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过去了吗？”

杜飞打了个哈切，睡了一觉，眼上的黑眼圈消下去不少。

“没。”胖子硬着头皮，腿肚上的脂肪在发颤。

“嗯？怎么回事？”杜飞哈切是消了，但起床气可还没下去，站起身来，走到胖子身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胖子。

“属下派了两个人出去，一个死了，一个重伤逃回来，刚咽气。”

胖子咽了口唾沫，不敢等杜飞再发话，接着解释道：“疯子文在半路截杀了，带回来句话，让杜哥你交出他家的老头子，不然就杀……了你。”

“找不到他吗？”

“弟兄们对这边不熟悉，派了十几个弟兄出去找，反而又被他伤了两个。”

杜飞的额角青筋暴露，火气压到了极点，带着四十来个手下出来，死了几个，伤了十来个。

这些可不是刚从难民里招进来的混混，而是他辛苦培养的心腹，几乎是他明面上全部的家底。

平复了许久，他终于还是压下了火气，现在不是发飙的时候。

“你觉得该怎么办？”

胖子做了这么久属下，自然知道杜飞的脾气，早已思量好说辞，“可以全部分散出去传递消息，疯子文就算半路截杀，也不可能把我们全部拦下；要么一起走，文不敢招惹这么多人。”

杜飞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

“走，回去，朝堂主他们那个方向走。”说完，杜飞已经走在了前头。

胖子一只手揉着肩膀呲牙，杜哥明显对两个方案都不满意，下手这么重，还好肥肉足够厚，不然肩膀都要被拍断了。

很快，几十人的队伍开始往回撤，因为带着十来个伤员，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一个阴暗的夹缝中，文以一种极不规则的姿势趴在那，静静注视着黑帮队伍的行进，仿佛融入了环境，不声不响。

队伍里没发现老头子，或许是已经被先一步送走；也可能老头子并未被抓住，那个首领模样的人在骗他；而最差的结果就是老头子已经死了。

三个可能，他哪一个都不能确认，他该怎么选？

默认老头子先一步离开，并没被抓住，然后在附近寻找老头子的踪迹；这样危险性最小，他其实知道，他不可能是黑帮的对手，真的对拼下去，黑帮能用人数硬生生拖死他。

最轻松的选择就是：不再管老头子，一个人独自入城，凭着身上的钱和那张价值不菲的芯片，已经足够他进城后的潇洒。

只要等个十年，他就将是一个真正的城里人。书中所描述的童话，曾经的梦寐以求，离他只有半步之遥，轻轻一跨，就过去了。

老头子毕竟老了，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或许这样子结束也不算悲伤。

两个念头只在他脑海里停留了短短几秒，文已经匍匐起身，在阴暗的旮沓角中，继续沉默的跟着队伍的行进路线。

这不是道选择题！

答案有一个。

当年，若没有老头子在垃圾堆里翻出他，他在襁褓中时便已经死了；

若没有老头子多年的养育和悉心教导，他不会有快乐的童年，现在或许活得就像那群行尸走肉、终日麻木的流浪汉；

若连老头子也可以抛弃，他在这个世界，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论老头子是否被抓，他一定要确认结果。

城里的生活再美好，那也是以后的事。

队伍里有人脱离了队伍，应该是准备先一步通风报信，就像在废品站附近逮住的两个。

这里，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路，文都了如指掌。在这地方没么多年，他可不是个乖宝宝，只会等着老头子带食物回来，附近的每一个地方基本上没他不熟悉的。

悄然跟上，离开队伍并没多远，一柄小刀已经抵在了那人的喉咙。

黑帮小弟一动也不敢动，这声音，是那个疯子文，额头上逐渐冒出冷汗，却不敢反抗。

“你们有没有抓过一个老头子？”

“我不知道，不要杀我！”黑帮小弟冷汗直流，恐惧让他惊慌失措，喉咙上的小刀却让他连唾沫都不敢咽得太快。

“你去干嘛？”

黑帮小弟在犹豫，到底说不说，说了回去绝对没有好结果。

喉咙前的刺痛更深一步，皮破了。

“我说我说，别杀我。”黑帮小弟终究还是没抵住就在面前的恐惧，“杜哥派我去给堂主报信，就说你逃跑了，需要支援，前后包夹，把你给围死……”

