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乐慧娘拉着冰若、秋罗问东问西，姜恒在前面听了个清清楚楚。

两女竟是一对姐妹，姓徐，是临淄人氏，冰若十七，秋罗十六，十几年前家人死于饥荒，两女被人掳走后转卖数次，几经辗转到了青衣阁，在那里接受过严酷的训练，可以说是古代版的双子杀手成长史。

姜恒再次打开游戏地图，发现秋罗已经成白点了；

冰若的立场可就耐人寻味了，在红、白、绿之间闪烁不停，姜恒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差点都傻眼了。

昨晚抓住的喽啰们都拷问过，但喽啰啰就是喽啰，知道的有限，姜恒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返回府邸后，等冰若和秋罗沐浴更衣、并用过饭，他将冰若唤到了客厅。

冰若已换下了那身劲装，罩上了一身月白色的束腰长裙，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挽成了双螺髻，系着粉色绸带；

长长的刘海从前额处一分为二，两鬓自然垂落，末梢超过下巴寸许，看着俏皮而又活泼。

不用问，肯定是云姬的手笔。

姜恒身着一袭蓝色绸衫端坐于上首，一指旁边长几说道:“坐下说话。”

冰若飞快地瞄了他一眼，不禁有些愣神，她没想到这个可恶的家伙也能打扮成斯文的模样，如果不是肤色深的话，甚至算得上美男子。不过一想这家伙前几次所为，怒气又开始上涌。

好在她还有些理智，于是强忍着不忿，微微躬身道:“谢了。”

说着一甩裙摆，信步走到右侧几案后跽坐下来，双手一拱道:“不知尊下唤小女子过来，有何见教？”

姜恒取出装解药的瓷瓶，抬起问道:“认识这个吗？”

冰若诧异道:“解药？阁主真的殒命了？”

姜恒反问道:“你说呢？”

冰若眼巴巴地盯着瓷瓶张了几次嘴都没发声，过了好一会后说道:“愿给就给，不给便罢。”

姜恒说道:“我可以给你一粒，在此之前回答我几个问题。”

冰若犹豫了片刻，绷着脸说道:“你问吧。”

姜恒问道:“青衣阁在东莱还有哪些人？”

冰若摇头道:“据我所知，都被你或抓或杀，全军覆没了。”

姜恒又问道:“掖县有没有？”

冰若再次摇头:“我也不清楚。”

姜恒不动声色道:“青衣阁除了阁主与你们，还有哪些人？”

冰若眼中泛起一丝厌恶，若有所思道:“还有个少阁主，叫作青嵊(sheng)，是阁主的独子，手下另有三十多人，对了，他的护卫叫诸阔，是诸广的胞弟，身形、相貌相近，擅使一对短戟，本事比诸广只大不小，你夜里睡觉可得留心了。”

说着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看到了姜恒被虐的画面。

姜恒心里嗤之以鼻，别说诸阔能不能靠近他，就算面对面，他也有十几种方法让对方扑街。

“青衣阁的老巢在哪？”

“在广固城的明晞园。”

“明晞园？”

姜恒念叨着这个古怪的地址，沉思一会后恍然大悟:“诗经？www.youxs.org？”

冰若微微诧异:“尊下倒是有些学识。”

姜恒没好气道:“你这是夸奖，还是讽刺？”

“噗嗤——”

冰若紧绷的脸瞬间破功，不由笑出声出来，很快又酷似寒冰。

“尊下还有哪些要问？”

姜恒问道:“你可知有哪些外围人手？”

冰若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我所知甚少，全是由阁主的书佐联络，就是昨晚递给你契约的那人。”

姜恒又问道:“那个少阁主，青嵊你知道多少？”

冰若不屑道:“一个浪荡子罢了，会几手稀松的本事，喜好声色犬马、吟风弄月。”

说完后鄙夷地看了姜恒一眼，似乎觉得他也是这种人。

姜恒脸上抽了抽，真后悔当初没把这小娘子的前车灯给捏爆一个。

见姜恒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冰若不由双手抱胸往后缩了缩:“尊下若无它事，小女子便告退了。”

姜恒若无其事道:“冰若请回吧，让秋罗过来一下。”

冰若顿时不淡定了:“尊下，秋罗年纪还小。”

姜恒诧异道:“十六岁了还小？不小了。”

冰若纠结道:“这…”

姜恒哈哈笑道:“问几句话而已，你看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哼！”

冰若意识到被调戏了，一甩衣袖气呼呼走了。

足足一盏茶工夫后，身穿桃红色广袖长裙、乌发挽成垂挂髻的秋罗元气满满地走了进来，发现厅堂内只有姜恒一人后，神色顿时忐忑起来。

姜恒温声说道:“秋罗，坐下说话。”

