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1506》

第22章文会公余兴未涯溪头野亭辩纷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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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陆羽听闻此言,心中不由疑惑,最后便敷衍几句,并未多言,心中志向虽已确定,但没有必要时时提起,徒增笑话。

丑俊听了陆羽的话,满脸洋溢着笑容,又对弟弟使个眼色,丑杰心头有数,于是扯过陆羽,拉至凉树下盘坐。

陆羽心头奇怪,一向稳重的丑杰今日怎地如此毛躁,一点不像往日的性子。

三人闲侃间,忽的听得坡下传来垂老的几声咳嗦,丑俊定睛一瞧,原来是沈丘,杨禀容,柳淮安,詹惠等谈笑自若地行来。

“快起来。”

丑俊小喊一声,打断正在讨解“君子之守”的两人。

周遭的士子亦是停了喧闹,敬躬守行地拱手行礼,打头的沈丘就近一一回礼,上了前头的讲坛,并着其余判贤坐于藤墩之上。

此处插句题外话,大抵到了明宋时期,做局尤其是明朝,坐具技术已然完善,诸如凳、墩、椅、座等等。

展开细说便是大篇幅,便不再多言。

却说众士子规矩入席,静候贤音,呼声此处都溢散了出来,陆羽,两丑,李鄯等人挨坐在后头,挤着脑袋透向上处的讲坛。

“陆羽哥哥,你作的八股如何?”

七岁的李鄯眨着明亮眼睛,抬起脑袋问了句,陆羽笑了笑,右手食指手指放在嘴边,小李鄯撇了撇嘴没有再发一言。

只听得前坛上的沈丘道:“诸生来之此不易,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老夫年逾七旬,今日幸甚至哉,识得青春,美哉美乎,犹记吾之师曾教拘役…”

小半时辰后,已是午时初刻,坛下士子精神抖擞者,萎靡不振者多有,沈丘却不见疲惫,品茗一口,又是郎声传来一阵。

诸多士子心头难受,但无人发作,尊师重道,西之礼也。更何况沈公所讲乃是入学彩华,此处的士子可谓是捡了便宜,却不知晓惜。

待到坛下诸位士子回过心神,此次文会渐渐入了尾声,便是众望期待的评定位次,皆翘首以待。

随着沈丘侍旁的小童高声道:“本次文会一等者:修文陆羽,息烽魏都川,开阳李子波,何檀,修文郭瑶。”

此言一出,满席皆张望,何人陆羽也?

“二等修文柳勇…”

“三等…”

随着小童缓缓报完评定次名,坛下的议论声愈发热烈,坛上杨禀容哼道:“成何体统。”

时间回到巳时三科刻,沈丘几位老者于亭中论谈士子之制艺。

“闵致,你以为如何?”

沈丘将几张竹纸递与柳淮安,俗话说举贤不避亲,当柳淮安注意到柳勇,正是其大哥柳知县,媵妾所生儿作的八股文。

“小弟认为这张去了为好。”

柳淮安心里虽明白沈丘不是迂腐之辈,但又思索到柳勇年龄还小,不宜令其出如此风头,故落黜其文,亦是无奈却是保守之举。

旁的詹惠,杨禀容等人亦是专注审视诸生之八股,年逾弱冠的詹惠自然是有资格作为贤判,对于八股的理解不比得部分进士差距多少。

“恩师,这纸也是极好的。”

话语间,詹惠便把手中的八股捧于沈丘,目之所及,皆为敬仰。

沈丘大致扫过一遍,叹了口气道:“文笔华而不实,漳溪行文切忌莫要如此,百害而无一利。”

其实还有一言未明道,这便是詹惠的制艺缺点,虽有才学,但无必要花团锦簇,处处惹眼。

可谓是一语道破詹惠的制艺弊处,詹惠心中大为感动,并无抵触,如此相似的话语,其兄长詹恩亦有言过,今日再被提起,心中便有了数,重重地记了下来。

随后几位先生排了位次,交由仆僮整理壮实,起身略作修暇,随后便缓步相谈上了萧山文会顶头,如此一来,便有了方才评定的一幕。

“怎么可能?”

讲坛斜下方的尖锐声忽然冒出来,惹得众人诧异的眼光,讲坛上的沈丘倒是脸色未变。

却见杨禀容大骂道:“烟客,你想做甚么?”

杨烟客乃为杨禀容的侄辈,如此出丑,让杨禀容情何以堪,因此当着众士子和先生的场景训斥而出。

“景怀莫急,且听听杨公子如何说?”

杨烟客有幸跟随叔父杨禀容,坛下的杨烟客听了,更是一喜,便不似方才那般无礼。

于是躬身作揖道:“诸位先生,陆羽尚未精通制艺,如何能做出一等的八股。”

言外之意自然就是怀疑陆羽的八股是抄袭而来的,更是转头下死眼把陆羽钉了两眼。

“哦,果真否?”

