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跑我这里来了，嗯？”白琦润问，“当着前男友的面吐槽现男友，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那你把手机还给我，我走了。”杜若颖气呼呼地扔下扫把说道。

“真是一如既往地开不起半点玩笑啊。”他笑道，“我说你啊，既然扫把也扔了，正好，别再扫了，太干净了我会不习惯的。坐下来喝点儿冰啤酒怎么样，我看绝味也快到了——啊，这次的配送员是个漂亮的小姐姐诶，迟到率……0.6%，嗯，看来车技不错，让我忍不住想要为难她一下了，要不给她制造一场小小的交通堵塞吧……”

然而杜若颖及时按住了他握着鼠标的右手手腕：“让你帮我查账号你不帮，玩交通信号灯倒是来劲！”

遭到阻挠的白琦润顿时感到了一丝泄气，他面无表情地仰起脸，与她四目相对：“你要是想查普通人的账号，我还可以考虑一下，但这可是莫里亚蒂大人的交易对象，谁知道背后藏着的家伙是职业杀手还是炸弹犯啊……我还不想这么快就英年早逝，谢谢。”

“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正因为有可能是危险的交易我才要查的啊。而且，以你的技术，不至于会被发现吧？”

“技术上是不会啦，但是那只是技术上啊……”他无奈道，“我看要不这样吧，我去暗网给你弄点儿拷问用的注射剂过来，回头你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注射一针，然后亲自去问，怎么样？我知道几个不错的牌子，拷问效果很好哦。”

“算了……”她可没胆再尝试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苦果。

“看吧，这回是你自己犯怂，可不是我不帮你。”

“那咱先不管这个了。”她松开他说道，“任务四的那个病毒，解码得怎么样了？”

“很凶险，”白琦润看向屏幕的目光突然变得很认真，“奇怪的病毒，似乎能让被感染的电脑不定时地播放某种特定的画面和音频，而且能沿着网路进行扩散甚至自动发生算法迭代更新。光从代码来看，播放的只是一堆无意义的图像和声音，但是我感觉应该没这么简单——不，不对，这些画面和音频是实时生成的，它们窃取计算机内原有的数据进行解析，然后生成与该数据相对应的内容……”

“我们还剩五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能制作出拦截程序吗，那种一旦完成扩散后就能立刻歼灭所有病毒的程序。”她问，“我想在进行任务四的时候避免给学校造成实际损害。”

“哎，理论上当然没问题，一切人为设计出来的程序它必然是有解的，但问题是我算力不够啊，就算加上隔壁黑琦润的所有设备也不够，”白琦润焦躁地挠了挠头，“这个病毒很消耗算力，我本想借助云端技术来大范围征调别人的设备，从而解决这个问题，但后来发现它能直接顺着网路迅速扩散，一个不小心，全球都可能被感染。所以现在我只能用断了网的设备孤立地研究它。除非你这五天能寸步不离，这样时间还充足点儿。”

“嗯——”杜若颖沉思片刻，随即建议道，“或者这样呢？你给我的手机移植某种远程控制的东西，这样不就能随时随地进行研究了吗？我记得有些远程控制的方式是不需要互联网的。”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这么搞就必须提防信息被窃取，虽然我可以做个加密通路，但仍然有被人破解掉的可能性。比如——你要是趁我离开电脑去取外卖的时候用手机点开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事情就会变得很难搞……”

“不至于吧，我手机里一没钱二没高级机密的，哪个黑客看得上啊？”杜若颖道，“如果真的出现了如此费尽心机想要窃取信息的人，那就只能是系统的设计者了，正好我们可以趁机抓住他们的尾巴。”

“这么说好像也对——行吧，我试试。”白琦润点点头道，“但我建议最好还是不要这么早就惹上系统设计者，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对方实力，搞不好会被团灭……”

“嗯嗯，知道啦，总之就是不要去点奇怪的东西对吧？”

“对，无论是短信，还是链接，还是电话——什么都不要碰，而且要关掉一切热点、无线网络和蜂窝数据，这五天你就当你的手机不存在。”他说，“对了，远程很耗电，记得多带几个充电宝。”

“好。”

“以防万一，我还给你加了个锁，”他把手机拔下来还给她道，“所以其实就算你这个猪队友突然智商掉线，也干不了什么蠢事。”

“这么快就弄好了？”

“是啊。然后这个老式call机给你，方便随时联系。”他说着就起身去领了个外卖回来，“好了，你可以走了，或者想留下来陪我吃绝味也行。对了，他几点下班？”

“威廉么？十一点半吧。”

“哦，那快了，”他一边拆外卖一边说道，“正好，你就在这里等他来接你吧，也让我和他正式认识一下。”

“行……对了，我还有个想让你帮忙的地方，”杜若颖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你能不能试试取消掉任务四的奖励啊，我实在是很不放心。”

