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 姜葡萄看到了客厅候的姜听砚。

姜听砚晃了晃机，眉头微皱：

“葡萄，怎么回来这么晚？电话也不接。”

姜葡萄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机, 看见上面有好几通未接电话, 有些不好意思：

“上课的时候要静音嘛，放学后忘记开铃声了。”

姜听砚点点头，嘴唇微动, 似乎还想追。

他上上下下仔细量家弟弟的神情，最终没有继续刨根底。

姜葡萄回来这么晚, 最的可能就是和封煜厮混去了。

姜听砚收回量的视线，继续翻阅面前的书，心里的不安却一直没有消失。

这件事没办法跟姜家父母说起, 也无从说起。

从姜妈妈和姜听砚的几次通话中, 姜听砚就察觉到家父母封煜的印象似乎十分不错, 况且……封煜已经是姜葡萄摆明面上的男朋友了。

就算他觉得不安，可他要怎么跟家里人说呢？

说姜葡萄的男朋友是一个曾经精神病院住过的精神病？这并不能成为阻止他们一起的理由……何况，他的弟弟姜葡萄本就十分特殊。

比起封煜，姜听砚意的是那位前段时间刚刚获得痊愈证明顺利出院的病人。

这位病人资料里面和封煜有一些纠葛，他的几次口述里, 都封煜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这个已经来到他们所市却一直不见踪影的人, 才是姜听砚要担忧和防备的象。

但这个象如今不见踪影, 姜听砚也不可能限制姜葡萄的由, 他正是高三的重要阶段, 姜听砚也只能尽可能地拉长待家里的时间，顺便……见一见封煜。

姜葡萄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虽然黎柏晖的诊所待的时间不长, 可就是觉得浑不舒服，仿佛上沾了很看不见的细菌一般。

他洗了很久，直到皮肤表面微微发烫才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脑袋上盖着一条『毛』巾，坐了书桌边，垂着头翻出业本，漆黑的眼眸盯着业本的某一个点看了许久也没有动笔。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尾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不一会儿便业本上氤氲开一片水渍。

姜葡萄后知后觉，伸抹了一把，反而把前面已经写好的字迹都给抹花了，上也沾上了不少墨水。

他愣了愣，抬看着上面沾着的漆黑墨水，点漆般的双眸里半点光亮也无。

那些拥挤、混『乱』的装黑『色』塑料袋子里的小动物尸体，不断他的脑海里闪现。

他沾染上黑『色』墨迹的缓缓张开，指虚空抓握，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又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东西。

十几年来，他一直姜家人的期望和担忧下，长成了他们喜欢的模样，可姜葡萄如今十分想做一些……与家人期望不符的事情。

每每他想彻底放纵时，脑海里又会浮现出封煜的绿眸，那双绿眸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跟他说：

“姜葡萄，不可以。”

姜葡萄细白的指终慢慢抓握成拳，他这只并没有的力气，但能做的事情……却有很。

第二日一早，姜葡萄罕见地周日也早早醒来。

他本该周日去封煜家里复习的，可因为今天姜听砚要带他和封煜去吃饭，姜葡萄上午也就没事。

他醒来没有起床，一直躺床上发呆，时不时和封煜微信上聊一些没有营养的话，磨蹭到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和姜听砚一起出门去约定好的地方。

这是封煜和姜听砚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去的路上，姜葡萄有点沉默，姜听砚时不时看姜葡萄几眼，以为姜葡萄是怕他为难封煜。

“我不会封煜怎么样。”姜听砚说。

姜葡萄回过神来，一脸茫然，显然没有注意姜听砚说了什么。

姜听砚微微皱眉，发现的猜测错了，姜葡萄明显有些不正常，这不正常却不是因为封煜。

他也没再，只是默默开车，到了约好的火锅店，才招呼姜葡萄下车。

姜葡萄这回已经面『色』如常，双眸期待地看着车窗，透过车窗看到已经火锅店门口的封煜，解安全带的动都显得很急切。

开车门，姜葡萄冲着封煜跑了过去。

他胡思『乱』想一夜，又不能跟任何人说，此时十分思念封煜。

封煜张开双臂，接住扑上来的姜葡萄，也不管走后面的姜听砚，紧紧抱住姜葡萄，抚了抚他的后背。

哪怕姜葡萄的神情正常，封煜还是瞬间察觉到了不劲。

“发生什么了？”封煜，表情冷淡，语气也称不上热络，可绿眸里的关切十分明显。

姜葡萄把脸颊埋封煜的胸口使劲蹭了蹭，直蹭得的额发起了静电，这才稍微退开一点，却还是待封煜的怀里。

“我想你了。”

封煜一愣，低头亲了下姜葡萄的眼睛。

已经走过来的姜听砚脚步微微一顿，眼镜后的双眸看封煜时稍显凌厉。

封煜也抬头，绿眸淡淡与姜听砚视，谁都没有退让。

姜听砚看着封煜，心中掀起一阵惊疑，看封煜这个样子，似乎很了解姜葡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了解了少，知道了少。

一行人去，姜葡萄像是真的只是来吃火锅一般，一人揽下了点菜的重任。

封煜和姜听砚分别坐姜葡萄两边，两个人的眼神时不时上，像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

姜听砚封煜的印象不算差，可他就是不想给封煜好脸『色』。

封煜姜葡萄的这个哥哥也并没有不满，可他们两个人也许生来气场不和，就是没办法融洽。

倒是姜葡萄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按照封煜和姜听砚的喜好点好吃食，还分别给两个人分好餐具。

他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却也想着其他的事情。

吃过饭，他算再去一次黎柏晖的心理诊所，这一次……他就要需要解决的事全部解决干净。

三个人坐一起，却是三种不一样的心思。

吃饭期间，姜葡萄闷头吃饭，时不时给封煜夹菜，这一次姜听砚这个当哥哥的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他面上显得并不乎，只是时不时试探封煜几句。

