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穿成镇派老祖》

第 69 章 空间转换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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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落是第一个被寒气冻醒的人。

自修道始,他眼中的天地便浮现出寂寥空明之景,然而在这魔域中,他体察不出空明,有的是无尽寂寥。

又或许是他自己太着急于离开,故而心不能安,难以静修。

望着门外稀薄的日光,照进这简陋的卧室,他终于回过神来,将那那碍事的锁链尽数缠在手臂上,起身出门打了一盆水洗漱净手。

这地方如此荒芜,能找到一口可供饮用的活井,倒是意外之喜。

要说屋里那一群人,他粗略扫了一眼,是一个疯疯癫癫不懂一点法术的老人,两个妖族兄弟,三个学道的修士,以及,一个总是默不作声的被毁了容的年轻人,穆落并不了解他们结伴的经过,只是觉得这样的队伍比较罕见。

肖越是乙云玄法峰的器修长老,在昨夜入睡前,薛前辈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了他。

当日在收徒大典上,肖越不在出席之列,不过他也耳闻那合剑峰的区长老,是收了个单系火灵根的好苗子,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孩子。

得知穆落与魔族的这等渊源,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带回派内等掌门师兄定夺,对他态度还算平和,不知是不是看在薛前辈的面上,才并未开口责难。

“前辈,我打了一盆水,放在架上。”穆落将盛满水的木盆端放在木架上。

“麻烦你了。”薛仪自床边起身,走过来洗着一方干净的手帕。

“没事。”穆落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要不是床上这人醒了之后,望着他的眼神能杀人,他倒是想要近前帮忙,而不至于要薛前辈亲自做这换药之事。

也不是他决意要献这殷勤,实在是这前辈换药的手势笨拙得很,难为那人受得住。

“这样会不会太紧?”薛仪单手捂住他肋骨处的伤口,另一手缠着绷带,靠在伤者边上。

恭清和将额头抵在他肩上,黑色的长发遮住了脸色,让人看不真切,只听见他隐约应了一声,带着些许鼻音。

薛仪又缠了一圈,忍不住又道,“很疼?”

“疼。”他说着,两只垂在两边的手臂,颤巍巍环上了他的身。

穆落看到此处,已经很佩服对方的耐力了,然而乔若若却在旁边咳嗽一声,摆摆手道:“去去,小孩子不要看。”

说着便把他给推出了门去。

薛仪道:“既然这样,我还是···”

恭清和并不撒手,“不要,你说我是为你才受了伤,你照顾我是应该的。”

薛仪随即反应过来,“原来你那个时候已经醒了?”

“我走不了路,倒也不算骗你。只是你当时对我弟弟的承诺,莫要忘了。”恭清和抬起眼来,笑了一下。

他此时额角鼻尖,全都是汗。

薛仪见他这幅模样,知道他是真的痛极,也不好责备了。

“我记得了。”薛仪无奈地道。

说着替他在跟前绑了个结,挽起他的上衣,就折回水盆前面。

“快要入冬了,魔域人必然在筹备一件盛事。”恭清和突然开口道。

薛仪随口问道,“什么盛事?”

“冬至前的一天,是那魔域有名的暴君,赤绉之死忌,整个魔域子民为其焚香祭拜,那时节魔域上下缟素,好不哀伤。”他说到此处,脸上露出厌恶,道,“仙魔大战已经结束了,可叹那老家伙死了几千年,还是积威不散啊。”

看见薛仪的不解之色,恭清和眉头更是蹙起,道:“魔族不可久居灵域,修士不可轻涉魔域,以此各自修行,方成大道,自古依然。”

薛仪洗着帕子的手一顿,这人什么时候变得爱故弄玄虚了,“你想说什么?”

恭清和将脸庞的长发拨到身后,双眸微眯,显得心烦意乱起来:“我们要尽快离开此处,趁着魔族人忙于筹备祭祀,是个机会。”

他是认为竟溪身为魔族,对于营救他们这件事上,只是被逼无奈的选择罢了,到底不会太过上心。而在接下来的时间,整个魔域的守卫其实并不森严,他们也许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

正商议间,肖长老宋铘等人也陆续起身。

“前辈,有什么唤我一声,怎么劳你亲自打水。”肖长老首先前去夺过那盆浸染了血污的脏水,端了出门去。

“打水怎么了?照顾我哥哥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宋铘却揉了揉眼睛,软绵绵靠过来。

恭清和拍了拍他的头,将他拖离自己身上,免得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又被压出血。

乔若若还在那里,她刚才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只是默不作声,见恭清和看过来,便扭头出了门去。

薛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声道:“你说她···”

恭清和道:“不会。”

“你知道?”

