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到了公社，碰上了此前因为家里有人生病请假回去探望的叶松。黄志伟说：“正好，你把单车骑回去给村长。”叶松说：“这真太好了。我正愁着怎么回村里呢。”阿泉拿了自己的东西告辞走了。

叶松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黄志伟说：“能有什么回事？这不离国庆还有十多天吗，县里下了通知，让各公社调选人员排练歌唱节目，国庆节那天到县里汇演。我和她都在调选人员名单里。”

叶松说：“这下你爽了。”黄志伟说：“什么意思？”叶松说：“明知故问。就你那小心机，谁看不出来啊？知道人家去村后的小河洗衣服，这边就也不知说了什么借口跑到那临近去拉琴。之前不是都没有机会呆在一起吗，现在好了，这十多天，是天天呆在一起，这还不爽吗？”黄志伟说：“叶松，话可不能乱说。”

叶松看着阿泉的背影，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妞就这脸蛋这身材放到市里也是拨尖型的。这好看的女人也是一种资源，谁有本事谁弄到就是谁的。”黄志伟说：“叶松，你现在怎么这么说话？”叶松说：“就你这相貌这家世，我要有你这条件，我肯定把她弄到手。不过，我警告你可别始乱终弃哦。”黄志伟说：“我锤你。”叶松跨上车哈哈笑着走了。

到了上班时间，阿泉到了公社办公大院找宣教处报到，这才知道，黄志伟是此次兴仁公社文艺汇演的指导员。也就是说，大家什么都得听他的。黄志伟例出了十多首歌曲，问大家谁会唱哪首？结果除了阿泉都会唱以外，其它人只能唱出其中的几首，所谓的会唱也只是熟些旋律哼哼而已，歌词是记不全的，就算是只会哼也哼错了节拍。这让黄志伟头痛不已。好在只有几首歌，十多天的时间应该可以熟悉会唱歌曲。

汇演比赛的歌曲每队只能选唱几首歌。黄志伟选的是《南泥湾》，《我的祖国》，《我们走在大路上》。到了下午大家回去时，黄志伟把主任和阿泉留了下来，说：“经过对大家的了解和下午的试唱，想拿到名次，要另劈溪径。”主任说：“怎么个另劈溪径法？

黄志伟说：“我想了下，除非歌舞表演。”主任说：“歌舞表演？”黄志伟说：“对。如果只是我和周老师俩个人合唱估计还有机会，但是现在是八个人，你也看到了有几个连朵莱米都不知道，一首歌唱下来有一大半是跑调的。也许十天后会有所改善，但是能改善多少？想达到拿名次的程度肯定没希望。我是这么想的，唱歌加入舞蹈会增加会场的气氛，赢得更多的掌声，据我的经验，评委打分也会根据会场观众的喜爱来增加分数。”

主任点头说：“好，那就唱歌中大家都来跳舞。”黄志伟笑说：“不是大家跳。唱歌都唱不好，再跳舞那样就更乱了。就只我和周老师对跳。”阿泉啊的一声，说：“我？我可不会跳。”

黄志伟说：“这个当然是我来教你啊。”阿泉说：“可是，就十多天的时间，来得及吗？”黄志伟说：“我们先试试。当然，肯定要抢时间不怕累。反正选唱的歌你都会唱了，唱得还很好。不如我们博一博。今晚我们就开始，怎么样？”主任说：“这想法挺好。”阿泉说：“就怕我跳不好。那试试吧。”

黄志伟说：“这几首歌的舞蹈，南泥湾和我的祖国，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经常跳，我们走在大路上就得要现编。”哼着南泥湾的旋律跳了起来。舒展微谐的舞蹈，让阿泉和主任看得都笑了起来。舞毕，阿泉拍起手掌，说：“跳得太好了。”主任也竖起了大拇指说：“跳得真好。”黄志伟说：“本来我安排在市文工团了，但是我爸让我到乡下来。”

