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正的围墙上面还残留着昨夜的雪，它悬挂在瓦片上，中午已经快要过去，在阳光下，逐渐化为水滴，一点一滴的坠落到地上，发出滴滴答答没有规律的声响。这墙上爬满了夏天的爬山虎，现在已经枯死，变成了枯藤一样的东西，雪花水滴也混杂悬挂在上面，在暖阳的照射下，仿佛如活了一般，有些枝节竟然要焕发出一抹绿意来，露出了生机。

这是秋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向大地，之后的数个月里，寒冷的北风真正的席卷了这里，严寒真正意义上到来了。

赵渐新站立在门前许久未动，门里的人打开外门，向赵渐新喊道：“你找谁？”

“不，我不找谁。”

紧接着门就关上了。

赵渐新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就一直在这里居住着，这一天开门的是这家里的男人，屠户苏哙。

赵渐新在札记中这样写，苏哙是李思的朋友，就在李思的介绍下，自己暂时住在了他的家里，并且听着他的讲解，真正了解了长安。

长安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一个充满了渴望的地方，苏哙这样和赵渐新说道。

你的武功很好吧？该是很好，要不然李思不会麻烦我，他很少会麻烦他的朋友做事，不过如果他真的要麻烦你的话，那他就已经把你当做朋友了。

有本事，就是有筹码，无论是学文练武都是一样，不过练武要比学文的来钱快得多，学文的是需要熬的，不知道有好惨。

我们的朝廷很有钱，长安的富翁们也都好有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大家都好有钱，搞得就好像只有我没钱一样。苏哙叹息一声，依旧在案板上剁肉。

每年不仅仅是朝廷在办练武人的集会比武，各个富豪们也都在私地下办，这里面有好多油水可以捞的，有好多有点本事的，这几年都赚的盆满钵满。我也去过，可惜本事不到家，常常都没钱赚，只有几两银子的劳务费，不过几两银子也有好多了。

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两文钱就是一斤白菜呀，你知不知道？

有吗，一斤白菜真的是两文钱吗？你说的是老家的白菜价。苏哙的老婆在一旁听到了忍不住的挖苦道，你买过白菜吗？

没有呀，怎么样！

你有意见呀！我和兄弟之间说话轮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插嘴了？

苏哙老婆无语。

总之，苏哙接着说，钱很好赚的，真的很好赚。

你有本事，正好大年三十那一天，是朝廷每年办的整个武林的聚会，好多人都会去，虽然没什么钱拿，但是赢了就有名气，名气就是钱啦。

还有真正的重头戏，过了年的十五，是朝廷邀请其余各国的万国聚会，是请整个天下所有的武学高手去比武，有好多国家的人，什么扶桑呀，什么的，也不知道有好多，总之就是盛世嘛，派头就是大，你知不知道？

唉，不好的是李相贤每年都会来，而且每年都会赢，都已经连赢了九年了，也不知道要赢到什么时候，真够厉害的。

他只怕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呢，赵渐新疑问道。

腊月二十日，清晨，大明宫史馆。

步青云虽然常常途经大明宫，却极少能够进来，尚闻正大人走在前头，他慢慢跟在身后，即使当差已经近了十二年，不知道见过多少大场面，此刻依旧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他上次进到皇宫里面还是十二年前，当今圣上钦点他那一届武状元的时候。

来到史馆前三五丈远，他就能听到这里传来了一些争执声，像是武房的掌司李克用和捕房上头张用强在争吵。

这样的声音即使是再细微也都是尖锐刺耳的，在整个皇宫里，前几十年来都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它并不会消失，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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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时间的推移，反而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成为习惯，自打前年起，这样的一群人总要聚在一起，在这个时候参加这个会议，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今天来参加议会的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李相贤要来了。

尚闻正大人走进了殿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步青云留在殿外等待，他的身份还是十分低微的，尚且还是进不了这种大人议会的场所。

争执的声音还没有停止下来，又过了半刻钟，大内的太监管事进来宣读了皇帝的口谕。

所有人就停顿了下来，殿内的十几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大好看。

难看不是一时的，这数年来都是如此，只不过今年更甚一些。

“圣上口谕，你们这些大人要骂就骂吧，吵就大声吵起来，酒肉都有人预备着，什么时候出了结果，由尚闻正报上来。如果没有结果，那各个都是有罪！”

殿内坐着的有礼部的常大人，兵部的宗大人，中书省的舍人，门下的侍郎……，三生六部来了要有一半，管事的有来的，派代表的也在不少数在一起，熙熙攘攘的聚在这个偏殿内，这个时候倒变得鸦雀无声，一时间都没人有动静。

各自沉默了一会，李克用恨恨地说道：“这个李相贤，人还没来就搞得我们人心惶惶！”

“主要不还是皇上太执着了吗？皇上要是不看重这个比武，或者直接取消了，那我们这些无关人士每年这个时候不就闲了吗，不用参加这种可有可无的议会，各自安好，你们说多好。”，兵部的宗大人接过话来，只不过并没有人继续接下去，又沉默了一阵，倒显得尴尬了。

等到传令太监走远了，捕房上头张用强才小声说道:“圣上，今年好像真的生气了。”

李克用答道：“圣上那年不是真的生气？我看是张大人从来没把圣上的意思放在眼里过，才会这样认为。”

“唉，”，张用强长吁了一声，坦然说道，“这都九年了，还没认清现实吗？怎么让李相贤输呀，求他不要来吗？该认清了。又不让刺杀，明明皇上是如此顾全面子的人，但是这这上面又搞得那么坦坦荡荡，使得我们都不好下手。”

