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我们是赶路的。路过你这，想讨碗水喝。能不能行个方便？”大汉问道，说完还把肩上的大布袋向上托一下，防止掉下来。

“可以的，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少年警惕的看着几个汉子，转身去屋里拿了水过来。

一个不到半斤重的水壶被少年拎的摇摇晃晃，水壶里的水都要洒出来了。费力的把水壶拿过来，递给汉子。

汉子单手就拎起水壶，灌了一气。然后递给其他几个汉子，灌了几口水。

“行了，谢谢小弟。”汉子把喝光的水壶递给少年。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少年接过水壶，看这几个明显不是本村的人问道。

“嘿嘿嘿。”汉子笑一下，转头看看四周没有人，蹲下来跟少年说：“小弟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嗯，我不告诉别人”大哥不算别人，少年心里想。

“我们要去造反。”

“啊！你们要去——”汉子立刻捂住了少年的嘴，少年眼里满是惊慌的神色。

“你们不怕杀头吗？”少年低声问道。

“嘿，杀头？谁杀谁还不一定呢。”汉子咧开嘴笑着说。“你是不知道，我听说濠州城被造反的人打下来了。”

“什么？！濠州城被——”

“你小点声。”少年又一次被汉子捂住嘴巴。汉子四顾看看，没有人听见。

“濠州城真的被打下了？”少年还是不敢相信。

“我骗你干什么。”汉子得意的说。“我是听同乡的人说的，他跟着造反了。现在不仅天天有粮食吃，还要把家里人都接过去哩。”

“可是造反是要杀头的呀。”少年说道，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和汉子拉开一定距离。

“傻小子，不造反你就能活下去了？你现在天天能吃饱饭？”汉子上下的打量少年说：“我看你这瘦的跟皮包骨头似的，好几天没吃饭了吧。”

“没粮食吃就得饿死，造反还有可能从朝廷手里抢到一点粮食吃。你是想拿命换饭吃还是慢慢饿死？”汉子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少年低下头，双手摩擦着水壶的把手。

“你想想那些在大房子里天天好吃好喝的贵族老爷。凭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有粮食吃、有钱花、有女人睡、有房子住？凭什么咱们这群苦哈哈辛辛苦苦一年到头都吃不饱饭的粮食要交给他们？还要交这个税那个税，把自己在地里刨出来的一切都给他们？凭什么？”汉子继续问。

“我不知道！”少年气愤的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自己全家忙活了一年，到头来连税都交不起。辛辛苦苦种的粮食自己都不够吃的，还要被蒙古老爷拿走，说是拿来抵税。赶上了这个灾年，爹娘就这么被活生生饿死了。那些蒙古老爷自己享受生活，我们死的死埋的埋，这是为什么！

“你觉得这事儿公平吗？”汉子继续循循诱导少年，眼底是猎物掉进陷阱的神色。

“不公平！”少年大声喊出来。

“那咱们就反了他娘的，给自己、给家人拼出条活路来。给因为那些元人死去的亲人报仇！”

“报仇！”少年攥紧了拳头，一腔的怒火熊熊燃烧无处发泄。

“小弟，这个东西给你。抓紧时间，咱们濠州城再见吧。”汉子把自己肩上的布袋子放下，挥挥手和其他几个汉子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少年费力的拖着布袋子进屋，大哥问：“谁啊，怎么这么久？”

“一个过路的，来讨碗水喝。”少年重重的把水壶砸在桌子上，给瘸腿的桌子差点砸散架了。

“怎么了，生这么大气？”自己的弟弟是个藏不住事的，什么情绪当大哥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哥，听说濠州城有人造反，把濠州城打下了。”

“什么？”大哥本来是躺在床上，一听这个消息惊的抬起头。

“刚刚那个过路的说的，他同乡就是跟着造反的。他也要去，他说这世道活不下去了，慢慢等着饿死不如拼一把从那些个贵族老爷那里抢粮食吃。”

“是这个道理啊。”大哥重新躺回床上，看着露了好几个洞的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咱们也去造反吧！”少年说出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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