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站在书房外的老树下，盯着身前浅浅的潭水，面对着自己的倒影，审视了起来，同时等待着荆道长的到来。

“小凡，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故事开始变得俗套了起来。”林一凡对着自己脑海里的第二魂问道。

“老大，你记忆里闪出的那些故事太多我一时看不完，不知道怎么评价。”

“难道你不觉得那些故事俗不可耐？”

“要说实话吗？”

“当然”

“或许是老大你看过的类似的故事太多，已经看腻了。可我是第一次看这样的故事，觉得还是满精彩的。”

“哪儿精彩了，不过就是男主角因为一位感情不那么深厚的未婚妻惹出的麻烦而受到刺激，从此开始了自己的修炼生涯，一步一步打怪升级，最后走上所谓的人生巅峰，将其他人全部踩在脚下。”

“虽然故事的结局我也能想到，但我看故事又不只是为了看开始和结局，看的是男主角打怪升级的过程啊。老大你不也说过，人生最精彩的就是过程，开始不外乎是婴儿出生，结局都逃不过衰老死亡吗？”

“是啊，人生不过就是一个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纠结如何开始和结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是否足够精彩，能让自己在被埋进黄土前说一句不枉此生。”

“老大，你想的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了，我还是看故事有意思点。至于你做的那个决定，其实也不用问我对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不管对错我都会陪老大你一起走下去的。”

“谢谢你，小凡，去看故事吧，看完了给我说一声，我又想起了很多更好的故事。”

“老大你真好！”

林一凡将思绪从灵魂空间中抽出，没有继续低头看潭水中映照出的自己的倒影，而是抬头看向了被落日染得通红的天空，看着这一天的结束，期待着新一天的到来。

就在林一凡抬起头来的那一瞬，潭水中多了一道穿着脏兮兮道袍，须发凌乱的倒影，正是林一凡等待的荆道长。

“你叫刘兰馨请我过来有何事？”荆道长没有陪林一凡欣赏晚霞的心情，神色颇为不耐烦地问道。

“道长，有没有那种能够不影响人发育的适合未成年人的修行方式？”

“有！”

“我想学。”

“好！”

听到荆道长的回答，林一凡突然愣住了，他没想到荆道长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道长您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想要提前修行？”

“那与我有关系吗？”

“您就不怕我修行是为了干坏事？”

“什么叫做好事，什么又叫做坏事，有时候你自以为的坏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好事，更多的时候你做了真正的好事对某些人来说才是天大的坏事。既然如此，好坏又有什么重要的，倒不如想做什么就去做，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就行。”

“道长您。。。您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林一凡情绪激动地说道。

“。。。”纵使荆道长再怎么古井无波的心性，此时也有了些想将林一凡揍一顿的冲动，“看了十年的书，还没有让你学会如何抓住重点？”

“不。”林一凡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对于道长您来说，您方才说的内容晒重点，但对于我而言，您能对我说这么多话本身才是最重要的，这样会让我觉得您就像是我的父。。。”

“你有自己的父母，他们还在，不需要乱认亲。”荆道长打断了林一凡想说的话。

“我从姐姐那儿学到了一个道理。”林一凡转过身，看向荆道长，说道，“生我者是我的父母，养我者更是。”

“还是说会你要修行的事吧。”荆道长不想在父母这个话题上多说，不过从他略微变得柔和的语气中不难发现，林一凡的那句话对他还是有些触动，“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修行？”

“现在就可以。”

“现在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准备一些东西，明天一早我会回到这里找你。你，晚上别和刘兰馨胡闹太久，早点休息。她熬夜没事，你现在还不行。”说完，荆道长便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水潭边，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林一凡看着荆道长消失的地方，由衷的感叹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这样的境界，到时候想揍谁就能揍谁了。”

。。。。。。

又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林一凡搂着刘兰馨坐在窗前，看着头上的那一片星空。

这一次没有姐姐坐在二人身后，二人也就没了弹琴唱歌的兴致。

跟着林一凡，刘兰馨不仅学会了那些口头禅和对待外物的淡然态度，还有睹物思人的情绪。

虽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星空也挺好，但林一凡现在并没有太多欣赏星空的心情，他还在想黄昏时分和荆道长没有完成的对话。

“兰馨妹妹，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啊，我没想过修行。这件事一凡哥哥你不是也知道吗？就我十岁生日那天，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学会了修行。”

