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帝王下嫁, 除了担心皇室名誉以外，众臣最害怕的便是北凌王『迷』『惑』圣上，祸『乱』朝纲, 堪比古时妲己。

大顺传承至今，刚被一个昏君折腾到遍体鳞伤, 不聊生, 如今好不容易迎来一个像样的皇帝，要是中途被『迷』得找不到北，众臣不得呕死。

当然尚瑾凌出自西陵公府, 护国忠臣之，不至变成祸国妖姬, 但是凭刘珂对他千依百顺的上宠爱, 尚瑾凌若是搬权弄势, 结党营私, 以至一手遮天，实在太容易。

毕竟凭尚瑾凌今日地位，需他刻招揽，自有逐利弄权之辈趋之若鹜, 自荐为门客。哪怕现在的尚瑾凌不想，也不能保证在富贵荣华，小谗言之下将手伸向滔天权势，这是帝王之爱所致, 也是刘珂的隐患, 不能怪群臣这般猜测。

是大婚已过去两月, 作为并肩王，尚瑾凌按理该进入朝堂，收拢自己的势力, 站住脚跟，但是奇怪的是，这位依旧没什么静，早朝也看不到。

想走他路子的络绎不绝，各『色』重礼纷纷送入北凌王府，但是很快尚瑾凌便连带物地退回远处，看着似乎要走纯臣避嫌的路线，安安分分做一位谨言慎的皇夫，这这让群臣大为安心，纷纷赞叹。

然而高兴没多久，北凌王突然上奏，请求帝王准许，设立科学院，招天下各各业能异士！

科学院是什么东西群臣不知道，但是能异士众却是听清楚了，这说到底还不是要自己招揽门客，怎的，要学古时孟尝君养鸡鸣狗盗之辈？

瞬，一个个反对之此起彼伏，也幸好尚瑾凌不在朝堂，不然非得被唾沫淹死。

“皇上，所谓能异士，不过是些打着奇『淫』巧技而招摇撞骗的下九流罢了，有何资格进入朝堂？”

“治世之才可科举入仕，武艺高强者也能武举入伍，何须什么科学院？”

“更何况，已有一个新法司，如今来科学院，么置我们内阁六部何地？”

“新法司中官员好歹都是进士，秉持着高自修大的救国之策，朝野上下所不服，可科学院算什么？高大，你怎么说？北凌王可有交代？”

高学礼摇了摇，“科学院，本官也是第一次听说，或许，北凌王另有深。”

“深？”有个耿直的老大冷哼道，“本官看是恃宠而骄吧！”

众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应和，接着共同抬对着丹壁上的皇帝，齐呼万岁！

言辞之恳切，仿佛刘珂若是不顾反对顺应北凌王之，便是为搏美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一般。

刘珂掏了掏耳朵，端过小团子递来的茶盏，四平八稳地喝了一口，等着下面安静了才嗤笑一，摇叹息道：“这么说，诸位都是不同朝廷设立科学院之事？”

众臣齐回答：“皇上，万万不可！”

“虽然朕觉得北凌王的提议不错，不过既然你们反对，么朕也不能枉顾众臣，一孤。”

皇帝竟然如此好说话，让大臣们纷纷一惊，接着欣喜道：“皇上英明。”

透过旒冕，刘珂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至科学院里该如何设立，招收什么样的，想必你们也是没兴趣听？”

“皇上，朝堂之上当以朝政为重。”至北凌王想养什么样的门客，他们不想听。

刘珂点，“也罢，朕就不强所难了，是这样一来，不好向皇夫交代啊。”刘珂很是苦恼，深深一叹，“他若不高兴，万一朕被赶下床，这可如何是好？”

众臣：“……”您惧内成这样，让臣下敢如何评价？况且床帏之事，在朝堂上说合适吗？

大臣们一个比一个沉默，低着看脚面，不准备接话。

刘珂奈，得道：“这样吧，为了朕的幸福着想，也不能全驳了北凌王，朝廷不设科学院，好歹出点钱，这总吧？”

户部尚书谏言：“皇上，虽说四海平安，可是之前国库空虚严重，至今还未填补窟窿，这每一笔的税银都早已定下了去向，怕是……难以成全皇上这博君一笑了。”一句话，就是没钱。

刘珂闻言冷冷一笑，“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内阁六部也『摸』透了这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皇帝，生气归生气，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革职杀，是也就跟着梗脖子默认。

“，你们别悔！”说完，皇帝一拍龙椅，响亮地喊了一，“退朝。”

这边，尚瑾凌出现在内务府，跟竺元风一起喝茶。

小七在一旁忙碌伺候，尚瑾凌看着不禁道：“小七跟在元风兄身边许久，倒是越来越稳重了。”

竺元风回跟着一看，小七被看得莫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师父，徒儿可有不妥。”

“还是小孩子心『性』，需要多多磨练。”竺元风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小七年纪比他小了许多，又拜了师，便当做徒弟宠着。

尚瑾凌抿了一口茶，“若是一直有元风兄替他遮风挡雨，自然难以成长。”

他这么说便让竺元风目光一，玩笑道：“北凌王这是话里有话。”

尚瑾凌笑了笑，没否认。

竺元风便让小七下去守住门，问：“瑾凌，需要我做什么？”

入宫这么多年，一介书生到大监，这样的身份转换，让竺元风已经习惯听上位者的令，所思所想，都是自己有所用处，而不是……

“你我虽不是血缘兄弟，但是这么多年，也跟至亲一样，元风兄，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离宫，离开京城呢？”

