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魔药教授办公室里，出奇的安静。

德拉科从小有一半的时间是跟着斯内普长大，向来喜欢和他聊天。然而这次跟他家教授独处，他却开始沉默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斯内普沉声问道。

德拉科耸耸肩，“说了怕是要挨揍。”

“那你倒说说看。”

“嗯——”德拉科想了想，“我爸爸现在还在帮伏地魔做事吗？”

这句话一出口，斯内普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

即便是不看斯内普的表情，德拉科也猜到了答案。他有些气馁。

闹了这么些年，改变了不少人，却唯独没能改变自己的父亲。

“我想让我爸爸消失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德拉科不想再瞒斯内普了。

让卢修斯陷入沉睡虽然是德拉科一直以来的计划，可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爸爸能和其他人一样改变，那么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不该有期待的，德拉科。他有些黯然地想着。自从看到爸爸把日记本扔进金妮·韦斯莱的坩埚里，就不应该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斯内普的表情陡然变得严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我就是想让他暂时消失。”

看德拉科态度如此坚决，斯内普不禁开始好奇了，“为什么？”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德拉科反问道：“教授不好奇里德尔——也就是伏地魔，为什么会抓我吗？”

“因为我有一本属于里德尔的日记本。原本它是在爸爸手里的，但是去年暑假，他竟然想把日记本丢掉，还丢给了金妮·韦斯莱。教授，日记本带来的灾难你也看到了，就算我爸爸想整治亚瑟·韦斯莱，可就这么把它丢给一个刚要入学的小孩子，难道真的没考虑可能出现的后果吗？”

“还是说，他就是想借别人的手把日记本弄进霍格沃茨？从一开始，打开密室消灭麻瓜种就是他的计划？那么他在这么做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他唯一的儿子也有可能会成为被攻击的人之一吗？我不认为他会相信那个愚蠢的传言，觉得蛇怪只会杀麻瓜种。”

“德拉科……”

“教授，我爸爸想为伏地魔效力，可我并不想，所以我要阻止他。现在您知道了，您会怎么做呢？”

斯内普没有讲话，德拉科觉得自己从他的沉默中猜到了他的选择。

“我知道教授不会帮我的，可是同时我也希望，教授不要帮我爸爸。”

“我不会干涉你们父子之间的任何‘战/争’。”斯内普说道，“但我非常好奇，小马尔福先生打算怎么让你爸爸消失？”

德拉科纠正道：“只是暂时消失，教授。”

“好，暂时消失。可是你该如何确定自己能把握好那个度呢？你既然有了这样一个计划，总得有实际的操作方法。”

“实际的操作方法……”德拉科歪歪头，“我还没有想好。或者说，是已经想好了，但还没能找到一个切实可行的手段。”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办公室里响起一声嗤笑。德拉科带着一点羞恼地看向斯内普，却发现对方表情严肃，并没有任何嘲讽他这不切实际的计划的迹象。

然后，德拉科听到身后响起了他爹熟悉的嘲讽声。

“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的儿子。”

德拉科猛然转身，果然看到卢修斯满脸怒容地站在身后瞪着他。

“这么多年，我以为喜欢做糖果以及想开一个糖果屋已经足够胡闹了，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更胡闹的事情在后面等着。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么？”

也许是德拉科还不够信任斯内普，从他把这个计划说出口开始，便做好了斯内普有可能会告诉卢修斯的准备。但他爸爸突然出现在这里，他还是有点慌。

德拉科心里是有一点点期待的，期待斯内普知道了他的计划后，能帮忙劝劝卢修斯，或者给他自己争取一个和卢修斯谈判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德拉科决不允许自己露怯。

“我们两个之间，究竟是谁在胡闹呢，爸爸？”

话音刚落，卢修斯的表情又变了。他露出从未有过的严厉表情，说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强大！”

里德尔虽然不是什么伟大的巫师，可是他的梦想的确实现了一半，即便是现在也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可他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德拉科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他总会回来的。”

“那也可以让他继续失败，彻底失败！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回来了，爸爸还是要为他效力吗？”

听德拉科这么说，卢修斯有些慌乱地朝门口看了一眼，抬手施了好几个防护咒和静音咒。

“这不是你该问的，德拉科。”

“如果爸爸将来不会强迫我为他效力的话，我当然不想问这些。”

“德拉科，我们是马尔福，我们要维护家族的荣耀。”

“所谓的荣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家族的荣耀也不是伏地魔能给的。”

“你怎么敢！”

“我怎么敢直呼他的大名是吗？我为什么不敢？这不就是一个名字吗！只要爸爸不在的话。”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没有爸爸，马尔福家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效忠伏地魔。”

“呵！”卢修斯又发出一声嗤笑，“你以为你妈妈会站在你这一边吗？你以为在她心里你会比我更重要？”

“所以为了避免妈妈为了你而舍弃我，我必须让你消失几年，直到伏地魔完全失败。”

“德拉科，我可是你的父亲！”

“我知道，爸爸，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卢修斯冷静下来，定定望着德拉科，有一瞬间觉得，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是如此的陌生。

“你是被邓布利多洗脑了？”

“和他没关系。无论是伏地魔还是邓布利多，他们本身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谁输谁赢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谁赢了可以让我们家好过一些。”

“你要知道，跟随黑魔王，财富、地位、名誉对我们来说都唾手可得。”

“可是如果像祖父那样英年早逝的话，所谓的财富地位不过也就是让我们的墓碑华丽一点而已。墓碑再华丽，不也只是一座坟吗？”

“德拉科·马尔福！”

“我只想为自己而活，爸爸。我不想效忠任何人。”

“好！好！”卢修斯的脸上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那现在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对付自己的父亲，我的儿子。”

说着，他从蛇头手杖中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德拉科的目光落在那根魔杖上，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伏地魔从父亲手中把它抢走，轻蔑地折断了他引以为傲的、象征财富地位的蛇头。那时的卢修斯是什么样子呢？一脸狼狈，大气也不敢喘。

不能这样，绝对不能再这样了！德拉科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卢修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儿子居然也会用魔杖指着他。如果说他一开始拿出魔杖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对面那小兔崽子，现在，他是真的想教训他一顿了。

德拉科并不想这样。他偷偷用眼睛瞟了瞟旁边的斯内普，对方自打卢修斯进来后，似乎就下定决心袖手旁观。一时间，德拉科产生了一种无力感。他不禁怀疑起自己自重生以来做的事情究竟对不对，闹到这样又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

不能回头了，德拉科。

他这样告诉自己。如果不搏一搏，全家就又要陷入上辈子那种进退不得的境地了。

“你真的要对你的父亲动手吗，德拉科？”

卢修斯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德拉科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对不起，爸爸。我只是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

“呵！好好的？”卢修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现在才十二岁，我们父子两个就兵戎相见了，你觉得这是好好的吗？”

德拉科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快要泛出眼眶的眼泪，“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爸爸。但是现在，如果你还是一心效忠伏地魔的话，我必须做一些事来阻止这个。”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等等！”卢修斯正打算出手时，德拉科叫住了他，“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在爸爸的心里到底……”

“是伏地魔重要？”

“是财富、地位、名望重要？”

“……还是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