阿泉说：“那你这几年大学不白念了么？”黄志伟说：“不会啊。你看，这不是用上所学了吗。想把歌词的意境表现出来，舞蹈动作和表情缺一不可。动作很快就可以记住，但是表情是最难掌握的，做到动作和表情同时展现最佳，就更难了。”阿泉点头说：“那我回去了。”

黄志伟说：“那……。”阿泉说：“什么？”黄志伟说：“没什么，你小心点。哦，我的意思是，大家是一个整体，大家都注意安全。”阿泉笑说：“好。我记住了。”黄志伟本来想说我跟你回去，但突然这么说出口觉得很唐突，好在脑子急转弯改了口。

宣教处主任给了黄志伟办公室室的钥匙。阿泉走后，黄志伟去了办公室打电话，让一个大学时的同学给他寄两套服装过来。

电影里唱歌跳舞的，大多数是女的。刚刚黄志伟的舞姿还是让阿泉见识到了舞蹈的魅力。对于学跳舞，她已经有所期待。

当晚，黄志伟手把手教阿泉跳舞，一直到半夜才散。次日阿泉再展示舞姿时，黄志伟惊讶的看到，阿泉竟然把所有的动作都记熟了。黄志伟说：“你昨晚回去了是不是没有马上睡觉休息？”阿泉没有出声，这算是沉默了。黄志伟说：“这可不行。该休息的时候就得要休息。你回去吧。睡一觉再过来。”

阿泉说：“这……不是，我不累。”黄志伟说：“不行。休息不好，身体会僵硬，作腾挪跨跳的动作时就不协调，这很容易受伤。你要是受了伤，那我们还要不要去汇演了？听我的，回去吧。你能跳成这样，已经很出乎我的意外了。”

阿泉只得照黄志伟的话去做。刚走近院子大门，迎面却看到了军哥。军哥讶异说：“妞，你怎么在这？”阿泉只是眉眼含笑的看着军哥。军哥说：“我这些天……到我办公室去吧。走。”

军哥的办公室和他住的地方一样，一切都是摆拾得井井有条。军哥用一块干净的擦布把一张椅子擦干净了才让阿泉坐下，还给倒了杯水。阿泉说：“我不渴。”军哥说：“不，你渴。”阿泉接过水，两人都笑了。

阿泉说：”这些天都去哪了？“军哥说：”那天接到一个突然任务，邻县有几个特务份子逃狱进了大山，我带了五十多个民兵去邻县帮着一起搜索。”阿泉说：“那抓到敌特了吗？”军哥说：“只抓到一个，有两个找不到，估计是逃出去了。”阿泉说：“这样啊。”军哥说：“不过，他们应该逃不久，肯定会被抓回来。你还没跟我说你这么早出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阿泉说：“是县里下了文件要每个公社都要编排文艺节目，国庆节到县里去汇演，公社叫我来排练节目。”军哥说：“这多好的事，去呀。”阿泉说：“事不落你身你说得轻巧，我什么也不会演什么呀？”

军哥说：“谁说你什么也不会？你唱歌好听着呢。在台上你就唱上次在河边洗衣服唱的那山歌，一准是让人掌声雷动。”阿泉说：“你疯了吗？那歌能登台吗？让人笑死。你傻笑什么？”

军哥望着阿泉，说：“你那么漂亮可爱，就算是登台在那站着也让人一片叫好。”阿泉说：“花痴。”军哥哎的一声。阿泉捏紧粉拳要打，军哥闪过一边了。阿泉说：“你敢躲？过来让我锤。”

军哥过去，阿泉轻轻的在军哥肩上锤了两下。说：“以后不能再花痴，再花痴再锤。记住没有。”军哥嘿嘿笑说：“我想让你这般锤我一辈子。”阿泉娇羞了脸说：“贱货。”

