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录与夜》

第一章 隐居深林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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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匆匆,慌乱地踏在潮湿的地板上,长长的走廊在两侧飞速闪过。

“呼..呼..咳..咳..”十几名少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仍拼命奔跑着,似乎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追赶他们。

不知道拐了多少次弯,眼前的景象一变再变,蜿蜒的走廊就像某种怪物的食道,怎么样都跑不到尽头。

空气越来越沉闷,不知是由于光线变暗了,还是由于墙壁本身慢慢地呈现出一种极度压抑的暗色调。

“停..停下..”为首的少年突然停住脚步,艰难地喘着粗气,抬起手阻止其他人继续前进。

少年们刹住脚步,大口呼吸着,感到肺部似乎被人从中狠狠撕裂开,心脏几乎从口腔中跳了出来。

“岔路口。”

少年们向前看去,三条岔路将偌大的走廊分成了三条幽暗的通道,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从通道中散发出来。

“怎么办?”为首少年左右发问,几名少男少女还未回答,他们身后跑过的走廊深处突然传出了微弱的声音。

“叮铃铃~~”

随着声音逐渐变大,诡异的铃铛声如催命音符敲击在少年们的心头上,众人脸色剧变。

“顾不了那么多了!”其中两个男孩的意志终于崩溃了,逃离人群,拼命地窜进第一个岔路口,很快消失不见。

几名少年不安地骚乱起来,又有两个人疯狂逃入第三个岔路口,为首少年目光一凝,当机立断:“快进入中间的岔路口!”

岔路口很窄,一次最多只能通过一个人。少年们争先恐后地逃进中间的通道,不管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总比原地等死要好。

“啊!”一个女生被另外几个争抢着逃入通道的男生撞倒,无助地跪倒在地上,脚脖子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着,瞬间红肿起来。

“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孩无助地哭喊着,乞求身旁快速跑过的同伴,纤细白嫩的手指试图着拉住他们的裤脚,却又被狠狠踢开。

女孩含泪捂着手,白嫩纤长的玉笋细指变得又青又肿。

没有人停下来。

为首的少年听到哭喊,立即想折回原路,身后无意识逃窜的人群不断向前推攘着,让他无法回头。

对不起...对不起...

清脆的铃铛声越来越大,几个还未进入通道的人一怔,似乎被什么魔力所吸引,连同跪在地上女孩,几人眼眸突然失去了光彩,灰暗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后走廊的拐角处。

突然,一个女孩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头,眼眸恢复光彩,却立即被恐惧覆盖。

眼前血色越来越浓,焦黑的烈焰似乎要焚尽眼前的一切,空间被无力地撕扯碎,又重揉在一起,黑色与红色光彩交替着,瘆人的非人类能理解的声音在脑海中不停地缠绕着...

“啊!!!!!!”

门被忽地退开,在他眼中未消散的血色中,几人焦虑的神色清晰地映在他的眼眸中。

“白落少爷,您又做噩梦了。”一个身穿西装打着领带的老人停在白落的床前,倒了一杯水递给白落。

白落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眼眸恢复了如水的深沉与平静,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没事的,管家爷爷,不过是一个噩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白落感觉脸有点烧得慌,刚才做噩梦自己又叫出来了吗...

白落回味着刚刚的噩梦,好像还有着一丝残存的温度。

一只温暖的大手贴在白落额头上,白落正品味着意犹未尽的那一丝恐惧,吓了一大跳。

管家收回手,摇摇头,眼中担忧更甚,面露责备之色:“发烧了,你是不是昨天又偷着淋雨了?”

白落含蓄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他的确喜欢淋雨,尤其是在平时几乎见不到雨的夏季,每一场雨都能使年仅15岁的白落高兴一阵子。

“臭小子,你又去淋雨了?”一个粗犷豪放的声音传来,白落怯生生地看过去,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锐利的目光绕过众人投在他脸上。

家主,白星烔。

“父亲。”白落脸上露出略微惧怕的表情。

糟糕糟糕,让他听到了,又要挨揍了......

像是一阵风吹过,白落眼睛一花,白家主已经拨开几个仆从,站到管家的旁边,背着手默默地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一丝责备。

白落习惯性缩了一下脖子,慢慢睁大了眼,大到可以清晰地看清他脸上的伤疤。

“这个啊...”白家主察觉到白落的目光,语气一顿,微笑着摸摸脸上新添的伤疤:“昨天...打猎时遇到了狼,啊哈哈哈,没怎么防备被几只该死的狼崽子挠了几下。”

白落默默低下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沮丧。

打猎。白落常常听起父亲说起他带着下属打猎的趣事,却从来不被允许加入打猎队伍。

“想打猎?”白家主突然弯下腰,褐色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白落的纯黑无暇的明目。

白落点点头。

“他还发着烧...”管家话没说完,男人挥挥手打断他:“这么点小烧对白家人不算什么,没问题没问题。”

怎么没问题啊,额头这么烫手...管家眼睁睁看着白落迅速穿好衣服,白家主冲他一笑,一挥胳膊,白落欢快地随父亲冲出房间。

老人眼眸底下情绪在波动,许久,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爷俩,一个样啊...管家脸上皱起了老者独有的和蔼的微笑。

白落像条脱了缰的野马奔跑在家族庄园外的树林中,披在肩上的白色外套和风一起飘在他的身后。他没有去捡地上的白色外套,一个急转身劈出木剑,腰间的银质匕首和铃铛碰在一起叮叮当当响。

白家主在庄园门口大喊:“臭小子,别跑远喽,天黑前给老子滚回来!”白落的身影微微一顿,很快没入树林。

似乎毫不担心白落,白家主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开。

身处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家族,白落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只是偶尔可以离开庄园,到外面望不到边际的树林中探险。

白落从来不明白自己的家族为何会扎根在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他每次问父亲,父亲都会笑着敷衍他道:“等到你18岁成人,我们就搬出去住,去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

“嘭!”白落扬起木剑,手腕旋转,剑尖一晃,削去了一块腐旧的树皮,激扬起一阵木尘。

“咳咳咳...”白落弯下腰咳嗽着,抬起头,周围干枯的树木似乎都向他弯曲过来。

白落瞳孔微微一缩,视觉恢复正常,树林里静悄悄的。

这是哪儿...白落疑惑地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沟壑纵横的树干上遍布着新鲜整齐的缺口,像是人为劈出来的。

没等白落多想,天上响起了一阵闷雷声。白落透过密密的树冠向上看去,一滴雨水落到了他的眼睛里。

白落眨巴眨巴眼,又一滴,两滴,三滴......

白落只感觉头脑意外地清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父亲的话语清晰地在脑海响起:“下雨天不准在树下避雨!!!”

“啊啊啊!!!”犹如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白落还没吐干净心中惊愕,忙不迭往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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