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家人看不见猫鬼, 但听两人的对话，再看陈凛的动作，也知道猫鬼被制服了。申海把满身香灰的申文兴扶坐到沙发, 见人气『色』呼吸都已经缓过来, 终于松了口气。

陈凛捆好猫鬼，一回头就看见白仙仙坐在地上按着肩膀龇牙咧嘴地吃痛吸气。

眸『色』一沉，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受伤了？”

白仙仙本来只是觉得疼和生气, 被他一关心，委屈劲儿顿时就来了, 撇着嘴小声哼唧了两声。要不是考虑到申家人还在旁边看着必须维持冷的人设, 就要扑到他怀里喊痛了。

陈凛伸手想去查看她的伤, 余光看见来来往往的人, 又顿住了。臂从她肋间穿过, 微一使力, 就把人从地上抱扶起来了。

白仙仙下意识搂住他的脖，这个姿势有点像考拉挂在他身上，等站起来后立刻放开了。陈凛微扶住她胳膊，转头喊申海：“借用一下房间。”

申海这才发现白仙仙受伤了，赶紧领着两人朝一楼的客房走去。

等两人进去, 扒着房门问：“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陈凛把白仙仙扶坐在床，转身走过来, 看都没看一眼, 面无表情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申海：“……”

这个大佬好凶！还是白大师平易近人！

识受伤, 身体并没有伤口，但能看见几缕黑气在肩头缭绕，白仙仙感觉半边身都麻了，委屈巴巴骂道：“它爪子肯定是陈年老毒！”

陈凛沾朱砂画好符箓, 走到她身边半蹲下。

白仙仙已经把外套脱下来了，只余里面一件白『色』的『毛』衣。指僵了又僵，像是不敢看她偏头看来的眼睛，只盯着她受伤的位置，很低声地说：“拔毒会很烫，忍一下。”

白仙仙下意识捏紧拳头。

陈凛眉头蹙得很紧，情认真到几乎严肃，伸手把宽松的『毛』衣从她肩头拉了下来。

黑『色』细肩带下，削细的肩膀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房间灯光映出大片瓷白肌肤，这个角度，再往下看，还能看到更多。

陈凛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眼睛只死死盯着伤口，半寸都不敢多扫。僵硬地抬起，将黄符贴在她伤口上。

像一把滚烫的烙铁贴了来，白仙仙忍不住嘶了一声，双也下意识地拽住腰间的衣服。陈凛不得不挨她更近一些，让她拽得不那么吃力。

灼烫感从伤口处传遍全身，她皮肤也从之前的瓷白逐渐显出一层淡淡的粉红，陈凛仿佛一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透着僵硬。

白仙仙也有点不自在，都不敢偏头看，明明呼吸都有紊『乱』，还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陈凛，你说这只猫鬼吃什么被养得这么凶啊？”

还是死死盯着伤口的位置，喉结滑动了一下，低着嗓音开口：“不知道。”

白仙仙说：“等拔完毒我们得快点去把下蛊的人找出来，我总觉得这只猫鬼不对劲，太凶了！”

点点头：“好。”

说完，动作加快了很多。

等拔完毒，痛感减轻了很多，只是还有微微的灼烫感。白仙仙若无其事把『毛』衣领拉来，假装没发现陈凛的慌『乱』。

屋外，申海已经把混『乱』的现场打理好了。只是那一堆香灰没人敢靠近，看见白仙仙走出来，申海立刻迎去：“白大师，我们现在去抓那个下蛊的人吗？”

白仙仙点点头。

被符绳捆起来的猫鬼此刻奄奄一息，看见重伤自己的人，还不死心地朝她龇牙咧嘴。

白仙仙走过去把它拎起来打量一番。这猫鬼看去有些岁数了，胡须又白又硬，眼睛犹如碧绿的宝石，虽然被雷劈焦了，也难掩妖相。

有趣了。

一只猫鬼，生出妖相，白仙仙可太好奇养它的人平时都给它吃了什么。

猫蛊和主人之间是有联系的，有猫鬼在手，想找到它背后的人轻而易举。

申海一行人顺着白仙仙给的线索一路撵过去的时候，把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汉拦在了长途汽车站外。

自己养的猫鬼出了事，主人肯定也有所察觉，知道定然是事情败『露』了，连夜收拾东西就想跑。申海跟着申文兴出入商场多年，眼光也是毒辣，一眼就锁定了这个大过年晚在街『色』慌『乱』的旅客。

中年汉喊都没喊出声，就被申家几个壮汉直接绑车，一路拉回了申家别墅。

谨记白仙仙的交代，申海倒也没为难他，但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一进屋，看见被陈凛拎在手的焦黑的猫鬼，鼻青脸肿的中年汉顿时就双腿一软跪下了。

白仙仙走到他身边打量他两眼，和颜悦『色』地问：“这猫鬼是你养的？”