军哥笑说：“你们练节目的人多不多？”阿泉说：“怎么，你也想？”军哥说：“我就问问。”阿泉说：“连我和黄志伟，一共八个人？”军哥说：“黄志伟也……。”阿泉说：“人家大学学的就是文艺，这样的场所，你说有哪个领导会不让他来？他现在是指导，我们什么都得听他的。”

军哥凝神说：“听，这唱的是不是开始训练了？”阿泉说：“对。”军哥说：“糟糕，那你赶快去。可不敢迟到了。”阿泉说：“选的几首歌我都会唱了。”军哥说：“也就是你不用和大家一起训练了？？阿泉说：“不是。黄志伟说，这次汇演我们要想得奖，要以歌舞的形式上台。”

军哥说：“你们要跳舞？太好了。”阿泉说：“不是大家，就我和黄志伟。”军哥说：“就你们俩个跳吗？”阿泉嗯地一声。军哥说：“黄志伟决定的？”阿泉说：“是呀。我们昨晚一直练到半夜。回去后我又加练了一会，黄志伟看出我休息不够，怕我受伤，让我回去休息。你怎么了？”

军哥说：“没……没什么。那你快去休息吧。走走。”阿泉说：“我真的有些累。那我回去了。”军哥和阿泉走出院大门，才回来。坐了一会，去了礼堂，眼中看到的是黄志伟正在教队员们唱歌。

黄志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看到了窗户外的军哥。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军哥的全身，只是感觉到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的人，就是军哥。

军哥下班后在街上买了些东西，提着去了阿泉家。出乎他意外的是阿泉并没在家。阿泉肯定是没有再到礼堂。这会上哪了？奇怪着一路回到住屋，却见屋门开着，不禁会心的笑了。

阿泉在厨房里听到军哥进来的声音，说：“再等会，就可以吃了。”军哥一手攀着厨房门头，身靠在门框上，说：“我去了你家。”阿泉说：“然后呢？”军哥说：“然后……就回来了呀。豆豉炒辣椒，真香。”

阿泉说：“你鼻子倒是灵。拿碗来。”军哥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碗递给阿泉。阿泉一边盛菜，一边说：“又买馍了吧？”军哥笑说：“你鼻子比我厉害。”

粥是热粥，辣椒是鲜红的朝天椒，军哥爱极了这味道，直吃得满头大汉。阿泉在旁边吃着馍，笑吟吟的看着军哥。说：“今晚你回村吗？”军哥说：“回。咋了？”阿泉说：“等下我上街去给叔买些烟丝。我昨天去你家，见叔卷烟都掺荷叶了。你笑什么？”

军哥说：“你才发现吗？其实咱们村的那些抽烟的，都掺荷叶抽。”阿泉说：“为什么？”军哥说：“一开始掺荷叶抽是为了省钱，到了后来习惯了掺荷叶的味道，不掺都不行了。这掺荷叶也有讲究。”

阿泉说：“啥讲究？”军哥说：“这掺荷叶，有人掺嫩荷叶有人掺老叶子。老叶子呢又不要那种自然干枯的，说是没有味。”阿泉笑说：“这是不是为了怕人家说小气省钱找的托词？”军哥说：“还真的不是。”阿泉说：“怪不得村子那几口鱼塘的荷叶我说咋那么少。原来如此。婶呢，我送过衣裢了，叔我还没送过礼物，我还是买吧，你交给他。”

军哥说：“这用不着吧？”阿泉说：“我又不是送给你。”军哥说：“行行行。随你。”

……

村长和老婆正吃晚餐时，军哥回来了。军哥把烟丝放在餐桌上，说：“这是妞给您买的。”村长老婆笑说：“这阿泉就是懂事。你小子能摊上这样的婆子妻，算姜家有福了。”村长嘿嘿笑了几声，拿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说：“这烟味正。”

军哥自己拿碗盛饭吃，说：“别人送的，味都正。”村长老婆说：“你懂个屁，老头说这是儿媳妇送的，味道自然是与众不同。”军哥把一大勺黄豆酱盖在饭上，搅了几搅，大口扒了几口，说：“爸，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