“如果她在意那位竟先生的处境,就不会妨碍我们的行动,不,不但不会妨碍,兴许还会给我们制造机会呢。”

看着对方如此自信的模样,薛仪仔细一想,也就明白过来——将他们这群人窝藏在此,无论是先前那个魔族,还是乔若若,其实都在承担着巨大的风险。

目前他们应该也是在想着办法,如何瞒过族人的耳目,将我们安全送出去。

现在我们自愿离开,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众人各自休养,到恭清和伤势好转,可以下床走动,又过去了几日的时间。

乔若若说待竟溪心意回转,会将穆落手上那锁链取下,事实上,这几日里少年还拖着那累赘的锁链在屋内走动。

至于竟溪这个魔族,倒是行踪不定,自那次以后就没再造访这秘处。

这日,关潇潇和肖长老围在庭院那片空地上,手上拿着几颗拼凑出来的灵石,在那研究着传送阵。

传送阵的构造本就极其复杂,而决定成败的关键,是媒介。

要想驱动阵法,必须有极其强大的灵源,一般修士驱动阵法需以精血为引,也是这般道理。而空间法阵如此玄奥的道术,所需的灵源更是非同一般。

“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从那惊戾湖中出来时我就在想。”肖长老停下了摆弄的手势,脸色凝重道,“按理说,那碎玉成阵的法术,是我乙云一门极古老的秘术···没想到这魔域人,竟然也会。”

关潇潇吃了一惊,道:“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你们乙云的空间阵术一向独步天下,概不外传。只可惜自仙魔大战以来,能准确掌握空间阵法精髓的,也寥寥无几了。他魔族究竟是如何学会了这一神通的?”

肖长老默然深思,喃喃自语道:“唉,我只怕是那个叛徒所为。”

他这话说得极其小声,关潇潇听不真切,出声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肖长老摆摆手,连忙改口道,“我是没想到,这道魔两脉也有道意相通之处,用那浊气驱动的阵法威力,竟也丝毫不输于我们道家千年前的先辈大能,一时唏嘘罢了。”

“肖长老的顾虑,不无道理。”她沿着阵法走了半圈,最后停在中央,“血,是灵魂的讯息···通往灵域···”

突然,她脸色一变道:“是了,我怎么没想到!”

肖长老不知她突然想起什么,显得这样激动,连忙问她,她却直接转身往屋内去。

屋内的人大多在歇息,只有薛仪立在窗边望着外头,听得有人推门而入,才侧头望过来。

关潇潇走过去道:“空间转换之术,是你们乙云最引以为傲的法术。古往今来,能将此术加诸器物之上而至千年不坏,我想也只有您了。”

见他仍是一幅茫然的神色,关潇潇继续道:“血液具有灵魂的讯息!何况是如前辈这般具有渡劫期修为的人呢!当年我派先辈···”

恰在这时,恭清和扶着床沿,单手撑着身体从床上起了身。

看到清和的动作,关潇潇似有些忌惮,很快停住口,摆了摆手道:“这个阵法还有需要前辈相助的地方,不过您如今伤势未愈,还是再等几天吧。”

她退出去时,忙乱之中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油灯。

薛仪当下走过去,就要扶正。

旁边打坐的穆落见到,本想过来帮忙,却被他拦住了道,“你歇着,让我收拾便是。”

说着取过架子上的帕子,擦干了倒出的灯油,连同木盆一道端出门去。

将门掩上时,外面已经不见了关潇潇的踪影。

要说关楼主这个人,平日里也是个性稳重,心细如发的作风,那桌上的灯明显是她故意打翻的,目的就是要引他出来。

他将木盆轻轻放在一个暗处,按照刚才那灯盏所指的方位,走了过去。

在草莽处走了半刻,他见到关楼主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果然等在那里。

薛仪道:“你这样怕他?”

关楼主转过身来,随即露出苦笑,“清和那家伙的咒昏术,我可不像再领教第二回了,好不丢人。”

“方才你那句话,究竟何意?”

关潇潇叹了一声:“麒麟域的乙云派与我们关灵派的渊源,因为年岁久远,此事恐怕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了。”

薛仪道:“还请关楼主仔细说来。”

关潇潇道,“三千多年前,乙云派为大陆第一鼎盛之门,而火凤境中的关灵派还正是崛起之际。那时两派交好,乃至约定姻亲,乙云一派送来聘礼,其中最为贵重的,当属几件由靖华真人亲自布设禁制的法器,只是后来随着师祖身死,一并长埋于地下。时隔千年,我相信它们仍然能够感应到您的存在!如果前辈愿意启阵,那么我们便能在此魔族领地,直接连通关灵地界了!”

薛仪道:“就算你说的是实情,可是那法器如何能与我感应?彼时启阵失败的话,你我在此魔域损耗的灵力,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恢复了。”

“前辈必然于那法器中,融入了自己的精血!相信我,这次我们定然可以启阵!”

“关楼主为何这般笃定?”

“过去我不敢想,然而这段时间晚辈所见,前辈实是天地间最清正的君子。纵然那骨血可贵,当年的您,又岂会在乎这些!”

“我不在乎?”薛仪却不相信,这修真者的血何等珍贵,何况,不过是一些婚俗礼器而已,这靖华真人当初,有什么必要做到如此?

关潇潇漂亮的双眼,慢慢升起一股悲情,她叹道:“我知真人的忘溯之症十分厉害,也怪不得您想不起与我派师祖的前尘往事了。”

薛仪呆了呆,瞬间抓住了重点:“你说,我与你派祖师?”

