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几天, 《天道》剧组杀青了。

最后那天，顾念淮的状态非常好，太过于专注以至于忘了这事, 等剧本翻到空页时, 他愣了几秒, 这才反应过来。

骆修远经提前包好了场地，让大家痛痛快快的嗨一晚。

因为天没有工, 所有很放松，都喝高了，提酒瓶满场地『乱』窜。

这两个月的拍摄，大家齐心协力, 付出了很多心血，也拥有了很多朋友，此时马上就要分离了，大家凑在一起说话，勾肩搭背的说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只有顾念淮没有喝酒，平静地坐在角落里，看喧闹的场地。

要说为《天道》付出心血最多的，绝对他。

不仅两个月的拍摄时间，之前准备时他也想了很多, 筹划了很多, 虽然有些想法在践中遇到了挫折, 没有变成现，但整体来说，《天道》的拍摄成果跟他预想的一样。

很完美，即使用吹『毛』求疵的态度，也找不出硬伤。

虽然成片还没有剪出来, 也没有上映得到大家的评价，但顾念淮有预感，《天道》会成为他职业履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也会对他日后的拍摄产深远的影响，同时，这部品对他来说的意义恐怕不止于此。

如今拍完了，顾念淮心里没有伤感，也没有恋恋不舍，只有些空虚，就像极致的发泄完情绪后，面对散掉的宴席，心里总感觉有些不滋味。

顾念淮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一直隐忍，独自坐在角落里，表情也很平静。

骆修远喝得有些多，他这一向自来熟，跟谁都能聊几句，也很容易交朋友，他其没在《天道》剧组呆几天，但在工员和其他演员中十分有气，此时也喝多了，正和好几个男拼酒聊天，聊的眉飞『色』舞，声音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顾念淮看他，轻勾了嘴角，十分没有义气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骆修远醉态满满的照片，准备以此回去调侃他。

这一丝活跃一闪而过，顾念淮的心情还没调动起来，他喝了一口酒，视线划过在场的每一个，试图把他们的脸都记在心里。

此时经过了零点，顾念淮不想打扰他们，便自己一独自溜出了场地。

他没有坐车回酒店休息，而让司机再次把他送到了剧组。

跟卫沟通过后，顾念淮进到了拍摄场地里。

因为时间经晚了，没有拍摄任务，所以硕大的场地里只亮零星几盏灯。

顾念淮借月光和昏暗的灯光，双手『插』兜，巴埋进厚厚的围巾里，步速很慢地在拍摄场地漫步。

每走到一处，相关的记忆便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还记得这里，老戏骨演的一时激动，一不小心撞在了身后的木椅上，腰上青了一块，贴了好几天的膏『药』……

这里，他不太满意效果，和拍摄的三位演员磨了十几遍，用了整整一个午，才拍完了一条……

这里，骆修远给他买了一杯榛子咖啡，也不道哪家店买的，特别难喝，他硬头皮喝完了整杯，对咖啡都有了心理阴影……

这里……

顾念淮一边走一边回忆，这才发现有些很小的细节，甚至跟拍摄无关的细节，都在他脑海中栩栩如，都他最宝贵的回忆。

他的感情阀被打开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和不舍涌上心头。

前一段很累时，他天天祈祷拍摄进程能顺利一些，早点拍完，但此时真的拍完了，他想回到那段忙的兵荒马『乱』的时刻了。

但他清楚，那段时光他再也回不去了。

顾念淮吸了吸鼻子，几乎把半张脸缩进了围巾里，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后，继续往前走，他的脚步很慢，一边走一边贪婪地看周围的景象，想把一切都刻在记忆里，等他以后回忆的时候，不至于模糊这些宝贵的瞬间。

拍摄的场地虽然比较大，但以正常的步数，半个小时就走完了，可顾念淮用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一个穿行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的月光陪他，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黑暗和寒冷，沉浸在回忆中时，身体暖洋洋的。

最后他停在了，之前和贺忱拍吻戏的那棵大树前。

他刚想到贺忱，耳边便响起了贺忱的声音。

“你怎么一个来这了？”

