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礼的名声并不显, 但的父亲自修读书人心中的明灯，其中也包括云知深。

虽然云知深以老朽自称，但的年纪不比学礼几岁, 只遭受了非人的磨难，才落得这一身病痛, 连面容也老态龙钟。

难得的, 即使历经沧桑苦楚，云知深的心『性』依旧未改，不然也得不到刘珂如此敬重。

“公子这次一同前来了新政吧？”温和地问。

相比尚瑾凌对云知深的注意, 学礼对刘珂好奇。

流放离京的时候，刘珂年岁尚幼, 还没传出令整个京城头疼的乖戾来, 只因出身污点, 不任何人所重视。

但能得尚瑾凌的全然信任, 不惜劝说西陵侯前往玉华关，又得尚家姐妹的一口称赞，学礼对抱着的期许。可因对方对尚瑾凌心存爱慕，让学礼产生了一点顾虑, 就怕这位王爷做出太过逾矩的举动，听尚稀云曾言，几乎不加掩饰的。

不过幸好，观方才也不过熟识间的寒暄, 始终保持着距离, 不禁让放下心来。

尚瑾凌有一句话说的对, 宁王肩负重任，即使一时耽于私情，也不会长久沉溺其中, 都多虑了。

想到这里，回答道：“新政乃家父一生心血，就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见其推行，以在下多有关注，还望殿下莫怪。”

“没事儿，本王求不得。半月前，凌凌送给本王一份册子，乃免役法的改策，听说与公子一同探讨而得？”

学礼回答：“，不过我等鄙陋见。”

刘珂摇了摇头，啧啧两声，“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有个『毛』病，特别谦虚，什么鄙陋见，明明真知灼见，本王看着推行前的准备就列了好几条，都旁人想不到的，细致。”

这么一番毫不掩饰的赞扬，听得学礼脸『色』发红，然而目光格外明亮，“殿下见谅，实在新法涉及太广，又前所未有，所以了避免实施过程中产生误解，出现欺上瞒下象，前期准备会比较繁复琐碎。”

刘珂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凌凌曾言，好的政策也需要一位坚定不移，秉公持正的主事人，这个人还需要的耐心。公子这么一说，本王觉得你挺合适。”

学礼惊讶地抬头来，“殿下？”

“不说要以雍凉作试点城吗？既然来了，公子不妨就留下来，替本王主持这场雍凉的新政，如何？”刘珂扬手，颇气地说。

学礼虽早有此意，但从没想过只一面，刘珂居然就这么放权给，简直想都不敢想。

难道不该考验一番，让展现出自己的能吗？一时都愣住了。

就连云知深都不由地看向刘珂，不过作王爷，就要有慧眼识人，胆用人的本事，想了想，以自修的儿子身份，学礼受此重用，除了有些太快外，此举并无不妥，便不做反对。

而尚瑾凌也不过扬了扬眉，不曾出声，因刘珂此举正合心意。

王老爷的人和皇帝的人都还没来，不将要职占下来，难不成等人抢吗？

刘珂见学礼没有回答，不禁端边上的茶水，以不咸不淡的口吻问道：“公子这番犹豫不信任自己，还不信任本王？或还得回去考虑考虑？”

“不！”学礼立刻摇头，“多谢宁王殿下，在下遵命。”学礼抬手深深一行礼，这等待了多少年的机会，如今都放在眼前了，怎么会白白错过？

刘珂闻言嘴角一勾，“好，若来推四请，可就没意思了。”

刘珂学问虽然糟糕，但识人的本事这些年练得炉火纯青，一看学礼就知道跟那些读书人差不多，能有，就缺少了一份魄，不然也不会由着杨慎行独占新政，自己则默默地偏隅在沙城中，连功名都未曾争取。

其实吧，做这主持人并不合适，但……怕什么？不有尚瑾凌吗？正相反，家凌凌年纪不，主意老，学礼搞不定的事，难道作妻弟，尚瑾凌会放任着不管？

离西陵侯府搬来雍凉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只要学礼在这里，不怕尚瑾凌留在沙城不来！

刘珂内心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一阵阵惊叹。

次端茶，掩盖住那股得意，不过刚凑到嘴边，忽然想来了，说功名……

“凌凌，这段时间你在沙城谁指点你学问，莫不真看着你爹的书就能下场了？”

尚瑾凌回答：“我跟着姐夫做文章。”

果然！刘珂嘴角的笑容差点掩饰不住，师生好啊，师生妙，那不得留下来？

然而学礼闻言歉疚道：“惭愧，我也十多年未曾碰过科举，能指导凌凌有限，只在雍凉找不到好的老师，只能这么将就了。”

尚瑾凌失笑道：“姐夫，你也太妄自菲薄了。”

