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文女配不干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心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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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佝偻着身躯坐院子里, 存感近乎于。

净妄和魇儿正激烈地争论着要不要让说书再说两阙“战神”的故事。

年朝夕估计他们还得再吵一会儿,于是连讨论都懒得谈论。

她看向那说书。

说书正缓慢又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醒木,年朝夕的视线便又不由自主地落那块醒木上。

醒木上硕大的“秦”字被他擦拭的乎发亮。

年朝夕看一会儿, 不由得感叹道:“这字写得真。”

说书擦拭的手不由得一顿。

年朝夕却没有发现, 她的注意力依旧那个“秦”字上。

她上次看到这块醒木时匆匆忙忙, 只来得及看到上有一个“秦”字,丝毫没注意到这字写得如何。

如今仔细去看,年朝夕这才发现这字虽然是被刻醒木上,可一笔一划风骨卓然, 非是书法大家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年朝夕便兴致勃勃地:“秦先生,这是您写的字吗?若是的话, 一会儿说完书请赐字一副如何?”

她话说完,却不见前的反应。

她抬头去看,这才发现说书神情怔愣,擦拭的动作已经停顿很久,他自己却没有发觉一般。

年朝夕微微一愣,声道:“秦先生?”

说书恍然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醒木,仿佛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年朝夕方才说什么。

“这字……”他的声音低缓嘶哑:“不是我写的。”

年朝夕:“不是先生写的?那这是谁的墨宝呢?”

说书反应缓慢道:“是……我妹妹。”

年朝夕不由得有些惊讶。

说书还有个妹妹?

但她天观察下来也看得清楚,这说书向来独来独往, 身边不像是有亲的样子。

于是她低声:“那您妹妹……”

说书又低头去擦拭手中的醒木, 不说话。

年朝夕以为他不回答, 便也没再。

她抬头去看净妄他们,这两个斗嘴还没斗出个胜负来。

另一旁,雁危行倚这院子里唯一一棵菩提树旁, 整个昏昏欲睡。

年朝夕唇角不由得牵起一个笑来。

“我妹妹……”说书突然又说话。

年朝夕转头看过去。

他微微垂着头,看不清脸『色』,手上擦拭醒木的动作却没有停, 仿佛回忆一般,到什么便说什么:“我妹妹嫁,很少回来,然后她生孩子死,我没她身边,和他丈夫打一架之后从她丈夫那里把她接回来……”

年朝夕楞楞的听着。

明明说的是他的妹妹,是别的故事,和年朝夕一星半点儿系都没有,可不知为何,当他说“死”时,年朝夕心中却突然涌出一股没由来的酸涩。

她张张嘴,莫名些什么。

然正此时,魇儿他们突然商量出结果。

净妄大声道:“让说书直接说两阙,一阙我喜欢的,一阙你们随便选,这样公平吧?”

魇儿怒道:“公平个鬼!钱是我出的,是我请来的!你有资格选嘛你!”

年朝夕被净妄突如其来的大声吓一跳,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绪一下子被打散。

年朝夕愣片刻,又去看说书。

他没有抬头,机械『性』地复着擦拭醒木的动作,又恢复沉默寡言的模样。

又过一会儿,见净妄他们依旧没争出个胜负来,说书突然主动道:“朽讲个自己写的故事可?”

话音落下,正争执着的净妄和魇儿一同愣愣。

净妄说些什么,魇儿直接踩住他的脚,让他别说话。

昏昏欲睡的雁危行睁开眼睛。

说书一双混浊的眼睛谁也没看,将擦拭醒木的帕子放一旁,仿佛只是单纯一个提议已。

年朝夕看他片刻,笑道:“那便按秦先生的来,也省的他们再争来争去没个结果。”

说书反应片刻才点点头:“如此,朽……献丑。”

……

“从前有两兄妹,父母早逝,世道混『乱』,哥哥带着妹妹深山里修炼,相依为命。后来,这深山里来一个身受伤的昏『迷』之,被兄妹二所救……”

说书的声音低缓沙哑,只要开始说书时语气就然没平日里的死气沉沉,变得抑扬顿挫,很容易让带进情绪里。

他说书的本事一绝,但他这次所说的这个据说是他自己写的故事,年朝夕却觉得整个都不。

因为这故事真实。

深山里相依为命的兄妹,有朝一日突然来外,被救的因为伤势和兄妹二一起生活三年,三之间结成深厚的情谊。

直到三年之后,被救的伤,兄妹二,你们不出去看一看。

那出这句话时当哥哥的就知道他是离开,给他准备干粮行礼,让他今晚就走,别再回来,也别对别说他们的存。

那他,如今正值『乱』世,他修为高深,是有真本事的,为何不入世,一起结束这『乱』世呢?

他反那,如今正值『乱』世,为何不避世修心,免得被红尘之事动摇道心呢?

