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足够的纸张，有了铅笔，徐小楼就开始画画。

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修行多年，他的精神以及对细微方面的控制，却是极好。

故而，他画起画来，也是有模有样。

为了避免看到李玥玟现如今那张脸，以免被对方扰乱所谓的灵感思绪，他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关了两天两日。

等他出来的时候，已是第三天的清晨。

他手中捧着一张纸，犹如捧着一件珍宝，似乎害怕大风一吹就吹走了一般，小心翼翼来到山洞前，把正在休息的李玥玟吵醒。

“看，像不像？”

“你确定你画的是我？”

“额……不像吗？”

“这张脸，这身材，这神韵，你告诉我，哪一点像了？你不说，我还以为你画的是哪位菜市场买菜的大妈！”

“好了好了，我重画不就是了。还有，什么是神韵？”

“我哪儿知道，自己去领悟。”

……

于是，被画中本人指责返工十几次之后，终于画出了所谓的神韵。

画中的女子身穿古装汉服，长发如瀑，嘴角含笑。

李玥玟瞪大眼睛，盯着对方手中那副画像看了好久，终于眼睛发红，哭出声来。

她还记得画中的那身衣服。

那是当初她在仁济堂的时候，最喜欢穿的那身。

也是当初徐小楼在仁济堂附近摆摊的时候，见过的那身衣服。

忆往昔，便是情绪激动。

眼泪便不由自主落下来。

徐小楼微笑着把这幅画收好，说道:“这副您满意吧？如果满意的话，我就再画一幅，挂在山洞里面一副，我挂在屋子里一幅。”

李玥玟擦了一下眼泪，语气微微有些哽咽，问道:“你挂在屋里干啥？”

“我怕忘记你啊，就天天晚上睡觉前看一眼。”徐小楼看着对方那张现如今的男子脸庞，认真说道。

李玥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语气却很是严厉地说道:“只准看，可不准做点别的什么。”

“我能做什么啊。”徐小楼那画像卷成画卷，递进洞内，挠挠头，问道。

“谁知道你会对着我的画做什么。”李玥玟终于不再理会这个烦人的男子，捧着画，转身留给徐小楼一个光头背影，回到山洞的黑暗处。看其举动，应该是在独自欣赏徐小楼的大作。

听到这女子最后一句话，徐小楼也终于恍然大悟。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里关了将近一年，每天面对一个女子，却不能做出正常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方面活动。而徐小楼刚才那句话，说要把女子的画像挂在墙头，每天晚上睡觉都要去看……看？会不会一边看，一边在被窝了自己解决一些男人那方面的需求？

徐小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觉得有些生气。

他冲对方的背影，喊道:“喂，我在你心中，就是那样的一个男人？”

李玥玟并未理睬，懒得理睬。

……

夏去秋来。

果树上的果实成熟了。

突然有一天，徐小楼躺在自己制作成的藤椅上，正在品尝自己亲手种下是酸涩果子时，遥遥望见远处水面上，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仔细看了看。

没错，是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老和尚。

只见对方脚踩一簇芦苇，轻轻漂浮在水面上，朝这边而来。

老和尚，正是远处那座山脉、那座寺庙里的老和尚。

脚踩芦苇，缥缈若仙。

远古流传下来的神话里说，当年达摩祖师曾一苇渡江。

这老和尚，是在效仿？

但不管对方是效仿还是其它的什么，徐小楼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他慌忙跑到山洞旁边，冲里面喊道:“喂，老婆，快出来看达摩……哦，不，看和尚！”

……

这老和尚手中持着一根佛仗，在飘到岸边的时候，脚下芦苇凭空消失。他踩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缓缓走到岸上来。

上来之后，便是停步不前。

李玥玟已经来到洞口，隔着那层透明屏障，看清楚对方的样貌。

这是一位长相很是慈眉善目的老者，很容易给人亲近的感觉。

但李玥玟曾见过许多和尚，都是慈眉善目的。在她内心真正要数善良的，恐怕也只有一禅寺的那两位。

所以，她看向对方时的眼神，就充满了敌意。

……

徐小楼看了看老和尚，转头看了看李玥玟的光头，觉得这画面有些说不出来的滑稽。他咳嗽一声，朝岸边喊道:“喂，你来干啥？”

老和尚不言。

徐小楼这才想到，对方好似从未开口说过话，向来都是用文字来与自己交流。

他转过头，递给李玥玟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朝老和尚走去。

果然，当走到对方的面前后，只见用手中的禅杖在地面写出几个字来。

“为何不修炼了？”

徐小楼看到这个问题，嗤鼻笑道:“为什么要修炼？我们夫妻俩在这里过得挺好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对，干啥要把生命浪费在修炼这种枯燥无味的事情上？”

“不打算出去了？”

徐小楼说道:“出去，是肯定要出去的。只不过我们在寻找另外的办法。”

“没有其它办法，想要出去，只有修炼。”

徐小楼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少诓我！大不了不出去了！”

“不出去，你们会老死在这里。”

徐小楼转过头，留下最后一句话。

“死就死吧，老子就是死了，也绝对不再相信你们和尚说的话。不，一个字儿都不再信了！”

说完，徐小楼不再理会这和尚，而是来到山洞前，对洞口内的女子说道:“别看了，有啥看的，这家伙肯定没按什么好心。”

……

老和尚在岸边盘膝而坐。似乎没打算走了。

这一坐，就是数日。

于是，徐小楼回到以前在边疆外界时、曾被那群和尚纠缠、形影不离的感觉。

一想到这，他就没有半点好脾气，每天对着那老和尚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我说你要不要脸了？还缠上我们了不是？”

“都说了，我们不修炼，我们只羡鸳鸯不羡仙。”

“狗和尚，再不走，老子拿粪泼你信不信？”

“死秃驴，老子真泼了啊！”

徐小楼当然不会真做出拿粪水泼人的事情，骂的久了，当发现这和尚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的模样之后，不由得一阵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