“不我自谦，真的怕耽误你。”学礼微微肃容道，“不过我已经去信给父亲曾经的好友，以凌凌的才华，定有人愿意指点。”

云知深听着这话，不禁心中一动，不过此刻不好多言。

浅谈后，学礼和尚瑾凌告辞，刘珂没有挽留，只眼神不舍，都没好好说过话呢。

尚瑾凌见此微微一哂，直接道：“殿下，久没见了，晚些时候不妨聊聊？”

刘珂的眼睛顿时亮来，恨不得立刻就答应，可还稍稍犹豫了一下问：“你不来考县试的吗，不用好好看书？”

尚瑾凌自信道：“姐夫说以我的水平，十拿九稳，无需太过紧张。”

闻言刘珂的笑容也掩饰不住，连连点头，“那哥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来找你，上次你匆匆经过都没好好逛过雍凉的集市，我带你去凑个热闹？”

“好。”

得到尚瑾凌的答复，刘珂心情略微激动，看着尚瑾凌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嘿嘿嘿来，满脸都带着期待，跟个等姑娘越会的『毛』头小子一模一，小团子看得真一阵阵的无。

“殿下……”

刘珂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直接堵回去，“爷没贴上去，约我的，不我找的。”

可这有区别吗？

“怎的，我跟我弟弟许久未见，单独逛个街，说个话都不行了？”刘珂不兴地说完，直接回头对着云知深喊道，“叔儿，我跟凌凌出去逛逛，行不？”

云知深纳闷地看着，堂堂亲王出门会友，这有必要跟说吗？

不过既然问了，云知深便道：“那殿下就多带些人吧，莫要让人冲撞了。”

“好嘞。”刘珂朝小团子抬了抬下巴，一脸得意。

小团子：“……”幼稚！

这个时节的雍凉，不冷不热，分外舒爽，刘珂算着尚瑾凌午休的时间，然后骑上白马，仪表堂堂地趟过几条街，倾倒了沿路男女后，到达驿馆。

潇洒风流地下马，借着随手将马鞭丢给了身后非得跟来的罗云，步流星地去。

总比别人慢上一拍的罗云小声道：“团子，我原本还不愿相信殿下对尚少爷有那种心思，如今我不能自欺欺人了。”

穿成这，跟个开屏孔雀似的，比当初去老丈人家里提亲都风『骚』。

小团子白了一眼：“嘴巴管严，某莫让旁人知道。”

“这好像……有点难度。”保守秘密不难，可也要当事人配合才行，瞧那股殷勤劲，怎么藏的住？想了想，埋怨一句，“你一直在殿下身边，也不提醒提醒。”

小团子用刘珂惯用的傻子眼神看过去，反问：“我提醒有用吗？”嘴巴早就说干了！

此刻的刘珂已经看见了尚瑾凌，后刚巧从屋子里出来，穿着打扮正外出的模，见到刘珂来，便弯了眼睛笑来，“殿下来的正时候，我刚准备妥当。”

“没事，哥等等也无妨。”

罗云听着这话，龇了龇牙，用眼神示意小团子，“怎么办？”

“怎么办？”小团子在身后冷冷一笑，“殿下想开屏，也得尚家人同意才行。”

话音刚落，身旁忽然窜出一个小女孩，蹭蹭蹭跑过来一把抱住尚瑾凌的腰，撒娇道：“小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啊，晚市集都要关门了！”

“现在就了。”尚瑾凌『摸』了『摸』泱泱的脑袋，道，“六姐和七姐呢？”

“我们在这儿。”此刻双胞胎正盯着光彩照人的刘珂，然后不冷不热地见了个礼，“宁王殿下，许久未见。”

刘珂见到她们，不禁脱口而出道：“你们也去？”

尚小雾撇撇嘴道：“这当然，难道殿下以还会放你俩单独吗？”

尚小霜清了清嗓子，“咱俩得西陵侯令，受姑姑所托，在姐姐尊尊嘱咐下，要求务必看护好凌凌，不离左右。”

一句话：严防死守，死心吧。

说完，这两张一模一的脸往前一凑，跟个门神一站在刘珂和尚瑾凌间。

刘珂直接被怼了一脸：“……”

罗云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厉害！”

小团子长长一个叹息，“瞧，我不说了，总有人能让殿下发热的头脑清醒的。”

“了吗，马车已经到门口了。”这时，学礼也了过来，见到刘珂，行礼道，“宁王殿下。”

本以单独约会，没想到拖家带口，其中的差别差点让刘珂欲哭无泪，真相当的委屈。

这一切，尚瑾凌都看在眼里，幼稚的双方感到哭笑不得，于直接道：“吧。”

“凌凌……”刘珂唤了一声。

尚瑾凌经过身边，轻声说：“集市热闹，泱泱调皮，我跟不上的。”