中年汉被打了一路，见她漂漂亮亮又好说话的样子，倒是很配合地开口：“对。”

白仙仙问：“猫蛊自隋朝年间被禁，擅此道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你是什么情况？”

中年汉略微惊讶地看着她：“你了解得倒是多。”顿了顿才说：“我祖辈就是被流放的蛊家，这只猫蛊，也是家传的。”

难怪这么凶，养了得有几百上千年吧。

但就算养了千年，也不至于凶到这个地步。白仙仙又问：“你平时都用什么喂它？”她语气突然冷下来：“不会是生魂吧？”

中年汉一惊，连连摆：“没有没有！我哪敢杀人喂它！就是寻常喂养猫蛊的东西，加一些鼠类！”

白仙仙冷笑一声：“鼠类能把一只猫鬼吃成猫妖？你这猫鬼已生妖相，你不会不知道吧？”

申海在旁边忍不住狠狠踹了一脚：“说实话！再敢隐瞒废你一条腿！”

白仙仙：“…………”

你们到底是混商场还是混黑帮的啊？

申海接受到白仙仙一言难尽的目光，讪笑了一下，用嘴型说：“我就是吓吓。”

不过恐吓倒是起了作用，中年汉被揍了一路，胆已经被揍破了，痛哭流涕道：“我真不知道啊！这猫鬼是我爸传给我的，我爸也是我爷爷传的，我们家祖祖辈辈靠它吃饭，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变成妖了啊！”

看样子倒不像是在说谎。

白仙仙正疑『惑』着，陈凛突然开口：“以前吃过什么吗？”

中年汉被问的一愣，迟疑着：“以前也是吃这些啊……”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目光突然紧了一下。

申海立刻察觉，又踹了一脚，恶声恶气的：“想到什么了？说！”

中年汉赶紧道：“就听我爸提过一嘴，说以前祖辈带着猫鬼四处游走，经过一片积尸地时，吃过地底一颗尸『露』。”

白仙仙脑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没抓住。

申海倒是先问到：“尸『露』是什么？”

中年汉答道：“尸『露』是南疆巫蛊那边的说法，死过很多人的地方被称作积尸地，积尸地阴气聚而不散，尸骨血水堆叠地底，是至阴至邪之处。这种地方常年以往就会生出尸『露』。南疆练蛊就很喜欢用尸『露』，为这是天然生长的至阴至邪之物，用它练出来的蛊非常厉害。”

申海还想再问，白仙仙突然说：“尸『露』被拿走了会怎么样？”

中年汉道：“尸『露』是天然生长的东西，即是邪物，又是镇物。如果被拿走，阴气就会泄『露』，徘徊在积尸地的亡魂也会出现作『乱』。”

申海有点『迷』『惑』：“什么样的地方才算积尸地？『乱』葬岗？”

白仙仙缓缓呼出一口气，轻声说：“还有古战场。”

她转头看了陈凛一眼，两人都在这一刻明白过来。

学校2号宿舍楼下缺失的那颗“心脏”，应该就是尸『露』了。

一只小小的猫鬼，吃了尸『露』之后居然能生出妖相，变得如此凶恶厉害，这东西如果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还不知道会拿它来做什么。

那拿走学校地底那颗尸『露』的人，到底是谁？

莫名其妙的，白仙仙脑里浮现出一个名字。

樊来净。

自道新会之后，这个道门的头号仇敌定时.炸.弹，就像隐身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之前的出现只是一场恶作剧。

但谁都知道，不会善罢甘休。

没人知道想做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尸『露』真是他拿走的，那他想用尸『露』做什么？

白仙仙瞬间又被危机感环绕，拽着中年汉询问更多的关于尸『露』的消息。但了解的少之又少，盘问了半小时也没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只得作罢。

养蛊的人已经找到，通过找出拿钱雇的人就更容易了。

接下来的事申家自会处理，跟白仙仙就无关了。申海付了一大笔报酬，白仙仙看着银行卡进账的六位数，头一次高兴不起来。

顾不是大年三十的晚，把自己的怀疑发在了道门群里。

这个群是之前在太玄观开紧急会议时建的，白仙仙还是群主来着，群里都是老一辈的前辈们，平时不聊其他的，只发跟樊来净有关的消息。

白仙仙一艾特全员，所有人就都看到了。

这么久没有樊来净的线索，大家其实都挺心累的，现在终于有了消息，整个群顿时沸腾起来。

虽然只是怀疑，但前辈们都觉得白仙仙这个怀疑方向是对的。

太玄观的住持杜清元说：“联系各大道观和寺庙问一问最近有没有处理亡魂暴.动的案吧。”

尸『露』这玩意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樊来净如果想利用尸『露』搞事，也绝不可能只拿这一颗。

还会对其他积尸地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