尚瑾凌此言一出，令竺元风不由怔了怔，他倒是不觉得尚瑾凌是觊觎自己这内务府大总管之职，准备安『插』亲信。是觉得奇怪，便问：“瑾凌为何这么问？”

尚瑾凌将茶盏放下，目光真诚地看着他说：“之前被先帝所迫，元风兄选择，但是现在，你不妨考虑考虑接下去的生，想过成什么样。”

竺元风目光微亮，但是很快垂下来道：“可惜，皆知我是个阉。”

“所以我才问你，想不想离京，换个身份重新来过。毕竟这两个字来就没刻在脑门上，换下这身内侍衣裳，更改自称，要元风兄自己不坦白，必怀疑彬彬有礼的竺公子，你还年轻。”尚瑾凌眼中带着温和的笑和鼓励。

“可我不知道该去何处，又能做什么？”读书所向往的皆是金榜题目，然而这对竺元风来说，不过是重新打回原形罢了。

这条路他而言已经不通了。

看竺元风的眼神中带着茫然，尚瑾凌愣了愣，心下顿时难过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太过残酷，揭出了伤疤。

不过正当他羞愧之时，忽然听到竺元风说：“不过瑾凌，你的提议却也令我很心，还记得第一次先帝派我去雍凉的时候，我甚至想过中途逃离，隐姓埋名，可是……家在京，我终究不敢。”竺元风遥想当初惶惶然的日子，不由展开了笑容，“至少现在，我不用担心，这世上难得还有为我如此着想。”

“别的不说，有我在，必护你周全。”尚瑾凌坚定道。

“皇夫殿下，一言九鼎，我记下了。”竺元风戏谑地一笑，“不过你今日前来，总不会是为了说这句话吧？”

尚瑾凌点，“瞒不过元风兄，其实我也有私心。”说着他袖子里取出一封册子，递了过去，“原本是想元风兄若想出去看看大顺山河风光，体验地方风土情，正好顺手帮我这个忙。”

竺元风拿起册子一看，惊讶道：“巧异士？”

尚瑾凌“嗯”了一，“我准备开个科学院，网罗天下能工巧匠，或知天象，精算筹者，或格物有奇思妙想之辈。”

竺元风有些不解，“何谓奇思妙想？”

“便是敢想旁不敢想之事，并付诸，比如利用风火雷电为所用，或者以机巧偃数代替畜之力，潜舟海底，腾飞上空……”

尚瑾凌还未说完，竺元风便将手背贴在了他的额上，他顿时哭笑不得道：“元风兄，我没生病。”

“既然没病，怎就说胡话？”竺元风想不明白，观尚瑾凌以往所做之事，皆是脚踏实地，这等天马空，如白日梦一般的想法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并非胡话，而是……我想做个尝试。”尚瑾凌不知道该如何跟竺元风解释用科技解放生产力的想法。

“皇上同吗？”竺元风问。

“自然。”

竺元风惊讶道：“皇上就这样由着你？”这是怎样的宠爱才能让一国之君如此盲目。

“我是想让大顺的财富往上抬一个台阶，将天下黎地里刨食中解脱出来，结束……”这长达千年的封建王朝，尚瑾凌未尽之没有说明，但是却肯定道，“若非皇上，换任何一个在皇位上，我都不准备这么做。”

刘珂注定，不在接下来谁当皇帝，若非追逐皇位是他唯一报仇雪恨，保护身边的办法，他也不会非要不可。既然如此，他俩已经站在这天下之巅，尚瑾凌为什么不试试场梦呢？

竺元风道：“哪怕皇上支持你，这事若放在朝堂上，怕也得遭到群臣反对。”

尚瑾凌并不外，他『摸』着茶杯沿说：“我知道，所以我准备以北凌王的名义招揽，朝廷关。”

“养这样一批，怕是得投入大量的财力和物力，瑾凌，就算你是北凌王，怕也吃得住。”

“元风兄可愿入股？”尚瑾凌笑问。

“这还能赚银子不成？”竺元风难以想象。

“难说，万一……呢？”

“这么缺钱？”

尚瑾凌老老实实点，“赞助嘛，自是越多越好。我估计皇上难以户部调出一两银子我，你这内务府大总管，不如通融通融？”

竺元风提醒道：“我记得西陵公府三姑爷家财万贯。”

尚瑾凌目光幽幽，“此等好事，你觉得我家三姐夫会不答应？”

竺元风：“……”这是铁了心要办成此事。

若是旁这么说，竺元风定觉得此疯了，可是尚瑾凌……他不由地思忖起来。

“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尚瑾凌一笑，起身拱手道：“就恭候佳音。”

这商量完，朝会结束。

皇帝在朝堂上提起北凌王的科学院遭到群臣强烈反对的事，没过多久就都知道了。

在所有都在明里暗里嗤笑尚瑾凌效仿孟尝君养门客的时候，竺元风却让小七了答复，他答应此事。

不为别的，皇上都敢在朝堂上提及，么此事必定经过了他们的深思熟虑，谁都可以说刘珂荒唐，不着调，宠皇夫没个边，但他不是昏君。

既然如此，竺元风为什么不答应呢？

内务府，说白一点就是替皇上管理私库。

更何况，他的确想离开皇宫，离开皇城，做一个正常，见一见没看到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