此言一出，刘珂愣了愣，接着忽然明白了，忙看过去，只见后回头对眨了眨眼睛，然后上了车。

“殿下？”小团子在的身后轻轻戳了一下，这个结局真的，小团子一点也不意外。

然而看刘珂心情没什么低落，反而嘴角一扬，手一挥，“我们也。”

雍凉的集市有好多个，最热闹的便中心的一个广场，当地人称玉石集，取自西域的宝石意。

来自西域的胡人都会将千里迢迢运过来的货物放在那里售卖或交换，都顺不常见的东西，自然也吸引商户前往，只要有西域的商队来，必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因除了批量卖给商人，还有零星对当地百姓开放的货物，一般都广受喜爱。

同的人多了，做着吃食玩乐生意的小商贩也多。

如今还没去，人声骆驼声马声，各种吆喝就已经传出来了。双胞胎对这里并不陌生，但尚泱泱头一次来，眼睛牢牢的锁在里面，若不身后姨妈们拎住她的后领，估『摸』着就能撒开丫子冲去。

她划拉两下手，回头迫不及待地催促，“六姨七姨，小舅舅，吧吧。”

“六姐，七姐，你们带泱泱去玩吧。”尚瑾凌道。

双胞胎皱了皱眉，“那你们呢？”她们还特地看了边上袖手的刘珂，目光中带着戒备。

刘珂龇了龇牙，抬头看天。

尚瑾凌回头指了指集市门口一处的告示牌前道：“我和姐夫想看看这里。”

“这什么？”尚小霜纳闷地问。

“这有人在讲解免役法。”刘珂回答。

“前经过这里的时候，我和凌凌就看到了，以这次才跟着一来集市。”学礼不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而刚接手刘珂的任命，本该尽快与雍凉的官员熟悉新法的推行度，会来集市本就奇怪。

然而双胞胎惊讶了，“在这里讲新法？”

“人多，密集，各行各业都有，不好吗？”刘珂抱着胸下巴一抬，“不只入口有，最里面还有，不止这个集市有，所有的集市都有。什么酒楼茶馆，衙门客栈，凡说书唱戏的，开始前都给得我讲一遍免役法。就秦楼楚馆，本王也要让老鸨让下面的姑娘背熟了，反正不管什么法子，本王就要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免役法什么，有什么作用和好处。”刘珂说完，嘴角一裂，目光不由地看向尚瑾凌，“凌凌，本王此举如何？”

尚小雾理所当然道：“也太荒唐了吧，劳民伤财！”

尚小霜点头：“劳师动众。”

但尚瑾凌称赞道：“殿下此举正合我心。”

双胞胎：“……”骗人的吧。

她们不由地看向学礼，后也面『露』惊讶，但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反而有种意外喜，思忖道：“这一来，的确能在最快的速度让免役法深入人心。”

双胞胎张了张嘴，跟见鬼一。

刘珂眉头一扬，面『露』得意，轻飘飘地掸了掸衣袖道：“凌凌来信特地叮嘱要将新法百姓所知，利于推行，本王权衡利弊后，这才吩咐下去。”

“殿下英明！”尚瑾凌恭维了一句。

刘珂摆了摆手，看来颇谦逊，“不如前去听听，也好看看本王手下人有没有阳奉阴违？”

“请。”

双胞胎正要跟上去，然而被尚泱泱一把拉住，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俩，目光迫切地往集市里面看去。

“这个……”双胞胎顿时犹豫来。

“那里多无趣啊，七姨，一路上听小舅舅和姨夫讲课耳朵都长茧了，你们还要去听吗？”

免役法，一听就知道有多枯燥无味。

而另一头，一股油花香味忽然飘了出来，带来小商贩的吆喝声。

“啊呀，快快快，那家炙烤羊腿烤好了，我吃过，可香了，去晚了，可得等下一波。”身边有少年领着一名少女小跑去。

“六姨，七姨……”泱泱眼泪都要从嘴角留下来。

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尚小雾问：“那凌凌怎么办？”

尚小霜抬手抹了一把嘴角：“不有姐夫在吗，光天化日下，谅那宁王也不敢『乱』来！”

“有道理，那……”

“泱泱，我们！六姨带你去吃炙羊腿！”尚小霜一把抱泱泱，人就冲了去。

跟在后面的刘珂回头望了望那人的背影，不禁扬了嘴角。

罗云和小团子则面面相觑，罗云小声道：“不说不放咱家殿下跟小少爷单独在一块儿的吗，怎么自己跑了？”

“唉……不单独，还有一位公子。”小团子回答。

“可我总觉得这位也看不住？”

小团子今天出行没带浮尘，有些不得劲，回答：“不用觉得，一定。”

新法中埋头一钻，这位时刻将新政放在心上的公子还管得了尚瑾凌跟谁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