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曲崖山注定不可平静。

秦掷风带兵攻破曲崖山的最层防御, 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来自曲崖山所有妖修的反扑，但最终却只到了一群拼死和妖修们战斗的、形销骨立的俘虏们时，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

现在, 他带着所有人飞快撤离曲崖山主峰, 眼着主峰在一瞬间尽皆坍塌, 浑身泛着死气的怪物从地底飞出来时，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尤其是他到废墟之上那瘦弱苍白少女一步不让的和那怪物峙时。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稍微困难一点的救援，但现在，事情似乎越来越脱离控制了。

他咬着牙, 目光向那和巨大的黑雾怪物比更显得渺小的少女，眼睛里几欲喷火。

到这一幕的不只是他。

此时此刻, 所有人都似乎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惊到了一般，充满杀戮和反抗的战场都似乎停歇了一瞬。

夜『色』之舒展起来几乎是庞然大物的黑雾有多骇人，黑雾之持剑一步不让的人类就有多令人折。

终于，俘虏之中似乎有人认出了那黑雾之显得无比渺小的少女，几乎失声道：“是救我们的仙子！”

话音落，曲崖山之上所有反抗的俘虏，无是人是妖，似乎都认出来了眼前的人。

“是那个仙子, 我离得远, 但我认得她的剑！”

“她说自己是战神之女……我想起来了, 是那个殉城死的战神之女年朝夕！她、她还活着，她来救我们了！”

“这个东……仙子面前的这个东……”

俘虏之中一瞬间嘈杂纷『乱』了起来。

因为第一个站了出来几乎成了这些俘虏中无形的领头人的霍城向了那在黑雾的威胁并肩立的两个人。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似是羡慕，但最终变成了释然。

他又了他们了一眼, 最终转过身，已经无力战斗的手举起了剑，声音冷静低沉, 却压过了所有纷杂的声音。

他道：“活捉余孽，去帮仙子，以报恩情！”

话音落，眼神中尽皆愕然的俘虏们一瞬间眼神都变了。

他们不去那庞然大物般的黑雾和之弱小的人类，转身重新投入了拼杀之中，一时间居然比秦掷风带来的人更加凶狠。

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活着或死去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他们人生仅剩的意义就是报仇和报恩。

他们的仇需自己拼杀，恩情，哪怕是眼前这给人难以想象的威慑力的黑雾，无阻止他们。

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在被囚禁过许多年之后，还有什么比死更轻松的事情？

秦掷风着这群人，神情有些震惊。

但是转瞬间他又回过神来，立刻将霍城叫了过来。

着眼前孱弱的少年，他声音沉沉地问道：“这是什么东？”

他指的是眼前的黑雾。

霍城擦了擦脸上被溅上的鲜血，声音干涩道：“我不道，但我敢肯定，这么多人被抓进曲崖山，这么多人硬生生被剥夺了生机，为的就是这个东。”

秦掷风听得里发寒。

吸收了这么多生机的怪物，是什么好东？

他立刻道：“不行！我不让兮兮付这么个东！”

他立刻就冲过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第一个拉住他的居然不是霍城，是净妄。

净妄强行拽住他的手臂，往日里总带着些嬉笑怒骂的神情平淡了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出了些冷硬。

他平静道：“我们都不过去，现在但凡我们靠过去，都变成那东的养料，它既然是吞噬生机生，如今供养它的生机尽皆断开，没了到嘴的食物，你觉得它吃谁？”

秦掷风一怔。

净妄冷静道：“它然吃人，现在，但凡靠近一个活人，在它眼里就都是食物，我们过去不是帮忙，是添『乱』。”

秦掷风却想到了另一方面。

他手一紧，皱眉道：“那兮兮……”

净妄了一眼那废墟之上。

此时，那黑『色』的雾气似乎正如他所想一般，几乎就冲过来择人噬。

雁危行和小城主在同一时间动了。

两人一人拦住了那黑『色』的雾气，一人上了……他的同胞弟弟。

净妄着那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僧人，神情复杂。

他没有想过次到他时，是在这样一种情况。

他更没有想过，自己的弟弟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如果真如霍城所说，曲崖山地的这东已经存在了百余年，那么百余年前，他弟弟在做什么呢？

那时候他还是佛宗里矜贵的佛子。

为何这样？

他微微一晃神。

此刻，眼见着兮兮何人交手了，秦掷风彻底按耐不住了。

净妄回过神来，立刻抓住他。

他急声道：“小城主他们和这东交手，自然是因为这东奈何不了他们，没那个本事吃了他们！”

