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其实都是一样的

次日一早，林棠儿起床洗漱完，正要去陪叶娴用早膳时，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宋甜甜来了。

林棠儿惊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忙叫人将她迎进来。

这小丫头如今是越发与从前那个任性的小姑娘不一样了，小小年纪，想法倒是比她们大人还多。

尤其是昨日，在马车里那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想到此，林棠儿又想起昨日她说的那些话来。

本来宋甜甜都同意跟着她回林家了，人都上了马车，可转头不知想起什么来，忽然又匆匆叫停了，说要下去。

脸上还是一片焦急。

林棠儿心知她这样焦急的原因是什么，但就是故意装着糊涂问道:“下去做什么？你不陪我说话解闷了？”

许是因为她语气压得很淡的关系，小姑娘还以为她是生气了，忙道:“棠儿姐姐你别生气，我明儿定来陪你解闷。但是现在……”

说到这里，她是说不下去了，咬着唇不吭声。

林棠儿听不懂，摸摸她的头，追根究底地问道:“现在什么？”

那小丫头咬着唇垂着眼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蚊子叫似的低低道:“我想去陪陪他……”

“陪谁？”林棠儿继续追根究底。

宋甜甜殊不知这是棠儿姐姐逼着她认，逼着她说, 咬着牙挺了一会儿, 实在是挺不下去了，抬起头来将眼圈一红，轻声道:“哥哥啊……我刚看见他一个人上了马车，孤零零的, 明明他身边还有黄德公公陪着, 可就是觉他是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瞧了就心疼……明明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不愿称呼朱霖深“今上”, 她觉得陌生又生疏, 而且所有人都那么叫，就好像他是所有人的。

可又不能叫名字, 毕竟他比她大了那么多, 叫名字多少让她觉得不大礼貌。

思来想去，宋甜甜还是觉得“哥哥”这个称呼最好，不会太亲密, 也不会太疏远，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这样叫，别人都不能。

林棠儿将她揽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疼道:“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喜欢一个人, 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是本能。”

宋甜甜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

说实话，方才她是有些慌的，不知那样的心情是为什么, 可如今听林棠儿这样说，她忽然又觉得安了心。

“只你要明白一件事, ”林棠儿温柔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轻声道, “你喜欢的，想亲近的是这一国之君, 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他在那位置上, 往往是身不由己，连亲近你都要十分克制, 不敢表现太多……”

林棠儿垂头看进她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里，多少有些不忍心:“甚至有时候在国事和你之间, 他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前者……即便是这样，你也还要往他身边去吗？”

她说完这些话, 宋甜甜就垂下了头, 久久没有出声。

蔡司礼在一旁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就见林棠儿打了个手势，让他吩咐车夫等等再走，又去与黄德说一声，让他那边也等一等。

蔡司礼退出去分别同车夫和黄德交代了一番。

等他重新回到马车里时，就听宋甜甜那小姑娘用稚嫩的童音道:“我不懂……棠儿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就想陪着他，给他添些热闹, 这也要思量很多吗？”

她又反问:“你同司礼哥哥成亲, 为他生孩子，也是思量了很多, 权衡了利弊之后才同意的吗？”

林棠儿吃惊地看她一眼，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然后她又站起来，认真道:“我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还像今日这样对我, 我将来明白后，会不会还会想着给他热闹。我就想现在陪一陪他，将来的事情等将来发生了再说，我现在只是个小孩儿，只想做小孩儿想做的事。”

林棠儿从前还没发现，这小孩儿还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她摸摸宋甜甜的脸，笑道:“那就去做，还有棠儿姐姐和你爹娘在呢。”

宋甜甜重重一点头，临下马车前，又凑上前来搂着她脖子蹭了蹭，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了一番亲密之后，才下了马车。

等她一走，蔡司礼就凑上前来问:“你方才还有个没回答的问题。”

林棠儿当然知道是什么问题，她笑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呢？”

蔡司礼认真思量片刻, 回道:“我倒觉得你是认真思量，权衡了利弊之后才答应嫁给我的。至于孩子……大约是你也没想到的。”

自他们莫名其妙订亲之后，他就常在林棠儿跟前晃悠, 怒刷存在感。

但那时的林棠儿受过叶娴良好的教养，深深受了她的影响，并不会因此多看他一眼，何况他不过一个学生，连功名也没有，并不值当多看。

之所以后来答应，除了避免入宫之外，恐怕也是与京中其他世家子弟权衡之后，才同意的这门亲事。

林棠儿听他这样认真分析，只轻轻哼了一声，但笑不语。

蔡司礼听出她哼的那一声语调不对，忽而一愣，错愕地看了她一眼:“你……”

“我什么？”林棠儿凉凉撇他一眼，“京中世家子弟值得托付的人多了去，你在家里行二，无才无名，我做什么要在权衡利弊之后来选你？凭你日日在我跟前瞎晃……”

话还未说完，蔡司礼就扑上前来，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了。

林棠儿张了张嘴，还欲讽刺他两句时，就觉脖子上烫了一烫，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

林棠儿霎时大惊，僵硬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手来，回应似的抱住人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拍，道:“这就哭了？出息呢？”

“没出息。”蔡司礼抽着气，话里满是任性，“我在你跟前要什么出息？”

他哽咽两声，又道:“谁叫你之前说什么做什么都冷冷静静的，从未表现出一分是在意我的。我以为……你嫁给我是迫于无奈，才不是跟我一样，是喜欢我的。”

林棠儿拍了他一巴掌，道:“自己不懂我，还来怨怪我了？你……”

话音未落，就被蔡司礼捧住脑袋，毫无征兆的用嘴堵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