜口的周军能守住关口吗?”

张见卿道:“殿下明知故问嘛,受伤了的野兽才是最狂的。鞑子如狼似虎,周军不等死就跑远些。”

寺潭叶点头道:“嗯,那咱们手上的鞑子头颅可要多找石灰腌制了,那些俘虏也要照看好了。”

众人一愣,旋即又明白过来了。寺前布笑道:“哈哈哈!叶哥儿,你的歪点子也不少嘛。”

寺潭叶笑而不语。

见众人都等自己拿主意,寺前布道:“弄点块钱也好,登记了军功就收拾好吧。等周军败了再想办法漏点风,南朝豪富,我们就敲他一笔。”

赢了这一仗,大营里欢天喜地的。离开统帅部,寺潭叶又去了后营,此时,后营浓烟滚滚,武军找了不少柴火才够火化。这里没法扎营了,很快就要北撤五里扎营。

瓦剌人可没有这个待遇,申廉负责此事,指挥着士兵们脑袋一砍,就拿来石灰腌制。至于剩下的尸骸,就地挖个大坑埋了就是。

不成,还得树个牌,免得有人来误挖,导致瘟疫。最好是野狼野狗都来吃光,才是比较稳妥的法子。

瓦剌人损失了不少战马,被杀的死马自然成了武军今晚庆功宴的盘中餐。马皮也剥下来,用来包裹烈士的罐子。

但是瓦剌人还是留下了不少完好的战马来不及赶走。尹寄仁去挑选了,好的补充到武军中,差的、伤的就将会用来奖励有功之士。即使武国不缺马,好点的马依然还是很值钱的。

......

瓦剌军撤入野狐岭山谷,在狭长的山谷中穿行。这个山谷地势险峻,林密草茂,常有恶狼出没,行路艰难,进入则如同狼窝虎穴,是个军队容易中招的地方。

额那阿有些后悔,不该太过自信了,也许是自己急功近利了。一万精锐损失了两成,很是惨重。

说不定阻塞了山口,改骑为步都没有那么大的伤亡。不对,东贼可有数不尽的炮子呢。唉,怎么做都不行。

“万户大人,东贼没有追击,只是派了游骑远远尾随。”

听了后军的回报,额那阿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好歹作战目的达到了,也好跟知院大人交代了。

损失了一半战马,额那阿心疼得直哆嗦。瓦剌的人口少,人最珍贵,但战马的驯养也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

况且这些又是河中良种繁育出来的上好战马,价值极大,尤其是在战马质量堪忧的周国。

“传令,注意东贼的动向,还有两侧的山梁。准备趁周狗不备,突击关口入墙!”额那阿收拾了心情,道。

既然东贼的精锐部队惹不起,那就去周军那里找回军心和自信!额那阿从来就认为瓦剌的勇士都是狼,惹不起老虎不如去吃羊好了。

......

周国,洋河北岸。

周军左军刚渡了河不久。自从收到了主帅安国侯程钦清的命令,要求左军警戒西进,救援前军后,仇正宏既忐忑又兴奋,当即准备妥当,从李家堡拔营出发。

仇正宏渴望建功立业,自己青少年时就随父亲在太上皇的出征大军中效力,并不是战场的雏儿,不然他怎么着也挣不到一路部队主将的位置。

但是他心里非常忐忑,仇正宏也是第一次自己率领一支部队,还是一支25000兵马庞大的军队。

仇正宏当年从龙打仗,也只是副将,而且战败了。好在责任不是他的,使了大把银子,这才有重来的机会。

虽然是常败将军,打仗基本没胜过,但是又有句老话说得好,久病成医嘛,仇正宏对于军队各方面的感觉和判断那自然还是有的。

比如目前他手下的这支山东大军,仇正宏一接手就知道不靠谱,还比不上当年他领的那支打了败仗的部队呢。

眼瞧着鞑子可不比当年的武军好打,仇正宏也是怀着泰山般沉重的心情领军的。去中军开会时他看了登莱兵,好歹比自己的麾下强多了。

他只希望临敌接仗的时候这些兵油子不要拉稀就好。仇正宏甚至有些不太愿意跑太快去增援,反正这些兵也不情不愿,一脸怂样。

正想着呢,远远放出的探马突然紧急回来汇报道:“报~大将军,前方20里发现大批鞑子!估计是鞑子主力,无边无际,不下数万人!”

仇正宏闻讯大惊,忽然感觉胸中有了一口老血想要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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