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坐着，任开南继续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面，老耿则是在他身边坐着一言不发。

刘妈坐在自家门口一边心不在焉的择菜，一边眼神不住的飘向他们这边。

大白天的能见到老耿，那可真是青天白日头一会儿啊。

“找我。”老耿用的是陈述句。

“嗯。”

“什么事？”

“好奇，看看。”

“看好了？”这次用的事疑问句。

“嗯。”

“那就赶紧走吧。”

“急什么，我面还没吃完呢。”任开南一点也不慌张，吃着自己的面条。

老耿听了这话，才正式的好好的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斯斯文文的样子，长得也很白净。

身上却有一种淡定无比，极其稳重的气质。

“谁让你来的？”老耿发问道。

“没谁。”任开南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擦了擦嘴，“我先走了。”

“老板，结账。”

付完钱，任开南骑着小电驴回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何夏就立刻跟了进来，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样？见到了吗？”

“嗯。”

“什么感觉？”

任开南看着何夏，好笑的说道，“什么什么感觉，你这没头没脑地问什么？”

“就是，老耿啊，”何夏好奇的问道，“真的跟传言一样吗？”

“哪样？”

“就是。。”

“就是很可怕，脸色苍白，满口獠牙，长着血盆大口？”

“你在嘲笑我，”何夏算是明白了任开南的意思。

“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你们为什么会把他传成那个样子呢？”

“普通吗？”何夏有些不信。

“也不是那么那普通，”任开南回想起和老耿短暂的碰面，他本来就不是去找他，只是想从他的生活环境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却意外的和他碰了面。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是夜班下班，怎么会刚好能碰上呢？

巧合的有些过分。

任开南看了眼何夏，问道，“我找你要老耿家的地址，还有谁知道？”

何夏摇摇头，“只有管理部的人。”

任开南点点头，不在提问，何夏便出去了。何夏走后任开南拿起今天的芜城日报对着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要找的字，最后就直接发出了一条微信。

校长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任开南剩下的时间就在办公室里发呆、打游戏、玩手机。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任开南回到家里随便吃了两口饭，便打开了电脑，想看看校长有没有把资料发给他。

老耿的资料很简单，之前校长给他看的时候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耿乐富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从海事局没有独立之前就在这个岗位的老人。换句话说，和他同期甚至是小了好几期的人都已经做到了管理级别的位置，至少也是个主任，只有他一直在一线。

为人孤僻，不善交际。所以这么多年也就在这个位置兢兢业业，混混日子。

任开南下载完校长发给他的离线资料，点开一看，老耿的体检表显示的是正常。

也就说，早上刘妈说的传言，是假的。

看到这儿，任开南不由的有些疑惑，那耿乐富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娶妻不生子？

那个年代不娶妻不生子可算的上是十足的异类。

任开南打开QQ向校长问道：耿乐富还有其他什么信息吗？

校长：你问的是哪一种？

任开南：所有的。

校长：那你看看这个。

校长甩过来一张图，是一张模糊的照片，看样子已经很老旧了。任开南点击放大键才能模糊的看清：是一张文件，处分文件。

姓名是耿乐富，时间是八七年，事件是私生活混乱不检点，落款是芜城职高

任开南：没有了？什么生活不检点？

校长：不知道，目前耿乐富的档案里已经没有这个处分了，这个是我从芜城职高一个旧相册里找到的。

任开南：然后呢？

校长：学校都不见了，还有什么然后。处分应该是撤销了。

任开南：撤销的文件呢？

校长：没有找到。

又陷入了一团司局，任开南有些气馁，无论是周斐、钱伟、任安然还是何夏，现在的老耿，他们的信息都陷入一个死局。

任开南：上次让你查的何夏家的往事，怎么样了？

校长：还没有什么眉目，我已经派人去钱伟老家了。

任开南：谢谢，辛苦你了。

校长：客气。

关了电脑，任开南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了老耿上班的时间。

任开南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厚一点的外套穿上，戴好眼镜和徽章。骑上小电驴，又回到了海事局。

已经下了班的海事局，冷冷清清的大楼黑漆漆一片，刷卡进了大楼，空无一人。

唯一灯亮的通道就是通往码头的。

任开南裹紧外套，走过冰冷的长廊，来到了海关口。门口的警卫看到了他，也闪过了一丝意外。

“证件？”

任开南把证件和门禁卡都递给了他。警卫接过来查验了一番，对任开南说道，“老耿终于想通了？”

“没有。”任开南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来了？”

“没有。”

警卫刷过他的卡，过了安检，任开南便再次走入了码头港口。

高高的天上挂着镭射灯，照亮着整个码头如同白昼，远处的暗涌奔腾的河流像一只巨大的怪兽，要吞噬掉每个靠近他的人。

任开南拿起手里的单子翻看了下，下个进港的船只预计在十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

走到调度室，看了看电脑上的船只定位，估计一个多小时那只船不一定能到。

整个晚上，也就两条船到港，后面的一只要到凌晨三点。

所以，这满满长夜，老耿在这里做什么呢？

正想着，调度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穿着棉袄大衣的中年老头看着他。

呦，老耿来了。

老耿站在门口，看着任开南的表情阴晴不定，半天，才说出了两个字：是你。

任开南点点头，“是我，又见面了。”

老耿走进来，坐到任开南身边的椅子上，看了看电脑屏幕，“那船恐怕十点是来不了了。”

任开南点点头，“应该到不了。”

“谁家的？”

“君豪贸易。”

“这名字真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