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不信了，我们可是科举考生，再过几天就要入朝为官的。我就不信你们敢动手！”

为首那个留着短须的人声音都有些变形了，但还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就是，她们肯定不敢动手。”

这时，身后传来了附和的声音，人群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那个最前面的短须男人，也涨了几分胆气。

段萧生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始作俑者，齐欣婷假装没看见，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诶，那不是左映瑶吗？”司婷后知后觉的说道。

前几天，齐欣婷就跟左映瑶不对付，说要来画舫，这下子看到左映瑶的窘境。她毫不犹豫的火上浇油，等着看好戏。

“诸位，如刚才所说，你们都是未来的朝廷栋梁，请你们不要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左映瑶将手中的剑拔出了一寸，同时她的话也让跟着起哄的人有些犹豫了，渐渐的往后退去。

“怕她干什么，法不责众啊……”

这一声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最前面那个人心里还在嘀咕，你说的轻巧，有本事你上啊！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是个女声啊，你一个女人来这里当然不怕啊。

他转过头来，想要寻找刚才到底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随着他的目光，人群跟着散开。最终，将被段萧生堵住了嘴的齐欣婷给露了出来。

“那个，大家好啊！”

刚才在后面还好，这一被认出来，齐欣婷脸皮薄，还是不太好意思。嗯，就当她脸皮薄吧！

“你个女娃娃，别的不学好，怎么就学着瞎起哄啊！”

短须男子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赶紧转移矛盾，试图找个台阶下。

“诸位兄台，舍妹调皮，给诸位添麻烦了，还请多担待。”

“嗨，也就我心好，要是遇到别人，说不定还得跟你理论两句。算了，这里容不得我们这些人，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说着，故作大度的邀请众人到一旁次一等的画舫里去喝酒。

“段公子，这边的名单上是有您的名字的。”

这时，左映瑶喊了段萧生一声。

“嗯？有我的名字？”

“对。”

齐欣婷眼睛转了转，赶紧拉着段萧生和司婷往苏心舫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招呼了刚才那个人一声：“多谢了大胡子，下次我们找机会再一起玩吧！”

那人气得胡子眉毛乱颤，你明明能进去，还消遣我干嘛？还有，我就多留了几根胡须，我不是大胡子！

“多谢左姑娘了，”进来后，段萧生对左映瑶道了一声谢，“不过这样放我们进来真的没问题吗？”

“嗯？你们山上下来的人本来就能进来的啊！”

“啊？”

“应该说，我接到的命令是，你们只要不是强闯皇宫、军营等重地，随便哪儿都可以去得，更不用说这个画舫了。该不是你以为我是私自放你们进来的吧？”

“这……”

旁边的司婷一脸的生无可恋。之前到处想办法才混进来，结果人家告诉自己：“随便来，不收钱！”真的是闹了个大乌龙。

“左姑娘，你们最近都要守在这里吗？”

“是啊，我们守晚上，另一队守白天，一直要到放榜那天。”

左映瑶言语中多是怨念，显然，这又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好了，你们快进去吧。我这边执勤期间，不能离开太久。”

“那我们之后有机会再详聊。”

“嗯，回头见。”

左映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段萧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看上人家了。”司婷在旁边看热闹。

“不是，我是觉得以前都听说齐国镇神府在国内如何的强势，可这才没几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段萧生还记得上山前听闻的镇神府四处剿灭邪修、管束散修的事情，那时还作为朝廷的主要宣传手段，到处招贴告示宣扬功绩。

“嗯……好像是啊。我记得上山前曾经有个镇神府那个姓叶的督查使来我们军营里要人，那真是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怎么？我们司婷还能受这气？”齐欣婷不怀好意的拱火。

“人家就说要我们交人，但是又不动手，我难道还能平白无故打他一顿？他就一直守在军营外面，说是要等到那个人出来，真的气死我了。”

“你就不能撵他走？”

“没办法，镇神府的人有特权，就算进不了军营，但是我们也没法随意撵人。后来，逼得我亲自去找他要的那个人，结果还真是混进来的谍子。真是把我起了个半死。”

说着，司婷气氛的挥了下拳头，不过情绪上来了，没控制好力道，给旁边的木窗上“撕”了一块木头下来。

“嘶——你小心点。”齐欣婷赶紧往四周看了看，还好这周围丝竹之声绕耳，暂时没人注意到他们。

这“苏心舫”内分为两层，一层就是一处巨大的厅堂。此时诸多学子正在三五成群的高谈阔论、吟诗作对，尽情的展现自身的才华与学识。因为在二楼的栏杆后，诸多门阀子弟、世家小姐、以及乔装打扮的高官心腹们都隐身在厢房中。