一听她提到任务四的奖励，白琦润感觉自己心脏都漏了一拍：“嗯……不好说……我试试吧……”

“不，不能只是试试！”她忽然坚决了起来，“要知道，我最终的目的就是阻止他复活，复活很可能是任务十的奖励。干预奖励这个事很重要，琦润，你必须能做得到，不然一切都没有意义。”

“正因为这个事情很重要，所以才要谨慎处理啊。‘复活’这个奖励是莫里亚蒂大人的命根子吧？要是被他发现我能取消掉任务四的奖励，就必然会猜到我能阻止他的复活，那我岂不是提前凉凉。”

“那就不取消，”她忽然笑道，“咱们可以玩‘掉包’呀，把任务四的奖励换成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肯定发现不了。”

“……万一发现了呢？”

“放心吧，发现不了的。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啊？”她的语气很轻松。

“那……我试试……”白琦润有些心虚地咬起了指甲，“当然，未必能成功。”

“不，必须成功。”杜若颖正色道，“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就更做不到阻止他复活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毫无意义。倘若如此，我将绝不会再让你继续推进这个研究。”

这丫头，看来是跟任务四的奖励杠上了……

双面间谍果然不好当啊，替换任务四的奖励肯定会惹怒莫里亚蒂，而不替换的话，杜若颖就会单方面终止合作，他将永远地失去解开系统谜团的机会。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替换掉——

“琦润，”杜若颖的话语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我知道，你害怕自己骗不过莫里亚蒂，但你不要觉得我就好骗。如果被我发现威廉在任务四里获得了什么奇怪的外挂，后果你懂的。”

“好吧，”他有些痛苦地咽下了一口冰啤酒，“所以你想把奖励换成什么？”

“换成——让他魅力值加一之类的？反正那家伙的魅力值本来就很高，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增加，他肯定也觉察不出来。你只需在摧毁任务四奖励之后把提示词换一换就行了，简单吧？”一想到威廉到时候会看到这样荒谬的提示词，她就忍俊不禁。

“嗯，简单……”个鬼啊！我给莫里亚蒂说的任务四奖励可是梦境入侵啊，这下要我怎么圆啊！！！

白琦润现在只感觉天要塌了。

总之还是先答应下来好了，这个倔丫头的脾气他太清楚了，说服她的可能性简直比说服莫里亚蒂还小……

“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杜若颖举起冰啤酒开心地说道，“来，干杯！敬我们优秀的白琦润同志！”

“嗯，干杯。”他有气无力地举起啤酒回应道。

“话说，系统设计者方面，真的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吗？”她叼起一只鸭翅问道，“能达到这种技术层面的人不多吧，应该很容易圈出来一个大致范围才对。”

“恰恰相反，”他说，“应该说，在我所知道的范围里，能达到这样技术层面的人，一个也没有，所以我有时候甚至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人类所为……”

“肯定是人类啊，你想，如果是神明，想要复活一个人，会用到谷歌吗？”

“说的也对。”

“对了，你以前不是老提一个叫STOS的国际黑客组织么，会不会是他们？可能他们新招募了一些你不认识的新人，然后偷偷培养了出来，并整了个这样的玩意……”

“STOS啊，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白琦润忽然停住了撕鸭锁骨的动作叹道，“但是他们的老大就是个没什么意思的人啊，所以应该设计不出这样有趣的项目吧。”

“这样么……”她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然后又突然振奋起来，“喂，你这里有没有闲置的跟踪定位装置，最好是能记录行踪轨迹的，借我用用呗。”

“随便拿，”他抬脚用鞋尖指了指电脑桌下的其中一个抽屉，“只要你被他发现的时候别把我供出来就行了。”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够义气，当初没有白救你。”杜若颖愉快地扯下了一次性手套，重重地拍了拍白琦润的肩膀，然后蹦到桌边，将那个抽屉打开一看——窃听器，反窃听探测器，GPS发信器，信号接收器，信号屏蔽器，针孔摄像，等等，一应俱全，简直把她震惊到了，“幸好你是你，不是黑琦润……”

“好了好了，”他摆摆手阻断了她的吐槽，“就别老当着我的面吐槽你前男友了，他听得见的。”

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白琦润抬头一看监控，发现是威廉来了，不禁笑道：“这家伙这次学乖了。”

于是杜若颖前去开门把威廉领了进来，向他介绍道：“威廉，这是白琦润，我高中同学，是来帮我们研究任务四的。”然后她转向了另一边，“琦润，这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威廉。”

“幸会。”白琦润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甚至都没有从座椅上站起来。

“是啊，幸会。”威廉微笑着同他握了握手，“初次见面，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琦润同学。”

“诶，那是当然，”琦润被刘海半遮着眼睛，只露出一副诡谲的微笑，“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