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殷急忙劝道:“马幢主，眼下宴饮正欢，还是勿动刀兵的好。”

马雄微微拱手，淡淡说道:“功曹史多虑了，某方才说过，点到为止，权当是为宴席助兴，姜志诚，可莫要让在座诸位失望啊！”

姜恒面无表情道:“乐意奉陪！”

鞠殷嘴角微微一翘，走到场中说道:“两位稍安勿躁！鞠殷有话要说！”

马雄不耐道:“功曹史莫非要扫了众位兴致？”

鞠殷笑道:“非也！既然是比斗，某愿下个彩头，谯赢了归谁。”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这是某在城中一处别院，占地虽小却也幽雅，胜者即可得之！”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惊异，想不到鞠殷竟这么摊底。

马雄更是迫不及待道:“姜志诚，可以比试了吧？”

“那便领教马幢主的高招了。”

姜恒脱去绸衫，露出一袭劲装，缓缓抽出长剑，幽蓝的剑身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马雄愣了愣神道:“此剑何名？”

姜恒说道:“此剑无名。”

给剑取名？太费脑筋了。

马雄也没再纠结，拔出长剑道:“某先让你出招，以免落人口实。”

姜恒摇头道:“不必，尽管来攻便是。”

“既然你言之凿凿，某便不客气了！”

马雄说着一个垫步过来，长剑直指姜恒心窝，看架势哪是什么点到为止？分明是想一击毙命。

在座众人忍不住捏了把汗，胆小的女子们更是吓得闭上了双眼。

姜恒挥剑一挡，又就势粘住，顺着对方剑身滑了过去，刺耳的摩擦声中，两剑护手抵在一起；

再一压一推，将对方推了个趔趄，趁着对方破绽大开，又上前半步，倒转剑镡击在对方胸口。

嘭！

马雄连退五六步，堪堪站稳，长剑差点脱手。

姜恒后退几步，剑尖斜指右下方，示意马雄再来。

“呀——”

马雄一瞪眼，怒吼一声闪身上前，一记斜斩直取姜恒左肩。

姜恒举剑架住，剑尖向后一沉，对方长剑不由顺着滑了出去，再次空门大开；

姜恒脚下一勾，马雄顿时扑倒在地，长剑掉落一旁。

刷——

姜恒一抖手腕，幽冷的剑尖抵在了马雄的心窝。

“我不服！你使的都是阴招！”

马雄气呼呼说道，脸色涨得通红。

“切——”

“输不起就别打啊！”

“愿赌服输吧！”

宴厅嘘声四起，众人纷纷奚落起来。

姜恒说道:“行，那我就不使你所谓的阴招。再来？”

“哼，只要你不使阴招，我马雄又有何惧？”

马雄踉跄着起来，捡起长剑空挥几下，找到点感觉后，再次飞身刺来。

当——

清脆的金击声中，马雄只觉手臂发麻，长剑不由偏了出去。

刷——

未等他再次动作，姜恒的剑尖已抵住他的咽喉。

“这下没话说了吧？”

姜恒说着还剑入鞘，转身走向座位。

“小心！”

“啊——”

女子惊呼声中，姜恒只觉背后金风袭来。

他对此早有准备，侧移半步躲开一记直刺，长剑飞快出鞘、入鞘，徐徐走回原处，款款落座。

噗——

马雄心口间喷出一股血箭，随即仆倒。

“叮！玩家击杀郡兵幢主一名，经验值+2000，金币+20000.”

提示音未落，惊恐的尖叫声再次响起，片刻后戛然而止。

鞠殷叹息道:“刀剑无眼，马幢主倒是可惜了。来人，抬出去好生安葬，他的家人好生安抚；将这里收拾干净。”

几个杂役面无表情地进来，七手八脚地将马雄的尸体抬走了。

随后宴会继续，只是众人对姜恒多了不少忌惮。

因为马雄是最近被收编的，没有交好的同僚，倒是没人为他斥责姜恒，何况马雄偷袭在先，实在是咎由自取。

鞠殷这时说道:“志诚兄诗剑双绝、文武兼备，令人叹为观止。这是说好的彩头，还请莫要嫌弃。”

姜恒扫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道:“那某便厚颜收下了。”

回想鞠殷刻意加了彩头，他这才明白，今天被人当枪使了，原因估计是桀骜不驯或者心生怨恨，引起了鞠彭的杀机。

他不由脑补起来，如果他不是马雄对手呢？必定死在后者剑下，鞠彭以后可以安排人暗中下手，再对外宣称是姜恒旧部复仇；

对了，他自己不也是对方眼中他不安稳因素吗？这个宴会看似其乐融融，刚才只像是突发事件，但凭他一介白身，有什么资格参加太守府的宴席？

细思极恐啊！

鞠殷又客套两句，转而招呼其他客人。

姜恒也起身回敬他人，算是有来有往。

宴席持续两个时辰后散了，客人们陆续离去。

姜恒正准备告辞，鞠殷却说道:“志诚兄，家翁此前交待，让你过去一叙。”