林一凡看着刘兰馨一脸无奈的说着能将天下同龄人气死大半的话，只觉得刘兰馨的模样很可爱，同时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蠢。

刘兰馨不止一次的抱怨过自己不想修行，可管不住自己那吃饭睡觉时都会增长的修为，这种事对别的修行者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对刘兰馨来说却是天大的坏事。

因为修行会减缓身体的发育，修为越高越明显，这就意味着刘兰馨的身体会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一直保持着未成年少女的模样，甚至永远都会如此。

刘兰馨是罕见的元灵之体，天生亲近天地元气，这样的体质对于修行而言有很多的好处，不需要神念主动引导便能时刻吸收元气只是其一，元灵之体还能自动净化入体的元气将其转化成自身需要的属性，同时还可以不依赖丹药破境升级而且没有任何阻碍，唯一可能的阻碍关口便是那代表着人神之别的十级大关。这也就是说，只要给刘兰馨提供足够多的元气，她肯定能成为让绝大多数人都觉得高不可攀的九级巅峰修行者。

除了，长不大，这一个缺点。

元灵之体对于拥有亿万基数的人族来说也是极其罕见的，十万年的天神时代里刘兰馨还是第一例，更早便要追溯到记载已经很不完全的远古时代了。

林一凡并不在乎元灵之体对修行有多少好处，他在乎的恰恰是刘兰馨的痛点：长不大。这一点让林一凡很喜欢。

刘兰馨想长大，因为这样就不需要垫着脚尖才能捏到林一凡的脸，也就不会每次被林一凡擒住后不管怎么手舞足蹈都碰不到林一凡的衣角。

明明只比林一凡小几个月，可从她记事起，她的个头就一直高不过林一凡的肩膀。以后的身高差距说不定还会更大，因为林一凡离十四岁成年还有几个月，身体还会再长。

刘兰馨一直有个偷偷藏在心里的梦想，那就是有一天能像林一凡那样，仗着身高手长的优势揉捏对方的脸蛋。只是刘兰馨每次和林一凡在一起时都会忘记，她是有修为的，林一凡没有，只要她动用那么一丝丝的元气，别说是按着林一凡揉捏他的脸，把他整个人搓圆都没问题。

只不过，刘兰馨的心里或许并不想自己这个梦想实现的那一天。被林一凡像抱小猫一样抱在怀里揉捏，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烦，但好像也挺开心的。

“兰馨妹妹，如果有一天，一凡哥哥变坏了，你会讨厌我么？”林一凡一边揉着刘兰馨靠在他怀里的小脑袋，一边问道。

刘兰馨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想了想，然后认真回答道：“只要一凡哥哥不变得臭臭的就行。”

“哟，你这小鼻子还能闻出来人有没有变臭？”说着，林一凡不顾刘兰馨的摇头抗议，又捏了捏她那只可爱的小鼻子。

“当然啦，我一直都闻得到。”刘兰馨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鼻子从林一凡的魔爪中挣脱，哇呜的虚咬了一口林一凡快速收回的手指后，一脸骄傲的说道。

“那你说说哪些人是臭臭的？”

“除了一凡哥哥，姑姑，还有如梦姐姐，其他人都有点臭臭的。”

“哦？荆道长也是臭的？”

刘兰馨偏过脑袋，大眼睛警惕的打量了一番四周，然后悄声说道：“师父他平时可臭了，不过师父炼药的时候却是香香的。一凡哥哥，你可别告诉师父我在背后说他坏话啊！”

“嗯，兰馨妹妹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哥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林一凡看着刘兰馨的模样，忍俊不禁地回答道，同时心里想着：没看出来这小丫头竟然是靠亲疏来分辨香臭，搞得我还以为她又有什么特殊能力呢。算了，还是不要和兰馨妹妹聊什么深奥话题了，早点休息，明天就要开始修行了。

刘兰馨原本并不困，实际上到了她现在的修为，几天几夜不睡觉也很难有困意。可一听到林一凡说要去休息了，刘兰馨便打起了哈欠。

林一凡自然明白刘兰馨的意思，随即将刘兰馨环抱而起，朝着床榻走去。

一手搂着刘兰馨脖颈，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林一凡正躺在床上闭起来了眼睛，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想着刘兰馨先前的无心之语。

“变坏了没事，只要不变臭就行。”

“只是活在世上，有太多让人变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