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回客栈的路上, 张志高忍不住问尚瑾凌：“尚公子，你说我们这些话有吗？”

尚瑾凌反问：“什么叫有？”

“我看今日云州的书生听到咱们雍凉新法开展的如火如荼，都很惊讶, 连华夫子都询问了主事之人，怕是得回去要跟虞山居士进言吧。”那沈书生带隐秘欢喜, 神情微微激动。

“若是能改变他们想法, 别盲目地抵触新政，稍稍变通一下，那就太好了。”

“没错, 照咱们雍凉的办法来就好，乡里乡亲每一个都赞不绝呢。”

秦悦和张志高听, 不由带容, 对这些考生拱：“多谢各位肯定, 以后我们新法办就更有信心了。”

“秦兄和张兄客气, 新法办为百姓所做之事，都是有目共睹的。”周围的书生也一同拱。

“是啊，云州比雍凉更繁华，人更多, 怎么闹得如此严？这狗官到底是如何推行的，但凡稍稍收敛一些，都不至于如此啊！”

“我觉得尚公子刚才走得太急了，应该让秦兄和张兄细细说, 让他们明白雍凉是如何实施新政, 这样才有对比, 更容易说服他们！”

“对！”

尚瑾凌听不禁哑然失。

张志高看见他的表情，纳闷：“尚公子觉得我们说的不对吗？”

尚瑾凌否认，“没有, 你们说的很好。”

“可为什么……”

尚瑾凌问：“难你们以为这位华夫子不知雍凉新政的情况？”

“您的意思……”

“云州离雍凉虽然路途较远，但是云州的商贾却是往来最多的，谁到雍凉不得说一句新政的新鲜事？虞山书院只要消息不蔽塞，不可能没听说过。别是今的这位华夫子，他若不知，就没资格今日代表虞山书院来与杨大人谈话。”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一味地抵触新政？”

尚瑾凌说到这里，微微叹息一声，“万事无绝对，主张新政并不意味新政毫无弊端，乃万良『药』。同样的，反对新政也不觉得新政毫无可取之处，乃万恶之源。只是看待的角度，最终取舍不同。而杨慎行推行了一年，急功好利，这就让世人看到的，便是弊多于利，自然站出来纷纷反对，干脆一劳永逸，将新政打压下去。如猜的没错，云州的新政不过一年就生这样的动『荡』，未曾没有这虞山居士的推动，至少坐视不理，任其恶化吧。”

尚瑾凌的话，让书生们极为惊愕。

“这，这不吧！”沈书生先反对，“尚公子，这话不能『乱』说。”

“是啊，虞山居士素有威望，不少读书人不远千里前来求学，就是因为其高洁的品行而追随，咱们雍凉也有诸多学子就在虞山书院，这样无端诋毁他……我们，不能苟同。”其中几位书生颇有不适，拱反驳。

“凌凌也没说什么……”尚小雾刚说了一句话，尚瑾凌便摆，“抱歉，诸位，这只是我的一些猜测，若有冒犯之意，还望见谅。”

“尚公子，我们并非指责你，只是……这样不太好。”

尚瑾凌颔首：“明白了。”

“多谢尚公子体谅。”

尚瑾凌公侯之后，而这些书生多是平百姓，走在一起终归身份上有所嫌碍。

秦悦说：“前就是客栈，诸位可以稍微修整一下，若要温习书本，自可以留在客栈里，想要上街走走，或有地好友探望，与我或张主事说一声便可。虽然宁王殿下为了我等安全，一同护送，但到了云州，没有要求诸位也得聚首一起，寸步不离。”

这样一说，十多位书生：“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秦主事，张主事，我正有好友要拜访。”

“我们待儿要去书坊看看。”

“尚公子呢？”

“我体弱，走了这儿路，有些累了，先休息一儿，做计较。”

于是一行人进了客栈，不一儿各自东西。

双胞胎伸展腰，有些不得劲地跟尚瑾凌走进屋子。

“跟这些书生说话可真累，文绉绉的，就连骂人都不爽快。”尚小雾抱怨了一声。

尚瑾凌给她俩倒了茶，“劳烦两位姐姐今日出，请喝茶。”

“是这些书生嘴笨，这有什么不好反驳的？要是这些人上战场，还没开打，气势先没了。”双胞胎两介武夫进入书生圈子，感觉浑身不自在。

尚瑾凌听此哭不得，有些好奇：“跟匈奴对骂，他们听得懂吗？”

尚小雾理所然地反问，“听得懂啊，为啥听不懂？”

“真的？”

“嘿嘿，骂爹骂娘祖宗，全下都一样，不济伸比划，哪个脏哪个，保管气得对暴跳如雷，然后开打，凌凌，你想学吗？”尚小雾坏。

尚瑾凌连忙摇，“不，我不是上战场的料。”说，他抬吩咐了一声，“长空，准备笔墨。”

“凌凌，你要功了吗，那我俩出去。”双胞胎一就杯中茶水饮下，然后起身。

然而尚瑾凌却叫住了她们，“姐姐暂时别离开客栈，我写几封信，待儿你们派人送回雍凉。”

“好，的确到了云州是得写信回去说一声。”

尚瑾凌颔首，坐下来，奋笔疾书。

不过他刚写完，门响起了敲门声，“尚公子。”是秦悦的声音。

尚瑾凌提声回答：“请进。”

秦悦和张志高是一同来了，见到尚瑾凌前摊开的纸笔，不禁一愣，然后惭愧：“看来我们打搅尚公子了。”

尚瑾凌：“我不过写信而已，请坐。”

长空整理了笔墨，上了两盏茶，尚瑾凌问：“两位没有出去走走吗，反倒是来我这里，有事要说？”

“不忙出去，反而今日衙门前生的事，以及尚公子说的话颇让我俩在意。”