一会之后，姜恒被领到一个布置典雅的小厅内，就见鞠彭手捧一本《论衡》看得出神。

足足半盏茶工夫后，鞠彭似乎才注意到他，一摆手道:“志诚到了？坐下说话。”

姜恒躬身施礼道:“小子站着即可。”

“嗯。”

鞠彭也没坚持，一个封疆大吏让一介平头百姓站着说话再正常不过。

“若是老夫没有记错，你与同村青壮先前可是逃了兵役？”

姜恒心说，果然拿这个说事了。一拱手道:“回使君，确有此事，但实非不得已而为之，否则合村上下已为苏峻所害。”

鞠彭脸色不愉道:“此事大可向有司控告，你却与村人啸聚山林，此举与草寇何异？”

姜恒心说，你装什么糊涂，那天你儿子已经知道了，就不信他没告诉你？坐看治下百姓受豪强荼毒，却还言之凿凿，真是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理。

他索性不说话了，顶撞不明智，但让他认错？何错之有？

但鞠彭没想让他蒙混过关，又冷哼道:“你自己说，该如何处置？”

姜恒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道:“小子所作所为皆为自保，若使君想要惩处，小子无话可说。”

鞠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后，叹息说道:“罢了，看你颇具才学，若是依律处置实为可惜，若是愿为老夫效力，此时便就此揭过。”

姜恒知道，要是耍清高的话，真得亡命天涯了，鱼龙寨众人也会受到牵连，于是躬身施礼道:“小子愿为使君效力。”

“嗯。”

鞠彭面色一缓，微微颔首道:“你倒是知进退。这样罢，在掖县以西，有一坤岭小城无人守卫，老夫任你为幢主，驻守坤岭城，如何？”

姜恒心说，我拒绝得了吗？

于是铿锵有力地答道:“小子，不，属下尊命！多谢使君栽培！”

鞠彭泛起一丝笑意:“孺子可教也！到了坤岭须得用心做事，莫要让老夫失望。”

“属下必定尽心尽力，守卫一方安宁，拱卫东莱门户。”

鞠彭轻拍手掌，一个书吏进来，奉上一份任命文书、一个腰牌，还有一方印鉴。

姜恒接过后再次道谢、表决心。

又闲扯几句后，鞠彭说道:“给你三天时间处理琐事，三天之后务必出发。”

姜恒说道:“使君放心，属下三天之后必定起身前往。对了，属下这兵卒从何而来？”

鞠彭说道:“眼下郡府兵马捉襟见肘，无以调拨，须得你自行招募，麾下队主自行任命，到时报备即可。”

姜恒点点头，又问道:“不知属下归哪位军主节制？”

鞠彭笑道:“子丰，你进来罢。”

“见过阿翁。”

鞠殷进来后先向他老爹打了个招呼，随即笑道:“志诚兄，往后便一起共事了。”

姜恒疑惑道:“子丰兄莫非也去？”

鞠殷说道:“志诚兄误会了，某已兼任掖县尉，这坤岭小城亦是掖县辖下。”

姜恒恍然道:“原来如此。”

随即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兵甲粮饷便劳烦了。”

鞠殷说道:“理当如此。”

“咳咳。”

鞠彭干咳两声，端起了茶杯。

姜恒连忙说道:“使君，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鞠殷耐住性子问道:“是何事？”

“属下想将龙咀村、三榆村的乡邻一同带往坤岭，以便照应。”

鞠殷皱眉道:“有多少人？”

姜恒说道:“两百一十六人。”

鞠殷摆手道:“也罢，便依你。”

“多谢使君，属下告退。”

鞠殷也一同出来，将他送至门口，又招手唤来一人。

“云姬，姜郎对城中不熟，你送他过去罢。”

云姬躬身施礼道:“奴家遵命。”

鞠殷又递过一纸契约:“志诚，这是云姬的卖身契，往后便让她跟着你罢。”

姜恒再次惊讶，片刻后又释然了。将侍女送人在古代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也知道，要是拒绝的话，肯定会得罪人。

心里盘算着，却是揶揄道:“如此佳人，子丰兄竟然舍得？”

鞠殷苦笑:“唉，一言难尽啊！”

姜恒脸上泛过一丝同情，随即说道:“那便多谢子丰兄厚意了。”

糖衣炮弹又怎么样？糖衣吃了，炮弹打回去。

出门之后，云姬躬身说道:“奴家往后会尽心服侍郎君，还望郎君怜惜。”

姜恒淡淡说道:“放心吧，只要你用心做事，我必不会亏待于你。”

云姬眼中闪过一丝幽怨，心说，我这般貌美，还需要做事？

但形势比人强，无奈乖乖应道:“奴家必定让郎君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