道不同。

那接过行礼准备离开,兄便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从此以后他依旧能和妹妹过平静的生活,避世修心。

直到那走的那天,兄那身旁看到自己妹妹。

兄以为自己唯一的妹妹为男女之情抛弃他这个哥哥,勃然大怒。

妹妹却他,为何他会觉得她是因为情,不是因为道呢?

她说,兄,避世修行是你的道,我出去找一找我自己的道。

兄只觉得这是自己妹妹离开的借口,勃然大怒,拂袖离去。

这是上半阙的所有故事。

听到这里的时候,年朝夕以为按照她平日里看过的话本中那些俗套的套路,下半阙就应当是妹妹和那被救的喜结连理,两『乱』世之中相互扶持一起结束『乱』世,最后取得兄的谅解。

要么就是暗黑向发展,妹妹以为那是个,但离开深山之后才发现被骗,妹妹蹉跎死,兄出世为妹妹报仇。

然那说书的下半阙却出乎年朝夕意料。

下半阙中,妹妹和那成亲。

那以自身的实力和魅力拉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妹妹也如自己所说的,她要找自己的道,没有成亲之后就沉溺于情爱,是成那的左右手,夫妻二怀抱着结束『乱』世的理一起往前走。

过十年,妹妹怀孕。

然后故事从这里开始急转直下。

妹妹怀孕时,自己并不知道,那时她带着一支军队陷入魔的陷阱,自己的丈夫远前线法支援。

妹妹逃出来,身受伤。

她那伤伤及自己的根本,也伤及腹中孩儿。

九个月后,妹妹生下一个虚弱到仿佛随时能断气的孩子,撒手寰。

丈夫用尽办法,救不她。

妹妹死后,察觉到妹妹魂灯熄灭的兄来。

他来时,丈夫抱着一个瘦弱的婴孩,于妹妹的灵堂前等着他。

兄怨恨他带走妹妹却让她就这样死去,和他打一架,带走妹妹的尸骨,并勒令他这辈子不许再出现他们兄妹前。

年朝夕听得入神,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故事莫名其妙的熟悉,于是不由自主地道:“然后呢?”

“然后?”说书用平静地语气道:“兄怨恨那没照顾自己妹妹,却也觉得自己当初若是答应跟着妹妹一起出去,或者不和妹妹赌气能时常去看望妹妹,那妹妹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于是深受煎熬,日夜折磨。”

年朝夕觉得这故事简直不讲道理,又:“那就这样?后来有没有什么二因为某些事情放下偏见,携手迎敌和如初之类的情节?”

说书看她一眼,自顾自道:“后来又过十年,兄通些,出山接妹妹留下的孩子看看母亲,却突然听闻妹夫与万魔大战,他赶到时已经晚,妹夫与万魔同归于尽结束『乱』世,他只差一步,没能救下。”

年朝夕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那兄……”

说书:“兄对自己的道产生质疑,疯。”

年朝夕:“……”

这到底是什么黑深残的故事?

她这时候并没有发觉雁危行他们不知何时都没有再说话,四周静的可怕。

她『揉』着额头反驳道:“你这故事不对。”

说书反道:“哪里不对?”

年朝夕叹口气:“那兄的逻辑不对?”

说书沉默片刻,:“为何?”

为何?

年朝夕将整个故事捋一遍,只觉得这整个故事之中,兄、妹妹和妹夫三,只有妹妹和妹夫的故事线是完整客观的,那故事里有妹夫坚定不移的追寻自己要做的事,有妹妹从跟随兄的选择到遵循自己的选择,追寻自己的道。

只有兄这条线,从头到尾情绪都很主观。

这故事从一开始就拿妹夫的道和兄的道做对比,仿佛直接就告诉你妹夫结束『乱』世的道才是大道,兄的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个错误的前提下,兄的所作所为,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就都变成错的。

进,这故事里每一个悲剧的结果似乎也都变成兄当初错误的道和错误的决定所付出的代价。

兄坚持自己的道——不和妹妹离开——妹妹死亡。

兄坚持自己的道——不和妹夫联系——没来得及救妹夫。

不管是书里的那个兄,还是书外的说书,似乎都笃定着这个逻辑。

把一切错误归结于自己,进怀疑怨恨自己的道。

说真的,如果书里的兄真的笃定这个逻辑的话,那不疯就有鬼。

她摇头道:“道途不分对错,只看能不能坚持,妹夫结束『乱』世的道是大道,兄避世修心的道又何尝不是正道呢?他修自己的心,又没害。”

那说书似乎是哑然:“你不觉得……兄的道自私狭隘吗?”

年朝夕并不觉得。

一个结束『乱』世,一个避世修心,相比之下后者似乎是自私的多。

但这世界上又不是圣。

以己身平定天下的是圣,但只旁观一个故事就指手画脚恨不得让故事里所有都舍命平定天下的叫键盘侠。

故事里的兄一不修邪道,二不作『奸』犯科,一门心思的避世苦修,不害不害己,她有什么资格去评价。

『乱』世里,能修得本心就已经很艰难。

道途还分什么高下?

