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细？”

杜修明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时候认识了姓细的？杜修明走到门口，看见兵丁围着一个穿倭服的人，杜修明才恍然大悟。

这个细川澄元胆子还真大。

现在这种时候，上上下下都在抗倭，他还敢穿着倭服大摇大摆走到这里，就不怕半路上有人砍了他的脑袋来领赏嘛？

走到跟前，杜修明上下看了一眼细川澄元，发现这小子拿了那笔钱之后活得十分滋润嘛。相比以前，脸色红润了不少。

杜修明挥开了周围的兵丁，细川澄元上前道:“杜大人，好久不见。自上次分别之后，在下便在江浙暗中寻找旧部，如今已是寻得差不多了。攒了些钱，可就是没有船出海。”

“那你这次过来是做什么？”

“在下听说，倭寇联合洋夷上岸劫掠，但却消失不见。”细川澄元凑过来道:“在下可以帮杜大人找到他们，但条件是，把他们的船只都给我，还有那些愿意跟随我的，也都留下。剩下不愿跟随在下的，可以给杜大人当军功。”

“那么多斥候都找不到，你凭什么能找到？”杜修明兴趣来了，若是细川澄元真能助他一臂之力，那倒是可以送个顺水人情。

令杜修明意外的是，本以为细川澄元早就走了，没想到他现在还隐居在江浙。此人谋划之远，城府之深，不得不防啊。

“在下自有办法。”细川澄元回到:“此次倭人上岸，不为劫财，只为报仇。其中很多人，便是细川家的人，只要在下出现，他们必会放下手中的刀。杜大人，这对你不是一举两得嘛？”

“也好。”杜修明又道:“只是朝廷蒋阁老到了这里，本官做不了主，我将此事禀报阁老。还有一事，我要和你商量。这次倭人来复仇，除了你细川家的人，恐怕还有很多别的家族的，对吧？”

“杜大人是想联合我等，重启倭国对大明的朝贡？”

“冤家宜解不宜结，倭国与我大明同为中华源流，兄弟之国，不宜内斗。这次上岸，听说还有洋夷的帮忙。你想想，若是那些洋夷真在咱们这里站稳了脚跟，岂非大患？”

杜修明的话，让细川澄元陷入深思。洋夷的厉害，他是知道的。洋夷火器、船只均为上乘，善于海战。可惜就是没有一亩三分地，不然就成气候了。而现在，洋夷却能如此大举上岸，这岂不是说他们力量变强了嘛？

细川澄元深知，大明不依靠海洋，就算迁界禁海，对大明而言影响并不算太大。可倭国不行，他们对海洋的依赖十分之大。

大明禁了倭国的朝贡，便逼得这么多人出来当倭寇。若将来洋夷霸占了海洋，那他倭国，就只能臣服于洋夷了。

作为中华小弟，倭国除了中华，那是谁也看不起的。直到洋人的坚船利炮打开他家门，他也是自诩天朝小上国，对那些高个子浓胡须的洋人，都是十分鄙视的。

被大明欺负了，细川澄元可以忍着。可被那些洋人欺负了，那谁受得了？

细川澄元意识到这是个大事，点点头道:“杜大人所言，确实如此。只有大明和倭国友好，方能御侮于海。在下也想了很久，若回了倭国之后，细川家大事可成，便重组内阁，派我王子嗣入质大明以为诚意。”

杜修明眼中露出赞许，这个细川澄元，还是挺有大局观的嘛。其实，杜修明想的是利用通商，把百姓带出海洋。

现在大部分百姓，习惯了在陆地上种地，不愿意出海。哪怕遇到了饥荒年，百姓们的想法不是出海捕鱼，而是去粮食多的荆楚逃荒。越是禁海，这样的“内卷”便会越严重。

只要大明和倭国保持通商，便会有生意人去倭国，从而带动百姓往海边迁徙，去大海谋生，这和以前的单边朝贡贸易有所不同。

杜修明开口道:“贤弟，你误会了。这次和大明重修睦邻，不是为了倭国向大明缴纳朝贡，而是为了通商。也就是说，不止你们到大明做生意，大明的百姓，也要到你们那里做生意。”

细川澄元一听这个，又警惕了起来:“通商？大明物产丰富，而倭国物产贫瘠，大明到倭国，有什么生意做的？”

杜修明笑道:“你不必这么说，倭国虽小，但倭国的床、桌椅、屏风、扇子等，还是十分好的。又如海产，倭国更是丰富。其次是银矿，倭国铜贵而银贱，这生意不是很好做嘛？而且你放心，两国之间只通商。”

细川澄元仍然是有些戒备，但事到如今，这似乎是一个好办法。只有通商自由了，倭国的物资才能充盈，从而安定百姓。

细川澄元点头道:“通商也好，但在下有个请求。大明的商人，均需经过细川家，否则不能上岸。”

这杜修明当然懂了，细川家想要坐倭国头把交椅嘛。杜修明让细川澄元在旁边候着，回去将此事禀报了蒋冕。又和许庭光一起议了片刻，许庭光却道:“这个细川澄元，凭这点人马，回去到底能不能摆平事情？”

杜修明也拿捏不好:“通商，那都是以后的事，摆不摆得平，都是细川澄元的事情。只需让细川澄元，帮我们把倭寇找出来，解决了燃眉之急再说。现在要紧的是，蒋阁老能否代朝廷出面，给他个承诺。”

蒋冕稍作思考:“老夫可以答应他，但他也要给老夫写下纸约。同时，找到倭寇之后，所有人都要先经你和许大人审过。凡在大明烧杀抢掠的，就算是他细川家的人，也都不得放过。”

蒋冕的身份在这里，他说可以，那朝廷那边就不会反对。有蒋冕的首肯之后，杜修明便放心的将那细川澄元叫来。一番交流，双方倒是增进了些许互信。但倭寇藏得这么深，蒋冕和杜修明等人，都是好奇他该怎么找出来。

但细川澄元却说，根本不用找，他早已是知道那些倭人在什么地方了。这次上岸复仇，细川家的人在里面。而细川家以前是朝贡大明最主要的力量，只要上岸，细川家的人必为向导。

这样一来，那些倭人藏在什么地方，细川澄元自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