李克用道：“倒也不是这么说，当初是我的上任蔡大人在李相贤拿了第一次比武会的魁首，就派人去刺杀了他，结果刺杀不成还反被皇上知道，引得了皇上的震怒，说我们泱泱大国，万国朝拜，倒输不起了？就被撸了帽子，转到地方去做知县去了。”

宗大人问道：“那李大人的意思是，李相贤这赢的九年超出了皇上的预料和忍耐限度，刺杀的方法又能用上了？”

李克用答道：“这倒不是，皇上当时龙颜震怒，已将口谕不能刺杀李相贤的铁令传到各个大人的耳朵里了，这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没人敢再去做呀。这两年下官明显感觉到了皇上对李相贤的不耐烦，就派人去暗暗用毒了，这期间，下官相信皇上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却一言不发，可以见皇上有些默认的意思。”

宗大人惊奇道：“那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李克用笑嘻嘻的说道：“这几年，拢共下了约有十余次毒了，却没有一次中标，可见这个李相贤是真有本事。”

宗大人一时语塞，一旁的礼部常大人倒突然高兴了起来，说道：“既然能够下毒，那不就变得简单的很多了吗？一定是你的方法不对，毒的隐秘性也太差了，我曾经听闻在东西方的大秦有一种特殊的毒药，只需要沾到人的身上，还不需要服下，便要立即暴毙，毒性的烈由此可见一般，虽然有些颜色，但是气味微弱，令人极难察觉，当人有了察觉的时候，也常常就是……”

“咳咳，”尚闻正大人提醒了常大人一声，“这里还是宫禁的内围，在座的还好，如果被别人听去了，少不了要押到刑部受到一番询问，如果常大人想要和李大人讨论一些具体的事宜，还是烦请私下去聊。我们当下重中之重还是提交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

张用强大人不耐烦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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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哎呀，尚大人，您说的倒是十分的轻巧，哪来的什么令皇上满意的交代呀，要是有，早就把李相贤弄死了，还要拖到今天吗，这个我们的张大人是最清楚的，他才是全权处理比武会的事物及人员的上头，我们都是奉命来陪他受苦挨骂的人呀。”

中书省的舍人，门下的侍郎这个时候齐声埋怨道：“张大人说的极是，我们连李相贤是谁都搞不清楚，就年年代表着我们的上头在这里混着日子，挨着圣上的骂，李克用一个人的错，皇上骂的不尽兴了，拖着我们一起来了，您说我们冤不冤枉？”

李克用反驳道：“哎，大人们，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能怪本官吗？李相贤年年都来，下官也是没辙呀……”

“难道皇上想要听到我在转述给他的话里，这样说道？说道各个大人之间相互推诿！”，尚闻正大人话里是动了火的了，所有人也就都沉默寡言，不敢再去说出什么话来。

静了一会，尚闻正大人问李克用：“李大人今年在民间以及武林有没有寻觅到什么真正的可用之才？”

“唉，还能有什么可用之才，武林之中的武林前辈，门派高人，什么这个派的长老，那个派的亲传护法，哪个下官不是腆着一张老脸去再三去请来参加我们比武会，不就是为了能在赛上打赢李相贤，可这些废物，在江湖传说里面如何厉害，本领通天，在接受了下官的委托时，如何如何打包票，说两三个回合之内必定大败这个宵小之辈，没有一个撑过五个回合的，全是一群饭桶。”

李克用解释道，咬牙切齿，如同当面和那些武林高手对峙一般。

“不过，今年比较特殊，今年是第十个年头了，武林之中，常常流传着英雄称霸一时，风头无俩的传说，这些个传说也都是以十年为一个界限的，第一个十年是还活着高览峰的时代，第一个已经死去的邓城的时代，第三个，虽然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但是它已然属于了李相贤，但是还没有到第十年，所以还没人敢确认，如果李相贤真的赢了这第十次，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没有人会愿意看到这一桩事实，所以自打立冬以来，就有十几二十位武林之中的已经隐世高手或者从未在江湖上露面过的高人，进入京都或者正在路上，来阻止李相贤的第十年的到来。”

李克用补充道，而这也是今天会议上尚闻正包括圣上最想要听到的话。

尚闻正问道：“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李克用答道：“如果大人在十年前，甚至是三五年之前问下官，下官一定会拿脑袋担保这数十位一流或者超一流的武林高手，定会大败李相贤那个乡巴佬，一雪我们中原武林，这些年受到的耻辱！但是如今，下官不敢保证，真的不敢保证。”

尚闻正道：“那么多的武林高手一起前来阻止他，你还不敢保证？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是李相贤？”

李克用正经的回答道：“是的，就是因为他是李相贤，在这九年间一次都没有输过的李相贤，如果大人您真正见识过他的厉害，您就能明白这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他身体里到底蕴含着一种多么令我们这些武学资质鲁钝的武夫无法想象的力量！”

这就是李相贤？

这就是李相贤！

尚闻正大人叹道：“只可惜，他生在了一个不应该出世的地方，那就注定他要输，他只能输，他必定要输！”

傍晚，史馆内的大人们散了场，尚闻正大人领着步青云走到紫宸殿，尚大人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步青云就不敢问。

到了殿前，守卫的太监立在门口，挡住了尚大人及步青云。

太监通报道：“皇上今天乏累了，提前歇息了，请大人们请回吧，明天一早再来面见圣上，上报政事。”

尚大人答应了一声，也什么也没表示就往回走了，

出了宫门，就到了戌时了，天已经漆黑，今晚没有星光，没有灯笼的地方，都变得一片漆黑，是夜的颜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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