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切白记事》

筹谋:仁心可表,佑我萧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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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破不立?!”

众臣听后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萧宝凝倒是神色如常。

虽然不知道谢昶打的什么主意,但他行事素来谨慎,向来应有自己的道理。

思及此,她放下纨扇,端正地坐好。

而台阶下的赵庭芳面色却不太好看。

因为崇元寺本就是他借着捐香火的名义为皇帝做的私库。

萧晋开国到成德帝这里才是第三代,太|祖有“陇西第一战神”之称,早年四处征战,国库并不充裕,经先皇一番开源节流后才稍微有了些起色。

而先皇又是一个无私无畏严明公正之人,早先便定下一套规矩——以户部为首削弱帝王财政,帝王私库出入需要向户部报备后,再由内阁批红。

若说前朝大魏内阁最终目的是为皇帝效忠,那么萧晋内阁则在潜移默化中为谢氏垄断。如今的内阁成了一把双刃剑,剑的两端都对准了当今帝王。

崇元寺筹募一事,本是皇帝的意思。

一来他想知道当初送的膳食萧宝凝是否服下;二来崇元寺筹募银票本就是个背黑锅的活,而所有的钱最终仍是到他口袋,这个人选萧宝凝再合适不过。

萧宝凝入殿时赵庭芳便仔细地观察过,环佩玎珰,簪珥步摇,太女该有的排场一应俱全。只是仍着软底缎面履,不似时下贵女喜兽皮革靴。且虽看似与谢阁老无甚交流,而每每她转身之时阁老总会下意识抬肘想要虚扶一把,这样的关切是伪装不出来的,确实是身怀六甲之人无疑。

赵庭芳黑瞳黯淡下来:她腹中胎儿着实命硬。

众人交涉间,赵庭芳给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

只见一名毫不起眼的内阁舍人长揖道:“如何‘破’?如何‘立’?还请阁老示下。”

这话问得一点意义都没有,既来了此地,大家便心知肚明——天雷毁了崇元寺,也打了圣上的脸,现如今聚在一起说白了不过是给圣上送钱罢了。

只是没想到一向与圣上交好的皇太女的夫婿硬要搞事,这“不破不立”分明就是想要重建崇元寺。只是重建的意义非同小可——圣上的小金库直接化为乌有。

谢昶冷冷地看着那个舍人。

他有印象,这人初在翰林长达六年,做事算是一丝不苟,在谢书宁和谢辞晏进行势力换血后输送到内阁。身家查过,只有一老母和一妻一妾并一个嫡子,在元京简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没想到赵庭芳一派不再行买官鬻爵之举,竟有藏得这样深的棋子,倒是他出息了。

谢昶骨子里仍有谢氏的暴戾,想着此事过后定要处理这人。

萧宝凝听了这话,精致的面容移向那名舍人。

舍人看了一眼便立即垂下头来。

萧晋有规定,未经允许不可直视天家之人,轻则鞭笞,重则流徙。

“这位大人许是没有读过书,他如何入的内阁?”萧宝凝似在质问身旁的谢阁老,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谢大人,这可是你的责任。”

谢昶冲她微微低头,一唱一和道:“是臣失职,自罚俸禄三月。”语气中略有愧疚,面上却丝毫没有。

如此一来,筹募一事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有了前头那位内阁舍人,现下谁也不肯多说一句,生怕做了个出头鸟。看谢阁老的意思,内阁怕是又要一番天翻地覆。

萧宝凝又道:“既然有人不学无术,那孤就直说了——崇元寺风水不佳,孤打算另择新址重建此寺。”

没说出来的时候还有回旋的余地,说出来之后谁反对就是与这位殿下作对。

其实萧宝凝本不用卖这样的关子,朝廷上下谁人不知圣上继位之始便是傀儡?英王虽未表现,可多年来死死盘踞在刑部和大理寺,即便朝中政权外放也是放给了有姻亲的谢氏。

如此强权施压,他们还能说什么?

赵庭芳惋惜地带头拱手:“臣愿效绵薄之力。”

哈?

萧宝凝和谢昶同时看向赵庭芳。

这人向来同他们不对付,此时为何这样快便松口?

萧宝凝加重了语气道:“赵大人可想清楚了,孤是重建,不是修葺。”

赵庭芳抬头道:“崇元寺既遭天罚,定是为上天不喜。臣亦认为理当另择新址修建新寺。”

他直直地盯着萧宝凝,让她也无法——谁叫这位是帝王心腹,官位又高,打不得呢。

萧宝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隐隐感觉自己好像上套了。

“赵大人真是‘仁善’,此举定会回馈天恩。”元京老臣多多少少知道些赵庭芳吃人的癖好,萧宝凝有意刺他。

既如此,筹募便顺利进行。起码萧宝凝的原计划本就要夺取这座私库的。

不仅仅是为了自保。萧宝冲的死,萧立亥也有责任。

萧宝凝和谢昶带来的人干净利索,很快便将筹募而来的金银珠宝整理归纳。清单也已经下发到每个人手中。

毕竟她只是将皇帝私库变成了慈善,这笔钱她不想贪。

萧宝凝抚着肚子,想着此举兴许也能为她未出世的孩子积德。

谢昶见她垂首抚肚,白腻透粉的耳根和脖颈弯成了一个温柔的弧度,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不舒服?”他靠近了她低声道。

萧宝凝轻轻摇头,头上的步摇颤颤巍巍地叮当作响。

谢昶站起来道:“诸位之心天地可表,定祐我大晋国祚昌盛。殿下|身怀六甲,需要静养。我们先行一步。”说罢刻意扫了眼下首的宇文晗。

这话歹毒,后半句在宇文晗耳朵里变成“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回家抱她”没什么两样,恨得他牙根痒痒。

萧宝凝也厌倦同这群人周旋,便跟着站起来,将手自然而然地放进他的手心。

二人相携走出紫微殿后,萧宝凝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望着脚下金阶,只要迈出九步就可以走出去。

可做了皇太女便不像下台阶这样简单。

萧宝凝喃喃道:“难道以后的几十年都要同今天这样…”

谢昶一手牵着她,一手扶着她的腰,若不是腰杆太直姿态又过于矜贵,和内侍简直没有什么两样了。

“倾耳虚心,以伫忠正之说。做明君自然会累。”他微微用力握住了萧宝凝的手,“小心脚下。”

萧宝凝瞄了一眼他:“阁老上佐天子下理阴阳,不一样也累?怎外间百姓治小儿啼哭喊的都是‘玉面阎罗谢二来抓你’?”

谢昶淡笑:“把他们杀了自然不烦心,一了百了。”换做是他自然会这样做,只不过尽量安个罪名不让自己过于声名狼藉罢了。

萧宝凝心中的阴郁随着他的玩笑渐渐消散。

太|祖打下的江山,先皇巩固的基业,英王呕心沥血做出的改|革,不能断在萧立亥或她手里。

明君?

能不能做个明君她还不确定,但她决不希望朝廷有王歙那种巨贪大蠹或赵庭芳这样买官鬻爵又生食人肉之人出现。

车辇停在紫微殿外,内侍见他们二人携手而出,忙搬了小凳放在辇下。

萧宝凝看了一眼,转身对谢昶道:“一起走走吧。”

谢昶颔首:“好。”

二人并行走在前方,车辇和侍从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她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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