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华刚要走进去，莫名就被赵公公这样点名一喊，不得不改走到他跟前躬身道:“赵公公有何吩咐？”

“你帮忙引路，带这两个小崽子去一趟司苑局吧。”

“这，这恐怕有些不太方便吧，赵公公。”

“嗯，你说什么？”赵公公听到他话里为难，感觉十分意外，“你有什么可不方便的？”

“懿妃娘娘前面吩咐小的去针工局拿新衣，我适才...”

“唷，懿妃娘娘让你去针工局拿衣服呀。”赵公公很不耐烦打断他推脱的话，阴阳怪气道:“那你现在回来内务府做什么？”

“我回来是因为...”

“小德华，你现在还只是被咱家派过去侍候懿妃娘娘没几天功夫，可别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特别金贵的玩意儿了。”

小德华一听他这么说，脸上仅是有些神色轻微交替闪变，而却丝毫没有想抬头回怼赵公公几句。

“啧，非要逼咱家数落你，真是贱骨头。”赵公公这样嘲讽着，看他还是低头不吭声，也就懒得再去数落下去，不屑命令道:“赶紧给咱家把人带过去，你迟一点去针工局拿衣服，懿妃娘娘不会问罪的，小德华。”

“小的知道错了，赵公公。”

赵公公见他老实下来，刚想再对小猪皮他们说些什么时。

“赵公公。”忽地有个青年宦官急匆匆从大门外跑进来叫喊他。

“嗯？”赵公公看着来人脚步急乱地朝自己跑过来，不由生气呵斥道:“干什么慌慌张张的，你...”

“启禀公公！”那人却也顾不上失态，甫一靠近赵公公，便直接附耳密语。

“啧，怎么会这样...”赵公公在听完来人所说之事后，眉头骤然紧锁，他转看向小德华。

“哼，我有事要去银作局走一趟，就这样吧。”

“好的，赵公公慢走。”

小德华恭声领命回话，一直低头等赵公公走远以后，过了好一会，他才直起腰身转看向小猪皮他们俩，只是这时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

“你们两个，是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猪皮。”

“我叫王晋。”

“喔。”

小德华一边问，一边负手围着小猪皮他们俩慢悠悠地转了小半圈，这才沉声道:“按宫里规矩，本来像你们这种新来的小宦官应该都会有人带领才对。”

“嘿嘿，早上因为我们贪睡，所以来迟了内务府报道，没有跟着崔公公一起过来。”王晋看着这人脸色不对劲，却还没等他想好再开口时，小猪皮便不假思索地先说了。

啪，啪啪！

毫无征兆的，小猪皮和王晋被他突然扇了好几巴掌。

“喂，你这是干嘛呢！”王晋吃痛捂着被扇红的脸，大声质问他，“为什么打我们！”

“嗬，为什么。”小德华闻言，阴沉沉地黑脸，看着他笑道:“你问咱家为什么？！”

啪，啪啪！

又是几记耳光打下来，这次扇完了以后，小猪皮他们又被他踹倒在地上。

“哎！”

小德华感觉还不够解气，又直接朝王晋猛扇得更凶，边扇边怒极骂道:“你是个什么狗东西，居然要老子因为你们而去耽误了懿妃娘娘交代的事情！！”

“别，别打了。”小猪皮看王晋被扇得惨叫连连，不由走到两人中间，小心怯怯地说道:“我们知道错了，你别再打王晋。”

啪！

小猪皮才刚说完，他就也被扇了好几个耳光。

“啧。”在过去片刻后，眼见没有反抗，这人才停手，他看小猪皮俩人都被自己打怕得低下了头，不敢再乱说话，“哼，早这样不就好了么。”

小德华鼻孔朝天地教育他们俩道:“你们两个小杂种，想在宫里活好一点，就必须时时刻刻警醒着点，千万不要没有半点眼力劲儿，否则怎么死都...”

“是，是，我们知道了。”王晋这次学乖了，连忙抢声抬起头回答他道。

啪！

又是一记狠扇，打得王晋已经开始有些发懵了，这人脸色极为凶恶训斥他道:“咱家话都还没说完，你个小杂种插什么嘴啊！！”

“对不起，是小的又犯蠢了。”王晋无奈重新低下了头认错。

“呸！”这个叫小德华的人，直接把唾沫吐到王晋的头上，“真是有爹生没娘教的贱骨头！”

小猪皮看着他这样欺负王晋，也不敢出声说什么，默默无声忍受。

小德华在折腾了好一会之后，看小猪皮他们两个低头学乖，才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俩个把脸揉好点了，再都给我抬起头来。”

“喔，好的。”他们俩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按其吩咐照做。

“如果有人问你们两个脸颊为什么那么红。”小德华口气有些随意地拷问两人，“你们俩要怎么回答？”

“我，我，我们就说是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被蚊子叮咬。”这次王晋开口回答，倒是小猪皮主动抬头，有些心怯搭腔道:“自己把脸抓红了。”

“哼，算你小子回答机灵。”