消息撒豆子般的从黑帮小弟口中吐出，只是活命的渴望终究只是奢侈，刀尖在下一刻刺破喉管，报信人半跪在地上，捂着喉咙咳喷血。

文接着一拳，给了报信人一个痛快。

老头子说得对，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心软的错误！

回来继续在暗中跟着，确认了一番队伍里的人数，竟然没趁这个时间再派人出去，有些不可思议。

……

城内，一处隐蔽的地下研究所，人数不多，却都是一身白大褂的打扮。

匆匆忙忙，穿梭在各类精密仪器之间。

一块巨大的屏幕前，站着一位驮着背、头发花白的老人，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占据一整面墙的大屏上，一副地图显现，异常闪耀的红点不断增加，且不时会变换位置，下面三人面露严肃的同时都带着点愁容。

“投影。”老人说了一句。

屏幕上的地图投向空气中，逐渐包裹，最终变成一个球体，有山有水，只有红点仍在闪耀。

哒哒哒！

房间里小跑进来一位涂着艳、丽口红，头发微卷的成熟、女性，高跟鞋的缘故让她再急也跑得不快。

“庄老，检测到的不明信号皆是从北河各处流域发出，但我们把探测仪开到最大功率，却仍追踪不到具体、位置。”成熟、女性焦急的报告道，似乎是跑得太匆忙，脸上的淡妆被擦掉一小块还未察觉。

“嗯。”老人并未回头，只是继续盯着屏幕上不断浮现的红色光点，不动声色。

女人还待说什么，老人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微微的摆手，示意其不要打扰到老人的思考。

老人挥了挥手，巨大的球体上，原本蓝色的线条被红色光点填满，红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散发着红色刺眼的线条，贯穿着整个球面。

女人下巴掉的老大，腋肢窝里夹着的文件袋落在地上。

两个中年男子的表现也没好到哪去，同样呆若木鸡，盯着屏幕，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整条北河都是不明信号。”女人早已花容失色，失声喊道。

进研究所将近十年，她从未见过探测器探测出如此景象。

“这是探测器坏了吗？”一名中年男子惊呼，这些不明信号怎么会连成一条，还是整条北河，完全无法定位，除了探测器故障，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通知军队，带上我们的研究员前去实地探查；同时通知最高行政长官，即刻准备好战时应急措施；再通知所里全部高等研究员，十五分钟后，召开紧急会议。”庄老转过身，一口气连下几道命令。

“是。”三人站直腰同时应道。

接着，三人也几乎同时用手指触碰了一下眼镜的镜框。

外人无法看出，他们的视觉中皆出现一个可视界面，庄老只是下达最高令，而其中更细节的问题则是他们几人解决。

一时间，研究所内鸡飞狗跳，几乎所有部门的领导人员同时接收到指令。

一位操控着仪器，正带领小组成员研究到项目关键部分的项目领头人，停下手中的活，暂停项目，在小组成员目瞪口呆中，下了声命令，不管不顾的走了。

几个习惯夜里干活、白天睡觉的夜猫子，房门突然被踹开，蓬头散发，还来不及发起床气，便被同伴被拖着跑，一脸懵逼。

五分钟后，两个白大褂步行最先赶来；

十分钟后，一人踩着平衡车从电梯里出来；

十二分钟，一个中年人搀扶着一个老妇人进门。

“老庄啊，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的把我们招过来。”老妇人刚进门就问道。

庄老沉思中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快快快！让开让开！”一辆超小型悬浮摩托，风风火火的在人工通道中横冲直撞，坐在驾驶位的青年不时瞄下车前小屏幕上的时间，并语无伦次的喊着让通道内的工作人员让道。

最离谱的是，这辆只有一人大小的超小型悬浮摩托，尾巴上还挂了个超大型白兔。

第十五分钟的最后一秒，这辆超小型悬浮摩托砰的一下撞开门，一个急刹。

“终于赶到了。”青年松了口气，第一次碰到紧急事件，差点迟到。

但紧接着，因为这突然的急刹，那只挂着的大白兔从车顶飞过，仿佛是一只没有掌握好跳跃技能的笨兔子，在空中四肢张开，张牙舞爪，惊慌失措。

最后，脸朝地，整只大兔子在地上滑出了一个一字。

“痛痛痛！”大兔子抬起头，用兔爪揉着脸，竟是一个穿着白兔睡衣的年轻女子。

此刻脸上一片红色印记，微肿，要不是地面足够光滑，恐怕细嫩的小脸蛋就要毁容了。

“小雅，小雅，你没事吧！”青年急忙从悬浮摩托上下来，他是赶时间，不小心忘了后面还挂着个人。

先来的几人不由失笑，本来严肃的气氛被两个逗b逗乐了。

“好，都来了，开会！”庄老没笑，语气仍然严肃。

众人止住了笑声，最后到的两位青年、靓女也迅速走到边缘，最靠外的位置。

“会议模式！”庄老说了一声。

众人身后，光滑的地面上升起一把把看似流动的金属椅，或高或低，符合每个人坐下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