沈丘淡淡笑了一声,给了身旁童仆一个颜色,仆童也机灵的,躬身后步,须臾片刻,便拿来陆羽的所作八股的竹纸。

“念念,木樨。”

木樨自小长在沈家,多少沾了点笔墨,字也是识得的,沈丘曾戏言若是木樨科考,倒是能摘个下等生员不成问题。

仆僮听得沈公喊到自己,于是条件反射般地照着竹纸上头念了出来:“夫人之于守也,不称其规,而称其守也,人之余公谬,乃不易守乎?君子之守非守也。冉亦有所言,如孟子所谓,君子古以来皆有,而非一士人皆能为君子,多士仕后,为世间惑其心…”

当木樨念道后比一大股“将谓回守与君乎”时候,台下士子不仅微微讶然,惊的不是佳作妙语,却是瞧见陆羽年方束发便有如此见解,可谓是年少轻狂。

古人常常守之为心,但陆羽所言君子不应过分的谦卑,谦卑之守,正道之守,爱护之守,忠德之守了。

只有坚守本心,不逾守才能称之为君子,才能不负本心,做人为官亦是如此。

如此言论倘若让不惑之年的官员说出,不禁会让人感慨,出淤泥而不染,君子之守,果真如此。

但陆羽长的虽是高壮,但面容和轮廓却为嫩的,也不过是束发之年,如此言论出自陆羽之口,不由自主让人诧异和佩服。

待到读完,坛下士子微微摇头者,若有所思者,抱有怀疑者,心底敬佩者,一坛之下,各怀心思。

“杨烟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杨禀容发狠呵斥,亦是为了保下这不争气的侄子,只见一个六旬老者立了起来,指着杨烟客鼻梁训斥着,坛下的折扇生员心头憋气,但面对严厉的叔父,只好低下了头,闷闷不乐地坐了下去。

小小插曲一过,随着仆僮念了另外精选的两篇八股,萧山热闹了起来,士子叽喳地论辩声,争吵声,亦有心中端正的学子躬身求教,一片学意浓厚的景象,好不快活。

“陆小子,你近些来着。”

沈丘笑着道,凝视着下首和詹惠谈论着的陆羽,很少见得詹惠露出如此疑惑的表情,因此沈丘呼引两人至跟前。

“小童生见过沈公。”

陆羽拿下姿势,诚心作揖,毕竟面对的是詹惠的授业西席,亦是老人精,装掩自然收了起来。

沈丘满意点了点头,又是对两人道:“漳溪,见你和陆羽谈的火热,可与我这老叟听应一二?”

詹惠忙恭应道:“恩师,方才和陆羽谈论筹算之术,没想到陆羽竟然如此精通,学生愚钝,方才被难住了。”

此言一出,陆羽心头不由叹了口气。

沈丘听到一半,便知了内容,点了点头,老人家虽然开明,但在当时,毕竟数道比不得儒学八股重要,便只是微微颔首,并未深入多问。

“陆小子,你可知孝宗在位时,曾言多苦难者,多有大成之心,孝宗亦是如此,幼年食百家而张。”

“登基后却毫无懈怠,实为国事操劳龙心,可谓是一苦中出之善帝且乃知恕,以仁心古之君服!唉,你可知我和与你说这些?”

陆羽听得认真,猜测出了多少,于是道:“沈公是提点小子不因家中境况,心中怀恨,应守君子之心。”

沈公笑了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其中之一,何为君子,何人又能成为君子,孝宗万岁创业不易。”

“去岁驾崩,实属让人心痛啊,新皇登基,尔等务必忠君守之,此是君子之守的首要之务。”

陆羽听了不仅汗颜,原来是这沈丘老先生寄言吾辈忠君思想,但陆羽乃是后世之来客。

自然不能完全认同,一旁的詹惠受沈师所感,一脸感怆,让人担心泪水随时落下。

詹惠听得连连点头,陆羽亦是附和一下,但却实打实被沈老先生的忠诚之心感动,如此老人,若是让其为国赴死,估计眉头亦是不皱的。

但陆羽的想法则是:“首要之务是充实自己,科考得力,获得一言之力,若是有机会,尽绵薄之力为国家添砖加瓦一二;

若是无机会,和上辈子一样做位教书先生,或是开家书铺之类的。但面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思想是难以苟同和顺行的。”

“唉,吾已近灯尽油枯,大明的未来是要依靠尔等青春,莫要辜负万岁对对尔等的期盼。”

沈公笑了笑,眼睛里却流淌着悲哀,詹惠不知道为何今日沈丘如此多愁善感,一向都是积极心态的恩师到底是怎么了?

“小子明白,谨遵沈先生教诲,再授之恩,是难回报。”

沈丘心头有了收徒的心思,但又纠结一二,如此良木,困顿于自己,岂不是害了陆羽小子。

老人多顾虑太多,多心酸太多,多善良太多…但也许如此老人不多。

然后沈丘教问陆羽一二,指点陆羽学文之迷津,八股技艺更是拿出来,这可是授业解惑,只有亲西席才会如此,陆羽心中大为感动。

于是陆羽便打算哄哄沈老头开心一番,心思一动,既然老沈喜欢听些此类的言语,那便表示一二又何妨,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接着沈丘发现陆羽思想单纯,更是心思单纯,直说想着忠君爱国,报效万岁,更是又喜。

时间车轮般地滚动着,文会渐渐进入了尾声,萧山亭的风声吹动了着士子的薄衫和亭外的铃儿…

有诗为证:槐月萧山旧相知,岁晚相逢春满枝。不是天工无惜处,人言世上无学气。童迷青席千堆股,风撼长亭万片悲。却笑老沈坛畔叟,帽帽士子学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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