秦掷风微一停顿。

净妄抬头向战场，缓了口气，说：“有雁危行在，他不让小城主出事的。”

秦掷风微微皱起眉头：“雁危行？他……”

净妄微微笑着补充道：“前辈不问世事已久，或许不太了解雁危行，但是，他一个人族上魔尊，靠的可不是慈悲为怀。”

净妄话音落，正有一个魔族走了过来。

那魔族闻言嘴角抽了抽。

但他不敢多说什么，驯服一般的将头垂，将手中的人推了过去。

他道：“抓到了一个大妖，据说正是主峰之上的。”

两个人顿时了过去。

秦掷风眼见着几个人打的越来越焦灼，上前一把拽住了那大妖的衣襟，『逼』问道：“那黑雾到底是个什么东！”

大妖脸『色』苍白，着那黑雾，神情似乎比他更加恐惧。

他喃喃道：“是蛟，是蛟！他居然真的把蛟复生了，我以为他只是找个借口已，我以为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把蛟复生了！早今日，我一定不和他做这个交易……”

秦掷风抓住重点，次问道：“什么交易？”

大妖几乎没有反抗的意识，意识地回答道：“一百多年前他找到的我们，他说可以做一个让曲崖山成为妖族最强的妖山，只给他那只蛟的尸骨……”

他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厉声道：“快跑！不跑就晚了！快跑！”

秦掷风听得不明所以。

但他听明白了，是曲崖山和那和尚做的交易才有的这么个东，但现在他们似乎连自己都不道这交易弄出了个什么东。

一百多年前……

曲崖山似乎就是在这近百年间崛起的。

他追问道：“什么蛟？这东是蛟吗……”

那大妖还没说话，一直没开口的魇儿却突然开口了。

她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我道。”她缓缓道：“我认得它。”

她怎么可不认得它。

但是，这畜生又怎么可在这里？

她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脸『色』一变，厉声道：“走！立刻带人离开！所有人撤出曲崖山！”

这句话太过突然，一时间净妄他们都怔了怔。

净妄定了定神，尽量柔和声音，问道：“魇姑娘，你认得这东？”

魇儿缓缓道：“你认得。”

“这是困龙渊那只恶蛟。”

……

年朝夕和雁危行刻意控制着战场远离人群。

雁危行在同时控制着让那恶蛟远离她。

年朝夕最开始以为他是怕那恶蛟伤了她，但在牵制净释的过程中，她逐渐觉得不，或许不止是这样。

因为在她牵制着净释，雁危行带着恶蛟远离两个人的过程中，净释却微微急躁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带着年朝夕向那恶蛟靠近。

这种不动声『色』，一般人或许察觉不了，但年朝夕正将大半的神识都放在了他身上，怎么可察觉不了。

她刻意牵制着他站在原地不动，甚至主动利用战斗远离恶蛟。

于是净释那不动声『色』的焦躁就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

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几乎成了靠近与远离之间的拉锯战。

年朝夕冷眼着，突然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和恶蛟这么难舍难分，师不妨大慈悲一次，以身喂了这恶蛟，想必那恶蛟一定曾经佛子的生机满意无比。”

净释不为所动。

年朝夕又道：“毕竟你迟早都是与那恶蛟融为一体的，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石破惊天。

净释愕然抬起头，神刹那间混『乱』。

就是现在！

年朝夕抓住了机，神识一瞬间锁定净释，趁他这一瞬间的神不稳，神识直接刺入他的识海之中。

这一招极为冒险，净释这样的修为，但凡有些净释那一瞬间有反抗的念头，哪怕她摧毁了净释的识海，她自己不好过。

但是如今，趁着他神失守，她一瞬间侵入识海。

磅礴的神识席卷方的识海。

她并没有动手摧毁方的识海，只是将神识化作了一把锁，彻底锁住了他的识海。

净释转瞬间动弹不得，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但年朝夕却没有什么欣喜的意思。

因为她到了净释识海之中那个残缺了有三分之一的神魂。

她的猜测，成真了。

年朝夕睁开了眼，神情复杂的向了净释。

他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年朝夕顿了顿，缓缓道：“你真的和恶蛟融为一体？”

净释没说是，没说不是。

他只是问道：“小城主是怎么道的？”

这几乎是默认了。

年朝夕的神情一点点沉了来。

她没有猜错。

净释为什么够在一定程度上支配恶蛟？

因为这疯子将自己的三分之一神魂和那恶蛟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