“你跟葡萄同班？”姜听砚飞过去一个凌厉的眼刀。

封煜淡淡吃下姜葡萄投喂的肥羊：

“同班，并且同桌。”

姜听砚涮了一块肥羊，吃口中。

“你心理学了解得吗？”姜听砚又。

封煜接过姜葡萄递过来的冰水，低头喝了一口。

“不了解。”

姜听砚开一罐可乐，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

“那么你这方面感兴趣吗？”他又了一个题。

“没兴趣。”封煜答得果断，并不回避姜听砚的视线。

姜听砚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封煜和小时候的姜葡萄一样棘。

姜葡萄突然这时抬头冲姜听砚笑了一下，嘴角翘翘的，唇因为吃了很辣而显得通红，黑眸也像是浸着水，干净明亮。

“哥，快吃啦。”姜葡萄催促道。

姜听砚顿了顿，移开视线没再『逼』封煜。

封煜看起来很正常，一点都不像一个病人，可很精神病人，不发病时，都很正常。

姜听砚明知道他不该过度怀疑，可他还是没办法相信封煜是正常的。

况且有黎柏晖的前车之鉴……他依旧认为封煜伪装正常的可能『性』。

就算封煜真的是被误诊才入了梅恩思精神病院，他那所地狱一般的精神病院遭遇了那些事情……出来后也不可能还是个正常人。

姜听砚不相信封煜有这么强的控力和心理承受能力，这是他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看的。

可他知道家弟弟姜葡萄显然不这么觉得，或者说不乎封煜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姜听砚可不相信姜葡萄当时他借梅恩思精神病院的资料时，没有发现上面那个名为“feng”的小孩就是封煜。

这一顿饭，姜听砚什么都没试探出来，吃得十分郁猝。

姜葡萄和封煜倒是吃得挺开心，特别是姜葡萄，肚子都可见得圆了一圈。

他『摸』了『摸』的肚子，还拉着封煜的过来一起『摸』了『摸』，然后偷偷趴封煜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封煜唇边也勾起一丝笑意。

被明显排斥的姜听砚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起去前台结账，就像一个付钱的工具人。

吃过饭，封煜算带姜葡萄回小别墅。

姜葡萄却拒绝了封煜，他说和姜听砚还有话要说。

封煜看了眼姜听砚，没有再说其他的。

姜葡萄像是要跟封煜分开少年一般，十分不舍地抱着封煜蹭了又蹭，还是被姜听砚给撕开塞车里的。

坐车里，姜葡萄开车窗，探出头来，面封煜点了点的嘴巴。

“封煜，亲亲我，好不好？”

姜听砚刚坐驾驶座，听到这句话，非常用力地甩上了车门，“嘭”的一声响，除了他，姜葡萄和封煜根本没意。

封煜绿眸微眯，弯腰凑到姜葡萄唇边，轻轻咬了一下。

“明天见。”

姜葡萄笑得开心：

“嗯，明天见。”

不他话音落下，姜听砚已经车子开了出去。

姜葡萄坐好，看了眼家哥哥，嘻嘻笑了两声，随后看车窗。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姜葡萄突然喊了一声：

“哥哥，停车！停车！”

姜听砚吓了一跳，四处看了看，找地方停车，皱着眉他：

“怎么了？”

姜葡萄没回答，只是让姜听砚他一会儿，随后就下了车。

姜听砚坐车里，看着姜葡萄跑了某个电子产品的店铺，眉『毛』紧皱。

他总觉得姜葡萄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就像是……隐瞒了什么一样。

不一会儿，姜葡萄回来了，拎着一个小袋子。

他上车，开小袋子，把里面的小盒子拿出来拆开，然后把盒子里的东西戴了腕上，冲他家哥哥晃了晃腕。

“哥，你看，好看吗？”

姜听砚迟疑地看着那个幼稚的皮卡丘电子表，道：

“这是什么？”

姜葡萄笑眯了眼睛：

“小天才电话表！很厉害的！功能可啦！”

说着他摆弄了两下，给他哥哥看：

“你看！还能录音呢！”

姜听砚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开车回家。

封煜似乎把他家弟弟……宠得不错，宠得幼稚了，还这么有童趣。

车子停姜家车库，姜葡萄下车，看了眼四周，『舔』了『舔』嘴巴，说道：

“哥，你先回去，我想去买几支雪糕。”

姜听砚点点头，没有异议，行离开了。

姜葡萄并没有撒谎，他的确去商店买了两支雪糕，一边吃一边走，慢吞吞地来到了黎柏晖的诊所。

他站黎柏晖的诊所，拆开了第二支雪糕的包装。

此时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阳光金灿灿的洒姜葡萄上，他抬挡了挡，一双黑眸阳光下有一种奇异的、不透光的深黑。

他慢悠悠地吃掉最后一支雪糕，感受着口腔中的甜凉，舌尖『舔』掉唇角的『奶』油渍，看着那透彻的玻璃门，缓缓走了过去。

他一边的裤子口袋里，随着行走的动，发出几声清脆的碰撞声，那里面，装着早就准备好的麻醉剂注『射』器。

黎柏晖正待会客室喝茶，听到推门声，一转头，看到了姜葡萄，脸上闪过一抹惊喜。

他万万没想到姜葡萄会这么快的动过来，立刻站起迎了上去。

“小同学，你怎么来了？”

姜葡萄抬拨弄了一下玻璃门上的风铃，眸光从风铃上面掠过，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我觉得无聊，过来看看。”

他的视线慢慢定格黎柏晖上，两只眼珠黑漆漆的不透光，唇边的笑意却带着一点可爱：

“叔叔，你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