秋罗愣了愣，随即躬身施礼:“秋罗见过尊下。”

姜恒摆手道:“叫尊下太见外了，你唤我娘子姊姊，干脆就唤我兄长吧。”

秋罗脸色一红，飞快地瞄了一眼，声若蚊蝇道:“秋罗不敢高攀。”

姜恒不悦道:“怎么会是高攀呢？看不起我是不是？”

秋罗犹豫片刻道:“见过兄长。兄长往后可不能再轻薄人家了。”

姜恒无奈道:“若不将你俩引开，如何保全你们性命？”

秋罗将信将疑道:“兄长昨晚那般做，是为了救姊姊与我？”

姜恒说道:“我需要留几个人问话，值得我留手的也只有你俩了。”

秋罗疑惑道:“为何是我们？”

姜恒一本正经道:“你俩涉世未深，又是那阁主侍女，既知晓秘密，还知晓变通。”

秋罗再次一愣，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听着怎么这么假呢？

她跽坐下来后问道:“兄长唤秋罗过来，是想询问青衣阁之事？”

姜恒不由赞道:“妹妹真是聪明。”

“秋罗知道的都说了，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姜恒一招手道:“到兄长这边来，送你件礼物。”

秋罗挤出一丝笑容:“兄长又想轻薄人家。”

姜恒取出一面巴掌大的小圆镜，在是不锈钢上镀了一层铬，镜面平滑闪亮，映像纤毫毕现，在当下可谓是稀世奇珍。

对着秋罗一晃，秋罗顿时不淡定了。

姜恒晃了晃说道:“喜欢就拿去吧。”

秋罗失神了片刻说道:“太珍贵了，秋罗受之不安。”

姜恒笑道:“都唤我兄长了，还这么见外？兄长送妹妹礼物不是顺理成章吗？拿着吧，往后别与兄长生份就好。”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秋罗面前，拉过她的小手，将小圆镜塞了过去。

“哎呀——”

直到姜恒松手，秋罗才反应过来，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上，眨了眨明晃晃的大眼睛，低下头小声说道:“多谢兄长赏赐。”

姜恒又取出一面给她:“这个给冰若吧，不能厚此薄彼。”

秋罗索性也收了下来，再次谢道:“秋若代姊姊谢过兄长。”

姜恒说道:“在兄长跟前不用这么客气，随意就好。你下去吧。”

“秋罗告辞。”

一出门，秋罗忍不住举起镜子照了起来，顿时就停不住了，无论是铜镜还是水面，清晰度都远远不及。刚过两院之间的耳门，冰若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什么宝贝？”

“哎呀！姊姊，你吓着我了。”

秋罗打了个哆嗦，差点将镜子摔了，不由嗔怪地瞅了冰若一眼。

冰若的注意力早已经转移了，瞅着小圆镜惊讶道:“好精致的鉴面？这是用银子制成的？拿来让我用用。”

秋罗嘻笑道:“送你了。”

说着往她手中一塞，一脸淡定地走开了。

冰若欣喜片刻后突然变色:“是那人给的？不行，不能要，他没安好心！”

气呼呼走了两步又转身问道:“他给了两件吧？”

秋罗吞吞吐吐道:“姊姊，要是不收，恐怕会惹怒他，咱们现在无处可去，难道你要回广固？”

想起少阁主那副油头粉面的嘴脸，冰若再次纠结起来。

“嗤嗤——”

小侍女清涟刚好路过，见状不禁笑道:“两位姊姊也太大惊小怪了，我和绿漪也有呢。”

说着取出一面晃了晃，又接着说道:“你们要是见到两位女郎的鉴台，嘻嘻……”

说着咯咯笑着走开了。

秋罗小心翼翼道:“姊姊你看？”

冰若一咬牙道:“收了吧！对了，他方才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秋罗脸色微红，却摇头道:“倒是没有。”

想起昨晚的遭遇，冰若再次咬牙:“这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往后还得小心些，要是他再有无礼之举，咱俩无论如何都得走。”

秋罗弱弱地说道:“不致于吧？兄长说那是为了引开咱们，好保全咱们性命。”

冰若顿时瞪眼道:“好啊，兄长都叫上了？他说什么都信？”

秋罗撅着嘴巴一声不吭，低头翻眼瞅着她。

冰若没好气道:“好了，我只是让你小心些。”

秋罗闷闷不乐道:“我知道了。啊？清涟刚才听到咱们说话了，她该不会乱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