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掀幂篱》

第3章正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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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不堪回首的悲惨经历在这一刻出现了转折。前一刻还惊为天人,如谪仙般出尘的姑娘现在就抱在怀中。幸福来的竟然如此突然,虽然那温度那柔软那幽香都时刻提醒着这是真实的。但男人依然觉得像醉在梦中,兴奋的不能自已。仿佛怕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下一刻就飞走,把姑娘拥的更紧,恨不得把她揉按挤压到自己的身体里。那种想要与她融为一体的冲动像火焰一样燃烧着他――越来越炽烈!

感觉到男人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姑娘按住了从后背向下游走已过腰际的手。从男人怀中抬起头,羞赧的看着他那炽热的目光温柔道:“我是你的女人,现在是,将来是,永远都是。你现在身子弱,得调养几日。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声音婉转柔媚楚楚动人。“听你的”嘴上说着,双手却捧住姑娘的双颊,吻了一下光洁的额头,顺势向下去找那一点樱红。伸出纤细青葱般白嫩的手指封在男人唇上,嗔怪道:“你这样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不是刚说了来日方长的吗?”依然不放开揽抱她后背的双手,在她嫩嫩指尖上轻轻吮吸啃咬了一下,再不敢动作,双眼定定的看着她羞赧的脸。

“关于你说的为爹娘超度的事,我是这样想的。”姑娘似是想到什么对男人道:“族中人所教授的知识博杂,其中就有这方面的说法,据说万物万灵初始皆长生,后有圣人炼九处地狱,分阴阳定生死。可见规律是圣人定的,要想逆天改命,起死回生,或度亡魂脱苦海登极乐。没有圣人境界神通难以打破规矩。而请圣人帮忙的代价有多大?你看那妖族,本就是站在比我等凡人更高处的修行中人,还要献出个族人终生为灵宠,给自家无极长生之宝头上玄了一把随时能夺命的刀,还被人家强行取走一枝当法宝。试问我等凡人有什么资本能值得圣人援手?”闻言男人面现失望之色。姑娘见了安慰道:“我对这件事有另外一种理解,我说来你听听。首先你我皆是没有根脚之人,就像圣人一样,据说比天地都还要早就存在的圣人,秉承混沌造化而生哪里会有父母?你可能会说拿自己和圣人相提并论是不是有点太自命不凡了。其实不然,昔日树灵建议送一个族人给圣人结善缘,也曾经将我救下,一直布局到与你相见,也同样是要让它的族人与我们结下善缘。圣人强行拿走它一枝,它却要主动送我们一叶。说明在它眼里我们和圣人相差不多。你我如今能居住在修行中人亲力打造的龙兴福地,联想你我的百难不死,诸般奇遇,又岂能是一般人。以我所学所知但凡大贤大能皆不知来处。我觉得我们可能也和圣人一样根本就没有父母。所以你也不用过于失望,执着追寻于这些本末。既然来到世间就好好珍惜眼前,不要为自己设置心障,苦陷其中!”说到珍惜眼前时姑娘的脸颊更加红润几分,自然没能逃过男人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做为回应把她往怀里揽的更紧了些。并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姑娘的观点虽然离奇,但我们的所见所闻,这方世界又哪里不离奇了?所以姑娘的说法我还是愿意接受的,也解开了我的心结,心情舒畅。谢谢你!”说完轻吻姑娘的额头。

感佩于见面以来姑娘展现出的学识智慧与豁达,更兼人美声甜,男人的爱慕更甚,彼此深拥舍不得一刻分离。如胶似漆,耳鬓厮磨彼此间详细讲述过往,又增进了很多了解。相互之间爱意更浓,当知道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名字时,两人决定双方继续保持男人名字里的姓氏。取一个字‘针’改做‘珍’给姑娘做名,就叫张珍。男人叫张重。合为彼此珍重之意。

