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很多通信公司都会经常组织业绩好的员工出去旅游，被员工习惯地认为是一项福利。为了不影响日常工作，每年都会分两批出去。

第一批由江海平和白桦带队，共二十一人，旅游人员名单是钱世利和于美红商定的，旅行社也是于美红联系的。周六早上八点出发，乘中巴去滨河机场，下午的飞机，晚上到杭州。其余几天的景点主要是杭州、千岛湖、苏州、乌镇、义乌、黄山等地，由旅行社提供一台中巴负责在各景区间接送。

江海平十分期待这次旅游，想出去看看开阔一下眼界。周五下午，初晓欧要从滨河回来为他践行，江海平下班回到家里准备好饭菜，而后赶到火车站去接她。

在出站的人流中，江海平一眼就发现了初晓欧，高高扬起手臂呼唤她。

初晓欧微笑着跑过来，那高挑的身材，优雅的气质，尤其是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夕阳的余辉洒在她的身上，飘逸的长裙染上了一层神圣的光彩。

江海平接过她手里的旅行包，好奇的问道：“怎么带这么大的包，你也要出去旅行吗？”

“对呀！”初晓欧调皮地一笑，伸手勾住了他的胳膊。

江海平信以为真，追问道：“去哪儿？什么时候走？”

“傻瓜！给你买的。”初晓欧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回家看看你给我做啥好吃的了。”两个人说说笑笑，并肩而行。

进了家门，摆在餐桌上的酒菜让初晓欧眼前一亮，立刻冲过去，弯下腰闻了闻，回手竖起大拇指，“好香啊！都是我爱吃的！”

江海平扔下手里的大背包，走过去搂住她，拿起筷子夹着菜一口一口送进她的嘴里。

“好吃！亲爱的，你的厨艺越来越棒。”初晓欧吃了几口，摆手说道：“别喂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要喂你一辈子。”江海平放下筷子，双臂箍住她的身体，脑门顶着脑门，鼻尖贴着鼻尖，“亲爱的，你真美！”

“哪有你说的那么美，越来越会哄人了。”初晓欧声音很小，绯红的脸颊贴在江海平的脸上，让他感觉有些发烫。

“刚才你走在阳光里，就像圣洁高雅的女神，我在心里为你画了一幅画，这是我心中最美的画！”

“去你的！真肉麻。”

初晓欧被他浅浅的胡子茬弄的脖子发痒，双手用力推他，却被江海平抱住不放，于是低下头躲闪着，不敢去触碰他热辣的目光，两道浅浅的睫毛一闪一闪的，象是要把眼神中的羞涩隐藏起来，但是笑意冲开了两扇闪烁的“心灵之门”，却又不敢跑出来，只在门口踌躇徘徊。

正在这时，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两个人都愣住了，同时扭头看着门口。

门开了，虞洁萍拎着一只大旅行包走进来，吃惊的看着他们。

初晓欧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迅速推开江海平跳到旁边，低低的声音问道：“阿姨您来了。”

眼前的一幕也让虞洁萍感到非常意外，脸上的笑纹仿佛僵住了似的，看了初晓欧一眼没说话，扬扬手中的大旅行包，“儿子，妈给你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晓鸥已经给我买完了。”江海平走过去接过旅行包，突然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会有我的钥匙？”

“我是你妈，还不能有你家里的钥匙吗？”

虞洁萍说着瞟了一眼地上的旅行包，哈腰捡起来，拉开拉链翻了翻，里面有衣服、拖鞋、袜子、纸巾、卫生纸，还有一个小望远镜。

她拎着旅行包走到沙发前面，两只手扯住旅行包的底角往上一抖，包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散落在沙发上。“江海平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穷小子了，这样的破烂货怎么能配得上我的儿子！”

初晓欧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了铁青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瞪大眼睛，仰起脸不让泪水流下来。

江海平的嘴唇微微在颤抖，额头的青筋高高地鼓起来，仿佛要崩裂一样。他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走到沙发前面，一件一件把散落的东西装回去，然后拎起旅行包，转身走到初晓欧近前，搂住她的肩膀，一声不响的推开门走了。

防盗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虞洁萍的心仿佛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她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门口。

离开家属楼，初晓欧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顺着脸颊无声地流淌。虞洁萍的声音回响在耳畔，空荡荡的世界仿佛只有一个声音：“这样的破烂货怎么能配得上我的儿子！”

这分明在骂自己是破烂货，她感觉头都要炸了，胸口像是被刺入了一把利刀，那尖锐的疼痛如此清晰，让她完全透不过气来，她坚持着走进路边的树林里，突然感觉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

“晓鸥！你怎么了？”江海平一把拉住她。

初晓欧倒在他的怀里，声音有气无力：“我喘不过气来，浑身没劲儿。”

江海平扶着她慢慢坐在旅行包上，让她依偎着自己。

月亮慢慢爬上天空，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的碎影印在水泥地面上，风一吹，白桦树的叶子翻滚着，发出沙沙的响声，地面上的光斑变换着形状，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银。

此情此景让江海平想起了大学校园里难忘的夜晚，那条爬满常春藤的长廊，往事如海潮一样滚滚涌来，一切清晰如昨。

初晓欧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蜷缩在江海平的怀里，身体微微发抖。

“亲爱的，我好冷，我好怕。”

“怕什么？”江海平默默地抱紧她。

“我怕自己忍受不了你妈妈带给我的屈辱，我怕失去你。”

“别怕！任何屈辱都不是你一个人在面对，我曾经对你说过，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纯净的爱、排他的爱，我的那份爱就是你，不管时间空间如何变换这份爱都不会改变。”

初晓欧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问道：“如果你的家族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我，你该怎么办？”

“如果程家不能接受你，那么就不会再有其他女孩儿走进我的生活，爱你是我一生的誓言！”

初晓欧点点头，“用一生爱你是我的承诺！”话一出口，泪流满面。

江海平一边为她擦着眼泪，一边调侃说道：“不哭了，多美的一张脸，现在变成小花猫了。”

初晓欧轻轻在他的胸前打了几下，“人家这么伤心你还说笑话。”

“没啥了不起的，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江海平抱着她站起来，“从明天开始我们共同去面对，现在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不想让家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那我们就回到市里去。”

“你不是还要跟同事们去旅游吗？”

“我去滨河机场等他们，然后一起走。”

初晓欧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去市里的火车了，除非从省城绕一大圈，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江海平眼前一亮，“太好了！我们就坐这趟车，就算是一次特别的旅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