“话？”尚瑾凌端起水杯，轻轻一抿，“是关于虞山居士推动百姓聚众闹事，或者冷眼旁观的话？”

“正是。”

尚瑾凌有些纳闷：“那话我的确有失偏颇，已经过谦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秦悦拱了拱，：“尚公子误了，我们并非指责您，而是想问问您为什么这般猜测？”

“原来如此。”尚瑾凌放下茶盏，“两位想想，杨慎行是谁，他是钦差，是首辅，朝廷臣。若虞山居士没有足够的权力和资本，如何单凭这些书生就能与之对话，让其为难？”

“朝中必然有人，而且是反对一派，心中有底气，这才能让杨大人慎起来。”

“没错，想明白这一点，那么就好推测了，别说梁成业只是端王侧妃的弟弟，就是真正的妻弟，那也不过只是个四品知府，虞山居士既然有这样的影响力，怎么毫无察觉，他只要明确反对，从中阻挠，梁成业也不敢太肆无忌惮，如何能让云州在区区一年内直接生暴.『乱』？”

尚瑾凌的话让两人下意识地点。

“全国各地的新法推行成效都搜集到了新法办，虽有延迟，但两位应该现，越是要的州省，士子，商贾，各式各样的人物云集之处，对新法的诟病就越多，但是却没有什么太大的『乱』子，因为地方官就算想媚上，也不敢明目张胆，他们被一双双眼睛所监督。”

“言之有理，若是虞山居士有意为之，难他是景王之人？”

尚瑾凌摇，“我不知，不过在士林有如此威望之人，应不至于与景王沆瀣一气，要知那位的碑比端王好不到哪里去。景王是不顾及百姓活的，但是这位……却能代表百姓说话。”

“所以，还是有可谈之处的？”

尚瑾凌轻轻颔首，“可惜替端王背锅的杨首辅已经失去了信，他的新政给云州百姓只有痛苦，让人无法相信，所以他想谈成此事可太难了，一个不好，新政还未怎么开始就要从这里走末路。”尚瑾凌说到这里，也有些唏嘘。

虽然他曾断言杨慎行走不远，成不了，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新政是好策，不该就此夭折，尚公子，还有什么办法，还有谁能促成此事？”

“有一个人可以试试。”

两人眼睛纷纷一亮，一同追问：“谁？”

尚瑾凌起身，将他写好的其中两份信递了过来。

他俩一看署名，顿时惊讶：“高司长？”

“嗯。”

“这……我们能看看吗？”秦悦问。

尚瑾凌点，“请便。”

秦悦和张志高不客气，分别抽出了里的信，其中一封是尚瑾凌写给高学礼的，让他看到信之后即刻准备来云州，然带上人和资料，别是在原来官文之上完善了一次一次的新规，以及在推行过程中遇上的种种问题和解决之策。

而另一份便是给刘珂，请他准许此事，派人保护通行。

看完之后，秦悦和张志高简直惊愕极了，“尚公子，您让司长来云州给虞山居士演示一次，咱们新法办的办事条例？”

尚瑾凌眯眯地端茶：“不好吗？”

“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张志高不得不说。

张志高更觉得神奇，“我等才刚到云州，一夜未过呀，您就安排下去了~”

“事情宜早不宜迟，早点解决，早点让我参加院试，我还等两年后的乡试呢。”尚瑾凌有些无奈。

“可是，万一不成呢？岂不是让高司长他们白跑一趟？”

尚瑾凌眨眨眼睛，“不成也没事，就权普及了，以姐夫高自修独子身份，应也能吸引一批追随者，不算白来一趟。”

好像万事在这位少爷的嘴里都轻轻松松似的，两人只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莫名的有热血上涌，带一股兴奋。

他们想了想，秦悦问：“万一，虞山居士另有考量，并不愿意接受呢？”

尚瑾凌伸出一根指摇了摇：“我并没有打算劝说虞山居士，他接不接受其实不要。”

“那您的意思是……”

“别忘了，此事的主体是云州百姓，这位只是个代言人而已。新政好不好从来不是单单一个人，甚至连赋税都不需要的士阶层来评判，而是这些服徭役，缴纳苛捐杂税的百姓说了算。新法办到哪儿都一样，永远为这些人而设置，只要他们有信心了，愿意给官府，给新政一个新的机，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然，那些义愤填膺的云州书生愿意一起看一起听，也是可以的。”

尚瑾凌眯眯的说完，两人张了张嘴竟不出一个声音，百姓若是都说好，虞山居士还有什么立场说不接受？

“尚公子，独辟蹊径，厉害。”

“我等佩服。”

尚瑾凌受了这两声赞誉，接他话题一转，有些苦恼：“不过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怕是没现。”

“什么？”

“就是不知那位杨大人不配合？”不管是召集百姓，还是演示，都需要官府支持，外来的和尚初来乍到总是不好念经的。

“这么好的事情杨大人为何不同意？”

“对啊，尚公子这是替他解决燃眉之急！”

秦悦和张志高立刻站起来：“不如现在就去找他，我们陪您一起去。”

“啊……现在啊？”尚瑾凌懵了懵。

“对，宜早不宜迟，这不是您说的吗？”

“可我现在不想去找他。”尚瑾凌撇了撇嘴，有点不高兴，“人还没焦烂额，熬秃了，咱们上赶做什么？说不定还觉得别有心呢。”

秦悦和张志高互相看了一眼，不知尚瑾凌为啥突然赌气起来，莫不是有过节？

“那……”

“等呗，说不定人亲自来请呢？”

尚瑾凌在这两份信之后，写了几封平安信，让双胞胎派人送过去，“姐，越快越好。”

“这么急？”尚小霜有些纳闷。

“嗯。”

“行吧，快马加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