“嗯。”小德华眼瞅着他们俩脸颊，虽然还是很红肿，但在揉搓后，外表也不会被人轻易看出来有指印痕迹。

“差不多可以了。”他这才安心转身说道:“跟紧咱家喽，这就带你们去司苑局报道。”

“是。”他们俩点头应和，躬身随着小德华一起离开内务府。

一行人在穿过不少蜿蜒狭长的宫道后，这才在某处府院大门前停下脚步。

“这里就是司苑局，我就不再奉陪了，你们自个儿进去吧。”小德华说罢，也不等他们回话，便自行转身离开了。

“呸，真是可恶，这个人！”王晋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小德华，他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恨恨说道。

“唉，算了吧，王晋。”小猪皮拉扯着他的衣袖，无奈劝说，“咱们才刚来宫里，就别去招惹其他人了，只要能够安安静静做事...”

“安安静静什么啊？”王晋很不满地转头打断他的话:“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没看出来吗？！”

“我傻？”小猪皮没搞懂王晋这话，懵懵问他:“什么啊，干嘛骂我？”

“我们刚才有去招惹，说过什么得罪他的话了吗？”王晋脸色阴沉念叨:“只不过自己在别人那里受气了，就拿我们来出气，真是个狗东西！”

小猪皮看他这样气愤地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挠了挠脑袋，“我们还是快先进去吧，王晋。”

“啧。”王晋甩了下袖子，不情不愿地跟着小猪皮一块进去司苑局。

两人走进去好片刻，看见院前方瓜果棚区那里有人正埋头看册，迎面走来。

小猪皮便很积极凑上去，开口问道:“你好，请问一下，司苑局管事的人在哪里啊？”

“你找管事的人？”迎面走来的那人闻言，不由抬起头来，他一下就瞥看到了小猪皮他们俩个，好奇道:“你们是谁啊，来司苑局做什么？”

“你好，我们是内务府赵公公新派过来干活的。”王晋主动开口回答他道。

“喔，原来是老赵叫你们来的。”那人恍然，点了点头，转而对他们说道:“我就是负责司苑局的掌印，刘渐平。”

“你们叫我刘公公就可以了。”

“嗯，刘公公好。”两人很是默契机灵地向他点头应承。

“你们俩跟我来。”他收起了帐册，径直一挥手转身，指引他们俩道:“我西边的菜园，这段时日正好缺人手干活呢。”

“是，刘公公。”小猪皮他们应声跟随在其身后。

“司苑局不比其他地方，咱们这里是专门供应宫里御膳房蔬菜瓜果的地方。”刘公公一边引领着小猪皮他们，一边尽量简略说道:“但凡是园子里有应季的瓜果蔬菜成熟，我们第一时间就要采摘下来，直接装置好后，便给御膳房送过去，不能耽误片刻功夫。”

“喔，是这样啊，小的明白了。”王晋点头称道。

“嗯，具体我们每天...”就在刘公公闲说介绍的这几刻功夫里头，很快就带领小猪皮他们来到了西边菜园这。

“好了，该说的，我基本都简单说明了，以后开垦侍弄西边菜园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刘公公很随意地伸出手来拍了拍小猪皮他们的肩膀说道:“活计也不难，慢慢学哈。”

“小的知道了，刘公公。”两人齐声回答。

“嗯。”刘公公从袖里掏一块有些偏黄的手帕，边擦掉自己额上密汗，边随口问小猪皮他们俩道:“对了，你们早饭吃过没，正好咱家现在要去一趟御膳房。”

“要去御膳房啊，我...”

“多谢刘公公一番好意，我们俩都吃过了。”

王晋却不等他说完，就开口抢断小猪皮的话头，对刘公公躬身婉谢道。

“这样啊，那好吧。”刘公公听到他这么说，收起了手帕，随即一拍王晋的肩膀指引说道:“你们俩看那边。”

“那里？”小猪皮他们俩的眼光，疑惑跟随看过去。

“喏，那儿就是你们俩以后休息的宿舍。”刘公公语气颇为平淡细致地交代他们俩:“平时如果有提早干完活，可以先回宿舍休息，咱们司苑局人少事简，累是可能会累点，但也不会像其他衙门有那么多繁杂活计要忙。”

“喔，小的明白了。”王晋对着刘公公点头道。

“呵，在咱们自己局里，你不用这样。”刘公公有些揶揄地摸了下王晋的头道:“称呼可以随意一些，不用那么拘谨。”

“好的，谢谢刘公公。”

“宫里的规矩有很多，我把今天的事情都忙完了以后，晚上会找好时间跟你们详说。”刘公公说着，便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转而抬腿从他们身旁走开道:“我走了，中午回来的时候，会顺道给你们带盒饭，第一天来这儿，就好好在宿舍里呆着，别乱跑出去。”

“我们知道了，刘公公。”

“嗯，要是觉得太无聊就在菜园随便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等刘公公的声音渐行渐远，王晋在目送走了他后，放才安心地长长呼出口气来。

“哎，你刚才干嘛跟刘公公说我们都吃过了，”小猪皮摸着自己的肚子，朝王晋嘟嘴嚷嚷着抱怨:“我明明连一口早饭都还没吃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