顾念淮愣了，以为幻听，便没有回头，但他再次听到了贺忱的声音。

顾念淮心里有种预感，缓缓的转过了头，看到贺忱踩月光的清辉向他走来，脸上带温柔的笑意，视线专注的看他，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他一个一般。

顾念淮有些晃神。

这段时间，他显的感觉出贺忱的变化，但由于太忙了，他一直没有仔细思索贺忱变在哪里。

如今他清楚地意识到，贺忱的目光变了。

贺忱原来的目光清冷淡然，不会为任一个停留，但现在眼底始终有他的身影。

顾念淮这么想，控制不住的轻勾了嘴角，看贺忱微微颔首，“你不也来了？”

贺忱并肩跟顾念淮站在一起，仰头看隐藏在夜『色』中的大树，轻声道：“刚才聚会，我就注意到你的情绪不对，等我想去找你时，你经离开了，我猜你没有回酒店，便来了剧组，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你。”

“我想再看看这。”顾念淮眼底带笑意，原本有些空虚的心被回忆填满了，不再像刚才那么伤感和不舍，“相比于大家，我比较情绪化吧，今晚也不道怎么了，心情总有些沉重，很舍不得。”

顾念淮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四个字几乎消失不见。

贺忱如今不再封闭内心，但对情绪的感，也不如其他那样敏感，但此时此刻，他真切的体会到了顾念淮心里的情绪。

他顿了，语调轻快地说道：“其大家心里也很沉重，只顾及气氛，强忍没有表现出来，你刚走，就有一个喝大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突然哭出了声，说舍不得剧组，舍不得他们这一帮朋友，这哭声好像能传染似的，几乎哭倒了一片，有的抱在一起哭，有的趴在桌子上哭，虽然画面挺感的，也有很多被带的吸了吸鼻子，但这么一群哭成一片，还蛮搞笑的。”

顾念淮想了想那个画面，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见顾念淮的情绪好了一点，贺忱继续说道：“大家都一个圈子里的，你以后拍品的时候，说不定大家会重聚的。”

顾念淮点了点头，“的，我经在想大家重聚的画面了。”

很神奇，贺忱并不擅长安慰，说出的话也很平淡，但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魔力，只聊了这几句，他的心情就比刚才好了很多，不再那么沉重了。

贺忱转头看顾念淮，声音如夜『色』一般温柔，“天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有些这辈子都不会散。”

顾念淮愣住，眸子微微睁大，转头傻傻的看贺忱。

他心里的某根弦被拨动了，丝丝麻麻的痒意传遍了四肢，让他的手脚都有些发软。

贺忱正好也在看顾念淮。

两的目光相撞，不可言说的情愫在空气中慢慢流淌。

顾念淮缓缓的收回眼神，视线落在了面前的树上，轻轻勾了嘴角，『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意的笑容。

他回想起贺忱说的那句话，忍不住喃喃的重复道：“啊，天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有些这辈子都不会散，离别只暂时的，没有必要伤感，因为一定会有重聚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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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淮回家后，顾爸爸和顾封寒看他那么累，都很心疼，让他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天。

顾念淮也没逞强，因为他道身体濒临极限时不好好休息，之后一定会大病一场，这样不仅自己遭罪，还会浪费很多时间。

他昏天暗地的睡了一整天，在家里养了一个多周，不吃就睡，大脑放空，不再强行思考题，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到了最好的水平。

顾念淮觉得自己再休息去会有懒惰的惯『性』，便说服了过度担心他的顾爸爸和吴婶，回了公司，帮顾封寒处理公务。

工少不了喝酒应酬，顾封寒的胃不太好，前几天强撑喝酒，差点胃疼送进医院，这次应酬，顾念淮说什么也不让顾封寒去了，他带宋秘去了约定的地点。

宋秘比他能喝，帮他挡了不少酒，应酬散场时，顾念淮只稍微有些头脑发昏。

走出酒店时，被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很多。

宋秘醉得比较厉害，顾念淮便让司机先送他回去了，他站在酒店口，等出租车过来。

他刚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眼前便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车窗降，贺忱出现在顾念淮的视野里。

“我送你回去吧。”贺忱说道。

顾念淮顿了一，轻轻点了点头。

若换在以前，他一定会避得远远的，但这次他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