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轮到王通值班了。他坐在纪宇市黄沙路警察分局的办公室里，靠着座椅后背闭目休息。

夜里冷，他盖了两条毯子在身上。

忽然，警局大门传来咚的一声。

王通被惊醒。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走到门口，开门观望。

纪宇市休息得早，晚十点街上就没什么人了。街灯照亮了警局之外，王通隐约看到一坨黑色的影子在地上蠕动。

他掏出警棍小心靠近。

离得近了这才看清“黑影”原是几个人。他们被捆在一起，手脚不能动弹，嘴里还塞了布条。

王通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遂联系了队长。队长听明白情况后又通知了局长。

他们在其中一人口袋里发现了U盘，里面详细记录了四人的情况以及他们的犯罪证据。

于是就有了现在一群人围在审讯室外的局面。

审讯室内，王通负责四个犯人中的一个，他提问道：“姓名。”

“郑，郑顺。”

“年龄。”

“四十一。”

“嗯。星远实验室中级研究员。高级人才，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

郑顺哭丧着脸，解释道：“不是啊，警官。我是受人胁迫，他们利用我接近小张，目的是救人嘛。我这也算是拔刀相助了啊。”

王通不予置评，继续追问道：“受谁胁迫？姓谁名谁？长什么样子？”

“姓名我不知道，但我们有信息往来，虽然短信被删了，但是你们应该能找到吧？一个年纪轻，看着还未成年。另外一个是成年人，又高又壮。”

王通转移话题道：“说说另外三个人的情况。”

郑顺忽然噤声了。

王通便问道：“怎么不说了？不是挺能说的吗？”

郑顺沉默片刻，问道：“小张会被判刑吗？判多久？”

王通眯起眼睛。郑顺这说法表明了小张的确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一口一个小张的，他叫什么？”

“张书源。”

“你对他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他是温婉如的研究员，没有什么上进心，不常在我们面前露脸，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王通拿出一沓资料甩在郑顺面前，“这些东西是从他的手机里找到的，他用这些资料威胁你了吗？”

郑顺再度闭口不言。

王通见他冷汗连连，眼神飘忽的模样，知道他是害怕了。

遂问道：“你脸上这些伤，是他弄的？”

郑顺盯着脚尖。

王通叹气道：“郑顺同事，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郑顺说道：“为什么？你们不是拿到证据了吗？”

王通点了点手指，随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罢，便走出审讯室，与外头的几位领导展开讨论。

他率先总结道：“郑顺很害怕张书源，基本可以断定他的伤是由张书源造成。这个人心思狠毒，不分内外。是个危险分子。”

队长赞同道：“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若操作得当，极有可能因精神疾病脱罪。”

局长沉着道：“不急。先熬他一熬。郑顺和周强提到的人查到了吗？”

负责追查的同志说道：“是，根据郑顺提供的线索，比对了案发地附近的摄像资料，查到二人分别为白秋，男，仁明市第一实验中学高一学生与陈家生，男，仁明市第一实验中学体育教师。这二人及星远实验室高级研究员温婉如已经在仁明市下车了。”

他拿出电脑，调取出一段视频，补充说道：“另外，白秋与一周前的仁明市重案博家幼子绑架案有关。他是关键人物。”

局长与队长看完介绍后，吃惊道：“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负责追查的同志摇头。

王通说道：“根据他们送来的证据，可以确认这两人兵分两路，一个负责捉拿张书源，一个负责营救温婉如。陈家生倒也罢了，他是那位的学生。但这个白秋，他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屡次在恶劣案件中起到关键作用，可见不是巧合。”

队长说道：“会不会与温婉如搞的那个什么预测系统有关系？”

王通不屑道：“一个机器而已。”

队长反驳道：“科学技术是社会进步的重要推力，你还是太古板了。”

王通不想与队长讨论这个事儿，遂转而说道：“我认为应当联系仁明市警局，协助破案。”

本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但局长却没有作声。

“李局！”王通喊道。

局长微微摇头，“不。恐怕没有这个时间和人力了。”

王通不解，“怎么？”

局长深吸一口气，“接到命令，要我们和其他部门配合，做好动员工作。”

王通追问道：“什么动员工作？”

局长面色古怪道：“据说是……末日要来了。”

“什么？”王通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李局您就别开玩笑了。”

队长呵斥道：“怎么和李局说话呢？”

局长摆摆手，“不妨事。别说王通不信，我也不信呐。”

“那……”队长与王通一起看向局长，似乎在等他做一个解释。

局长叹道：“详细的事情明天就有专员过来说了，先等等吧。”

“可是……”王通还想在争取争取。

但局长下了结论，“行了，把这四个人的事情弄清楚就行。”

队长疯狂向王通使眼色，王通不得已只好妥协了。

他丧气的走到警局外。

队长跟了出来，并递给他一支烟。

王通谢道：“队长，局长说的这个事儿不是扯犊子呢么。”

队长哧了一声，“你这张嘴啊，迟早要出事。”

他吐出一口烟，小声道：“这个事情我也不信，但你想想，上面会比我们蠢？”

王通被这话说的哑口无言。

“但是，但是这这么可能呢？”

队长转过身子靠在栏杆上，“那谁知道，不过你看看这些人，还有我们最近抓进局子里那些”。你不觉得频次太高了吗？就像魑魅魍魉趁着深夜开始现形一样。”

王通捏着烟屁股的手久久没有动作，好半晌才骂道：“淦。您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队长掐灭了烟，“赶紧把你的工作做完了。”

“知道了。”

王通回望一眼夜色，外面灯火阑珊，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但再一打量，又难免觉得这份景色恰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打了个哆嗦，骂自己魔怔了。随后走入警局，影子消失在走廊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