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卷起万千水龙纷纷向结界拍去，地面也突然涌出无数煞气朝上空飞去试图袭击修补结界的三人。余杳甩出玄天绫抽散了煞气，又不知哪里来了一群煞尸向海滩上站着的余杳袭来。

艹！

余杳一边抽煞气，一边用笛退敌，见沈宴要下来帮忙，连忙喊：“你别来，让宁青双下来。”

原著里海妖出世可没有这些幺蛾子，还是把容易拖后腿的叫下来，宁青双下来后她让她护住法阵自己去专心应对煞气煞尸。

直到满月当空，雷霆散去之后才没了新的煞气煞尸出现，宁青双回去修补结界，余杳留下守护法阵。

浪平潮静中只有四人均匀的吐息声，然后寂静中突兀响起了一声轻笑声，随即海水自动从中分开，像窗帘一样两面拉开露出深不可见的鸿沟。

余杳探头一望，只见从中飞出一道水蓝色人影，径直撞向结界，沈宴他们极力维持着结界，双方僵持之时那人影偏过头看向余杳所在的海滩，勾唇一笑，地底涌出猩红血气直冲法阵，余杳连忙抽散血气。

血气凝聚成人形直接扑向余杳，被沈宴投出的凌天剑刺穿了，倒地散去，结界下的人影趁机一拱。

结界，碎。

在人影出海的瞬间，宁青双白行周的刀剑双双刺进了人影身中，被她轻轻一握，剑身被腐蚀成水，在她拍向宁青双之时沈宴一把匕首一张符箓插进了她的心口，人影跌回海中。

这和书里的走向不同了，难度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书里出世的海妖是个羸弱少女一出来就被三人打成重伤，后来偷了空才伤了宁青双，现下出来是超能打的老妪，那要怎么打？

余杳还在想对策，耳边就听到沈宴说：“海妖出世是人为的，有人利用煞气助她突破，方才的煞尸也是故意来搅局的，不用自责，就算没有方才那下，她还是会出世。”

看着眼前乏力的人还在宽慰自己，余杳心中泛酸又隐隐透出丝丝甜气，她命令他坐下：“打了一天了快坐下休息，等把海妖封印了再找幕后黑手。”

沈宴坐下，身旁的宁青双插话进来：“师兄，你好听余道友的话啊。”

沈宴：“......”

余杳：“......”

宁青双又扭头向余杳说道：“余道友，我师兄虽然在上面一整天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你......”

白行周上来捂住她的嘴，然后向沈宴余杳露出尴尬笑容：“青双乱说的，我们去把剑补好。”说着将怒目圆瞪的宁青白拉走了。

哎，你们别走啊，余杳回过身去，见沈宴红了脸，她笑着给台阶：“青双在家也这样，跳脱爱开玩笑，说话不过脑，别介意。”

沈宴抬起了头看着她郑重道：“她说的是真的。”

让这话过去不好麽，他目光太深重，余杳移开了眼打算重新给个台阶，她说：“多谢道友照看，我现在修为很不错，没事的。”

“我.....”

“无相海重现了。”余杳往前走了两步，整片大海清楚得映在眼前，水波荡漾出无穷涟漪，其实刚才她就看到了。但怕他接下来说的话她应对不了，索性错开话题。

沈宴在她身后看着她，她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着，他将目光投向了海面，幽幽道：“海妖苏醒后结界法阵都失效了，我们得再次镇压她。”

他的声音没了以往的沉稳温润，听上去像是失力过多之后的虚浮，余杳转过身去，他眼里是淡淡的哀愁，自己这样是伤到他了麽？

余杳走向前去，抓着自己的玄天绫欢喜道：“这带子，抽起人来又准又疼，披在身上又有仙气，我喜欢，多谢。可下次就不要做这种性价比低的事了，不划算。”

跌落谷底的心立马飞了起来，沈宴止不住笑意：“好。”随后想到宁青双那个大嘴巴，“青双确实喜欢乱说话。”

四人在海边守了三天仍不见海妖上来，宁青双忍不住了：“诱饵不行，我们撤退了这么远也不行，不能一直就这样守着她到过年吧？实在不行冲下海去端了她的窝。”

白行周安抚她：“再等等，水底是她的主场，于我们不利。”

宁青双不依：“可是她也受伤了啊。”

白行周用眼神求救于沈宴，后者还没开口余杳就接了上去：“我去试试。”

“桃桃，不可。”

“放心，我有分寸，你们先检查一下法阵，等她出来了看准时机捅过去。”余杳起身前拍了拍他，“你就在这里，相信我，没事。”

沈宴没再说话，塞给了她一颗珠子：“避水珠。”

余杳点头径直走向海边，沈宴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她寸步不离。

宁青双靠了过来小声道歉：“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宴恍若未闻，她急到后悔，白行周过来悄悄拉开了她，在她耳边说，“这时候沈兄听不进去的，我们盯紧点余道友，别让她出事。”

三人就在隐蔽处紧盯着余杳。

那厢，余杳站在海边，清了清嗓子开骂了：“海妖，你被封印了几百年很寂寞吧？”

三人：......