经过美人三天的悉心照料,张重原本也只是饥饿疲累而已,所以已经生龙活虎。在张珍的建议下二人仰敬苍天为父,俯敬大地为母。在古槐下插香摆蔬果洒酒水拜祭天地。拜完天地,张重以手掌拍击树干三下,请求老槐为媒为证二人正式结为夫妻。三次拍打之下,树干一处如水波闪动间出现一个等人高的树洞。洞内隐隐可闻喜庆锣鼓仙乐飘渺,初时张重大感惊奇,不过一想到此处本就出自修行中人的手笔,也就见怪不怪了。索性拉着张珍走入洞中,跨过洞门迎面又是一道门面,门帘穿金丝走银线上绣并蒂莲花,下绣鸳鸯戏水中间大红双喜字。一副对联右侧上联书玉镜人间传仙偶,左侧下联书银河天上渡双星。横批天作之合!进入室内丝竹锣鼓之声不见,眼前只见那黄金为墙暖玉铺地,雕梁镶嵌一排夜明珠照如白昼。象牙雕床铺貂裘,红色珊瑚瓶中插。犀角套杯几上放,紫檀屏风镶玳瑁。珍珠琥珀穿床帘,炉中袅袅焚龙涎。可谓是极尽奢华!夫妇二人皆知每个部族都给新人准备一处隐秘洞穴,防止抢亲或被打扰――叫做洞房。但凡新人喜结连理便送入洞中,但是哪有这般福地小洞天温暖舒适豪奢。分明是仙家手笔为夫妻二人准备的贺礼。当下也是正应二人心意,自见面至今日的几天里,重哥日日思妻切,珍儿慕郎情更长。

张重二十年落下的满身伤疤悉数不见。二人揽手翩翩如谪仙!还是张珍见多识广,言说曾用划伤的手去拿盖在陶罐上的翠绿叶子,伤口便瞬间自己愈合。皆是因为但凡木属性灵物都有治愈属性的天赋神通。恍然大悟的张重连忙拉张珍双双跪拜老槐下,诚谢赐洞房福地与治愈内外伤患之恩。他并不知道,好处哪里只是治愈伤患这么简单!与此同时三层树冠最高处一层悄然之间绿叶已被白色碎花覆盖。有洁白毫光隐现,神意盎然!

自那日洞房之后,夫妻二人皆有脱胎换骨体轻神明之感。珍儿教张重识字,讲解儒释道各家经义,解说《脉论》上的文字含义,张重一学就会,一听就明,且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张重给珍儿讲解各种药材产地、年份、药性、君臣佐使,方剂配伍、认穴、施针手法等无论多复杂,信息量多大,珍儿都能做到过耳过目不忘。仅仅月余,夫妻二人便将各自所学相互传授融会贯通。

二人商量决定开一家医舍,既不埋没所学又能有生活来源。门首上书张家药庐,门右侧上联道是:但愿世间诸人皆无病,左侧下联写就:宁可柴扉罗雀不开张。

常言道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是三年有余。珍儿有孕亦是三栽。若非二人皆是医中圣手且能明显感知胎儿生机勃勃,肯定会因为孕期如此长久慌了手脚。其实初时亦是焦急,百般查探一切正常,想到这方世界本就咄咄怪事,渐渐也就释然了。此时老槐第二层树冠亦被洁白碎花覆盖,远远看去神意更浓。

这一日,为寻找一种配药急需的药材,张重清晨就拿了药锄背药篓进山,时近午时未归。此时的夫妻二人已然是携手三栽,朝朝依偎暮暮厮磨。彼此俱在对方心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半日不见心里空落落的放心不下,毕竟进山多少是会有些风险的。

秀发随意挽于头顶,身着浅粉长裙,一手举起遮住刺目光线,一手抚腹部缓慢沿着进山小路向前迎去。富阳村以西百里便是聚阳谷,正是昔日妖皇帝俊陨落之处。太阳本是帝俊之子,每日值守行至聚阳谷上方都有情绪波动,泪洒大地。受此影响以聚阳谷为中心几百里内如天降赤焰,一年四季都是炎炎夏日――富阳村也是因光照充足而得名。

一袭青衫身背药篓手执遮阳树枝飘然出山。遥望见路上珍儿以手遮阳缓步迎来,急忙飞奔过去挽扶珍儿手肘,把树枝都遮在她的头上,温柔爱怜的道:“天儿这么热,你身上又不便,还出来接我?”珍儿未及回答就见路边两株白色花朵争芳斗艳。其中一株洁白毫光吞吐,灵动如活物般如呼似唤,似是等待她去采撷。不由自主过去慢慢蹲下,伸手去摘。手指触及一刻,花朵瞬间萎落。同时恍惚间有一物撞入腹中,阵阵剧痛袭来,愈演愈烈。匍匐在地痛呼道:“重哥快抱我回家,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

那天,老槐最下边的第三层树冠也满覆银花。柔和的银色光辉笼罩整个院落,如天神守护。

那天,张重和珍儿喜得贵子!并且引起了天地异象。

那天,有圣人来贺。

那天,是丙午年正月初九。

那一刻是,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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