关潇潇说到此处,那双眼又炯炯有光,说道:“那下聘之人,自然就是靖华真人您啊!”

薛仪吃了一惊,显然是不可置信。

“听得师尊说起,那日聘礼品类极盛,皆大多成双成对···只有玉镯,独有一只,众人不解其故,祖师收下之后,却是每每贴身佩戴。然而当年祖师为保此玉无损,又并未将其带去战场,今日看来,倒是枉费了靖华真人的苦心!”

“后来祖师被魔军围困,力竭身死,真人您又神隐许久,不曾露面。派中感伤师祖痴心错付,便立下历代掌门不得与外婚配的规矩,此物用以警醒后辈,得以流传至今。”

她手执着那个莹润的玉镯,激动地说道:“然而,直至我亲眼见这玉镯神威,才知真人在玉中施术,全然是以身相护之意!我知晓了真人高义,绝不在师祖之下!”

薛仪听了她这一席话,想起当日那玉镯灵气大盛,把宋铘转送至自己身前之事,缓声问道:“就是上次,恭清和用以感应我血气的镯子?”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没想到这靖华真人几乎半步成仙,竟也有曾想与一人结为道侣的心事。更不惜以命相托,这般的情痴温柔,只可惜两人在战中前后殒命,当中又有这等曲折误会,倒是在他笔下,只字未提。

既然要说到他的故事来了,薛仪自觉此事伤感,不便深究,又忍不住要多听一些。想来寄居此身,也存了几分悲怀罢。

“其实,上次清和与我在林子里动手,也是关于这事。”关潇潇适逢露出了十分的歉意。

“我记得,后来你与恭清和一道来找我,是要说道此事,只是后来玉书魔性发作,竟被打断。”薛仪回想那日,点点头道,“当日,你究竟想说什么?”

关潇潇默然良久,随后,她睫毛轻颤,抬眸定定看着薛仪的脸色。

“是一些···关于您的谣言。”

然而她此话一落,便感觉平地一阵冷风刮起。

“你们在说什么,要跑到这僻静处么?”恭清和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薛仪回头看去,见到宋铘搀扶着他,衣衫都还未曾整理,显然来得十分匆忙,不禁道:“我们说什么,为何又要你知道?”

“她是我的人,我怎么不能过问?”

“清和···”此话一出,关潇潇明显是愣住了。

见到当事人的表情,薛仪想他此话多半是个借口,便道:“你这样鲁撞前来,也不像是存有护她之心。”

“我不护她,难道还需薛前辈护着才是好的?”恭清和反舌相讥,薛前辈三字咬字极重。

他偏又为了表现得洒脱从容,不免伸手将薛仪肩上一拍,薛仪哪里料到他下了这样重手,一个没站稳,就往前跌了两步。

这一跌不要紧,当时关潇潇说出那些话时,又往他身边走近几步,薛仪这往前一跌,微凉的双唇几乎触碰到关潇潇那白瓷一般美丽的额头。

薛仪耳根一热,勉强站稳了身姿,连忙向关楼主致歉:“在下冒犯,还请楼主见谅。”

关潇潇早已退开两步,瞪圆了一双杏眼,明显已经呆了。

再看看两兄弟那古怪的眼神,她哪里禁受得住,当即用力推开几人,转头跑了出去。

“你还不说,在聊什么?”恭清和松开了他,还是纠缠不放。

“是碧洛子的事。”薛仪热意未退,随口便道,“关楼主方才跟我说,她想起来一些相关线索,想来是对我有用的。”

“碧洛子?原来你在查这个东西?”

薛仪见到两兄弟来捣乱,心中甚是不喜,然而听对方的语气,又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他才勉强压下不耐,问道:“你知道它?”

“不知!”

薛仪看着他回绝得如此干脆,心里更是怀疑,觉得他这表现,全然是孩子脾性。

恭清和似乎心绪烦乱,此时又是恼恨,又是担忧道:“这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会跟那个叫刘守凡的跑到刘洲城去?”

“算是吧。”

“你不用再查,我不知道的事,他又哪里来的消息?至于潇潇,也不过是暂居在十渡城的一介散修,此事更不用提了。”

“知不知道,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薛仪说罢,便打算独自往关潇潇离开的方向追。

恭清和见他要走,当即吼了一声:“我叫你别查了!听到没有!”

薛仪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不知这人如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宋铘在一旁也是吓得浑身一抖,他哥哥一向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哪里有朝人大声说过一句?

宋铘双手一松,扯了扯他衣袖,因为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还有些担心。

“为什么不能。”薛仪道。

对方却不看他双眼,别过脸去,低声道:“你现在身体不好,···就不要过度操劳了。”他这分明是顾左右而言他。

“依我看,现在该休息的是你。”薛仪说罢,就要抽身而去。

“薛仪!”恭清和喊了他一声,脸色一白,捂着血染的伤口跌跪下去。

晕眩之中,感觉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不必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薛仪那家伙去而复返,将他及时接住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面冷心软,最是好骗。

想到此处,恭清和埋头蹭了蹭他温暖的衣裳,唇角微勾,因为不需担心他在这段时间里离开,也就朦胧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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