余杳继续说着：“啧，真替你可怜呢，醒来后还被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打了不说，还变得又老又丑，连个朋友都没有。你是不知道吧，现在这仙域九州上已经没多少妖精啦，差不多就剩你这么个老古董了，我想请问你一下，当个空巢老妖精是个什么感受啊？”

没有回复，但是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已经掀起了波涛万丈直接拍到了海滩上，像是高楼倾塌，山崩地裂，余杳含着避水珠大笑道：“你别急啊，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你是可以反驳的啊。”

三人：......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叉着腰：“是又老又丑吗？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自己长啥样自己不清楚麽，不过现在你怕照镜子也是情有可原，谁愿意看见一脸褶子干瘪的自己呢。你看到那天海上的那个姑娘没有，人都180岁了，还长得像18一样岁一样，好看的不像话，但像她这样的现在多的是。海妖，这样一比，你作为一个妖，是不是有点失败啊？不过，别灰心啊，最起码，你身材好，脸麽，反正你可以变个自己喜欢的脸。”

余杳觉得自己这一番话很恶毒，应该会有反应吧。

确实有，海面沸腾了，水波凝成水龙向余杳袭去，余杳抽出玄天绫迎上，一边驭水一边说：“别生气啊，不是这个麽，好，那就不说这个了。那是你没有什么朋友了麽，这个倒是真的，不过我说了你也肯定不信，这个等你出来后自己去找就能找到了，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太伤心。”

“一个连金丹都没结的黄毛丫头如此放肆，再大放厥词小心舌头！”一声怒吼从海底传来。

藏在隐蔽处的三人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器紧盯着海面。

余杳真诚回道：“我哪句说的不对吗？一大把年纪了不要如此暴躁，我听说海妖唱歌都挺好听的，区区不才，会点乐理，不知道能不能在前辈面前露一手。”

她拿出竹萧吹奏了一首《南海鲛泪》，哀戚幽怨的笛声响彻天地。

曲毕，她伸手抹了把不存在的泪：“伤心喲，二八年华遇知音，岂料情郎非良人，风月无边转头空，唯有空瞳映月光。”

一道水蓝色人影冲出海面，愤懑道：“我要撕烂你的嘴。”

蛰伏着的三人直接瞬移到海滩，宁青双白行周双双出剑刺向了她，正中左右肩骨，这次的剑包了符箓没被腐蚀，海妖一声哀嚎弃了双臂，直直冲向被沈宴护着的余杳，还把前来挡路的两人踢飞了出去。

沈宴推开余杳，回过身与海妖对打，海妖并不恋战，生生受了几剑之后用尽全力拍飞了沈宴，直接冲向了余杳。

余杳已经感到背后的凌厉风声了，我不能死，我死了沈宴入魔了怎么办？

她使出全身力气往前跑，鼻尖已经萦绕了海水味，在她感觉到自己要被捅对穿之时，身后一重，随后是血腥味在空中弥散，沈宴，你傻叉吗！

气急之下，余杳回过身用竹笛刺向了海妖，同时赶上来的宁青双白行周用符箓编的网网住了海妖。

“快，镇压她。”沈宴捂着胸口咬牙道。

海妖却突然发力，冲破了网一头扎进了海里，蓝海变红海。

“沈宴！”

“师兄！”

“沈兄！”

余杳扶着沈宴坐下喂给他一颗丹药，撕下了自己衣袖给他包扎，看着他胸·前的窟窿，余杳又气又恼，怨道：“你上来干什么？找死吗？”

“余桃，你......”宁青双话还没说完又被白行周捂住了嘴。

“我说过会护你周全。”

余杳不说话，撇过了头，不再搭理他，沈宴见状往地上一躺：“好疼啊。”

余杳立马回头仔细检查他的伤口：“我看一下。”

“没事。”沈宴说完又给了白行周一个眼神，后者识相得把宁青双强行带走了，空气里传来宁青双的大喊大叫。

“我给你疗伤。”余杳扶着他坐下被抓住了手腕。

“不用，只是皮外伤，我吃了丹药就好，你留点力气，我们还得下海去镇妖，岸上也不安全。”

余杳点头：“可你怎么下水？”

“没事，我们休息一天再下去，不碍事，修行中比这疼的多得是。”

余杳突然想到，自己那么顺利又快的修回了修为是因为用了九幽山的灵气，那本该是他的灵气？难以言说的愧疚包围了她，怕他看出有异，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愧疚感太重，压得她低下了头。

见余杳神色暗沉，怕她多想，沈宴转开了话题说出了自己心里话：“我很开心你为我流泪。”

我没有！你是不是有病，都被抓了个窟窿，开心个毛啊，几滴眼泪有那么重要吗？再说我真的没有哭，我发誓。余杳横了他一眼：“没出息。”

沈宴见她气笑了，自己也跟着笑起来：“是啊，我挺没出息的，幼时修行之时，总是贪玩偷懒就想快点长大找个道侣一起去山里隐居，就我们两可以一直玩，后面认真修行后才断了这些心思。”

首徒还会偷懒啊，余杳调侃道：“这转变有点大啊。”

沈宴看了她一眼，思忖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幼时贪玩我不小心放跑了一只妖兽，要被妖兽杀死之际是木叔救的我，还把我带在身边教导了十年。我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仙君，担起宗门之责，护下九州安稳。”

所以，你疼青双，甚至在清和门被剿之时入了魔？余杳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撑着一样，有点涨。

她拍拍他的手：“沈宴，你也得为自己活。”

沈宴闻言指尖轻颤，见余杳目含关切的看着自己，心中一热，点点头：“好，那桃桃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现在的你值得别人对你好。”

余杳并不答话只是侧过身去抬起眼眸看向海面，她还是觉察到自己对他人示好的抗拒别扭，自己的纠结和刻意疏离。他不仅知道，还说，自己值得。

她一时无言，静静的望着眼前波涛汹涌的海面。

须臾之后，她收回视线，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