这里的厢房原本是作为头牌姑娘们与恩客们的销魂之所，不过由于这几日的特殊情况，这些有名的姑娘们只能屈居其他画舫上了。毕竟，其他不说，郡主们也不想跟这些风尘女子同处一室。

这里空间巨大，四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宛如一处奢华至极的宫殿一般。如果不是“地面”微微的随波摇晃，那真的是很难想象他们实际上是在船只之上。

“唔……唔……”

“欣婷，你怎么了？”段萧生问道。

这时候齐欣婷嘴里发出了一些不太舒服的声音。

“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肚子里感觉空唠唠的。”

“啊？不会吧。你出门的时候那两盘子糯米糍到哪儿去了？”司婷都惊了。

“胡……胡说，哪里有两盘，你不是还吃了两个吗？”齐欣婷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好好好，我看看啊，哪里有空位置，给你找点东西吃。”

这一楼原本布置有诸多的矮桌，他们来得稍微晚了一些，大部分桌子都被占了。而且原本放置的糕点、吃食都被到处乱洒的酒水给污染了，现在想要找到张干净的桌子还真不容易。

倒是司婷充分展现了她剽悍的风格，直接跑到靠近船尾位置的一张桌子边上，把一个喝的不醒人事的胖子给“提”到了一旁。然后走到门外，喊来了几个丫环小厮来收拾桌子和上酒菜。

原本因为人手不足，正专心给二楼“贵宾”服务的几个下人，看到司婷这自来熟的命令，还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赶紧安排了两个人过来。毕竟，人家不说是一回事，他们听到了之后不搭理又是另一回事了。保不齐这几位中有谁日后就会飞黄腾达呢！

司婷出去招呼下人，段萧生则陪着齐欣婷坐在软垫上等待。这周围也没有什么茶水，反倒是各种酒水到处都是。司婷有一点说对了，这里的酒水真的是便宜货。段萧生喝惯了二师兄私藏美酒，现在只能说，这“水”的味道很一般。

等的不耐烦的齐欣婷看着段萧生拿酒水来解渴，于是乎也要了一杯。段萧生想着这酒水反正太过劣质，也不可能喝醉，干脆就由着她去了。

“啊，好辣。”

齐欣婷喝了一口，就辣的吐出了舌头。之前她也就偷偷喝过齐肃私藏的仙酿，那就真正的仙酿为了保持灵果的本源效果，实际上都没有怎么发酵。凡间的酒水与之比起来，反倒是酒味儿更浓重一些。

当然，这也是因为齐肃怕老婆，没什么钱去买好的仙酒，那些真正有名的仙酿可都是能让修为高深的修士醉得不省人事的。

“也不知道海哥哥为什么喜欢这东西，还不如爹的那坛便宜的竹叶青。”

“大多数人喝酒并不是在乎酒的味道，而是需要喝酒后能有一个理由放纵自己。能去说一些不敢说的话，做一些不敢做的事。这就是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所以，海哥哥也是这样么？”

段萧生有些诧异，怎么齐欣婷都带着哭腔了？转过头来一看，这明明才喝一杯，齐欣婷眼睛怎么都红了？

他赶紧拿起齐欣婷手里那酒杯来闻了闻，这味道怎么跟自己喝的不一样啊？

“啊，累死我了，这里的酒水都快没了。”这时候司婷也回来了，“还好本小姐机智，稍微花了点银子，就让舫主把私藏的烧刀子拿出来了。”

好吧，罪魁祸首找到了。原来，刚才下人收拾好桌子之后，段萧生是直接从右边的桌子上顺了一壶酒过来，干脆就当喝水解渴了，这些普通酒水自然酒劲不大。后来，丫环们把新鲜的酒水端上桌来，这酒水其实是司婷花钱单独买的。这基本没喝过几次酒的齐欣婷，当然就歇菜了。

“诶，欣婷你脸怎么红了？你不是不怎么喝酒的吗？”

段萧生感觉头有点大，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司婷，你看着点欣婷，别让她再喝了。”

“啊？哦。哦！”司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萧生，你别走啊！你告诉我，海哥哥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齐欣婷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人都转过来看了几眼。

“来，欣婷，吃东西啊。你喜欢的桂花糕，还有卤鸡翅膀！”司婷赶忙把吃的东西塞到了齐欣婷的嘴里。

段萧生则是拱了拱手，向周围的人赔了个不是。四周的人才收回了目光，不过仍旧有不少人时不时偷偷打量过来。毕竟，喝多了的考生学子见多了，这在大庭广众下喝多的姑娘可不多见，尤其是这姑娘似乎正在耍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