不过她唯一不满的就是……

年朝夕声音笃定道:“那兄脑子有坑。”

话音落下,掷地有声。

说书似乎是沉默片刻,随即:“为何?”

年朝夕笑一下:“妹妹为追寻自己的道离开,死追寻道途的路上,也算是殉道死,来她自己都不曾后悔过。妹夫本就结束『乱』世,他以死平定天下,结束『乱』世,完成他的愿望,也圆满他的道途,称得上一句死得其所。”

“夫妻二都算得上死得其所,估计再让他们选一次,他们还是会选择同样的道路,这故事里兄犯的唯一的错不是走错道途,是不理解自己的妹妹和妹夫。”

她叹口气,缓缓道:“三都是坚持道途的,兄为道途可以避世苦修,十年不见外,这样的苦都吃,为何不理解妹妹妹夫为理为道途不惜殒命的决心呢?”

说书浑身一震。

他缓缓道:“他的错……是不理解?”

年朝夕轻笑一声:“那兄脑子有坑就有坑轻易把二的死归结于自己的原因,进怀疑自己的道,这相当于抹杀他们为自己的理付出努力和牺牲,也否定他们选择的道路。”

她抬头看向说书。

此时此刻,说书的眉目逐渐变,眉眼间些微的皱纹被抹平一般,容都变得年轻起来,满头夹杂着白发的青丝新变得乌黑起来。

年朝夕像是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说:“你否定自己的道的同时也否定他们的道,说真的,一个要有多狂妄才能理所当然般的觉得自己能担负得其他的命运,觉得他的命运会被自己的一念之间主宰?觉得自己的选择就会让另一个的命运从此天翻地覆?”

她摇摇头:“两个对道途一往前的的命运,不是你能左右得的,你错,但错傲慢,你以为自己是神吗?”

她方才还按照书中的称呼,将那称为“兄”,现,却直接称呼“你”。

说书双目神,佝偻的身躯却变得笔直,平凡的眉眼像是被数倍一般,不知不觉中变得威严又俊朗,破旧的衣衫也难掩他的风姿。

这原本一身凡的气息,年朝夕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灵气,可此时此刻,他周身的气势一步步拔高,仿佛一下子从凡变成一个令忌惮的修士。

他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完陷入自己的世界,周身的灵力狂暴序,激的年朝夕直接后退步。

他喃喃道:“我错……傲慢。”

年朝夕看着眼前的,悄声息的后退步,然后看向自己周围。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雁危行他们却不知何时消失。

她是这说书讲完整个故事之后才察觉不对的。

四周静的可怕,只剩下她自己和那说书。

她明显是不知不觉中就被拉进别的结界之中。

可那时她却并不觉得害怕,且莫名笃定眼前的一定是可信的。

直到此时此刻,说书她前改头换,她心底这才涌起一股惧意来。

她看看四周,笃定自己应当还原来的院子里,只不过与雁危行他们隔开一个空间。

于是她直接叫道:“雁危行?你不?”

话音刚落,她前的空气如水纹般波动,下一刻红光闪烁,整个空间轰然破碎。

年朝夕微微闭目,还没来得及睁眼,整个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那抱的极紧,失复得一般,珍惜道:“兮兮……”

下一刻,他周身的气息又冷下来,提剑指向那浑身修为节节攀升的说书。

年朝夕见状立刻压下他的剑,低声道:“别!他这是过心魔劫!”

雁危行的剑依旧不肯放下,不知何时跑过来的魇儿却低声道:“心魔劫?”

年朝夕点点头,看向那说书。

此刻他身上已经再也找不出半点儿苍衰弱的凡模样。

容前,脊背笔直,一身破衣难掩风骨。

年朝夕曾听说过,道途不坚之,或是修到一半转换道途之,修为越高越有遭遇心魔劫的风险。

心魔劫,要看破自己心中最执念之事,进斩破它。

那要是斩不破该怎么办呢?

那便会被心魔所控,或记忆尽失终生只为自己所执念之事疯癫,从此碌碌终生,要么记忆混『乱』,修为尽失,像个凡一样,等着他有朝一日自己看破心魔,或是有能点破他。

年朝夕记得,曾经父亲手下有做修士之前是个铁匠,还是个没天分的铁匠,因为少年时父亲一句“你这辈子也打不出一把剑来”耿耿于怀,终成心魔。

最后他没能过得心魔劫,失去所有当修士的记忆,来到凡城池当铁匠,只等着有夸他一句他的剑锋利。

但他的技术又着实烂。

最后父亲找到他,买他一把剑,夸赞一句“剑”,帮他过心魔劫。

年朝夕的视线落说书身上。

那么这个,日复一日的说着别的故事,也说着自己的故事,又准备听到什么样的评价呢?

且……方才那故事,莫名让她觉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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