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近些年马贼日宜猖獗，不知是仅西域一地，还是各地皆是。单从西域来说，这并非是一件坏事，不过也说不上是好事。西域大票的刀客借着抵御马贼讨生活，当然，也有大批刀客当了马贼。西域在天刀腾格里横压下翻不出花来，但小乱动是禁之不绝的，格局如此。

三人回返镇中，便看到镇外扎成一堆堆的人群，有着衣华艳，有衣衫褴褛，尽皆叩着头，口中大差不差皆是嚷嚷着师傅收了我吧，我要拜师我要拜师之类的。便好奇拉着一周围看热闹的询问。又听得那人说起昨晚一道长足百米刀光，更是惊骇。

几人便想：“想必这一路马贼必不敢再犯，任谁也不想头颅不保罢。”

老头子站在自己居所前，这拐角处的屋子在昨夜已有了姓名，还挂上了牌匾——刀庐。因受伤的缘故，老头子只是象征性罚了飞瀑除舍十日，不过苦了壮汉，得连同飞瀑那部分完成。

大漠风吹日暗，黄沙满面扑击，盲客同壮汉二人在其中行走，再往前看，一处有些许绿意小镇立在前方。约有半个时辰，到了这处地方，定眼一看却也不是小镇，其远近不过十几户人家，其中人家尽是老幼，衣衫褴褛，看起来穷困可怜。

这小村落中走出一名老者，拄拐行出，颤颤巍巍：“二位壮士到了，这地界偏少有刀客愿来，这些都是乡亲们的心意，王上也不差饿兵呢。”说罢让出身形，其后是一排长桌，上有数十菜肴。二人摆摆手同他说：“老丈客气，饭就不吃了，咱们还是先谈生意。”

老者急道：“那可不成啊。二位爷远道而来，敝村固然简陋，但也不会亏待二位。”顿了口气“再说，这次赏金实在不多，再不食上一顿接风席，心头实在过意不去。”

二人回：“兵贵神速。请老丈快些带路，也好快些完结。”

老者双眼一转，手撩拨一下胡子，开口道“那也好，这便带二位去？”

二人便伙随他一同行去，过了这十几屋舍，入目，，便是一片荒山，说是荒山，也仅是个小山头，只是树木凋敝，草枯叶黄。过了此山，便是目标所在，老者口中妖怪居所。

听闻老者言说，此间虽非繁华聚居之所，却也算是千家炊烟，百家灯火。后在妖邪迁入，山荒树败，众人又敌不过这妖怪，便尽出此地，只留得十几户走不动路，难承舟车劳顿之辈。

荒山后，远远见一排黄石高柱，排列有序，隐有玄机。老者便道：“壮士，那妖怪就在阵中，这几年来无有出阵者，二位小心。”说罢，头也不回，走了。

这妖怪到抵有何本事，因几无回者，也不可知，不过想来必定是凶险难料。

二人正欲往前探进，听得一哨声，凄凄凉凉，婉婉转转。又听到远远一女声传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君住长江尾，我住长江头，日日共饮长江水，思君不见君。思君下江河，念君无归櫂。君心应当似我心，偕老共白头。思君下江河，念君无归櫂。君心应当似我心，休为我愁白头……”女声清亮纯净，哨声凄凉哀伤。

这阵涵盖前方几座山头，二人入了山中，周遭仍是枯败朽落。此番意在探情，而非杀敌，故枯朽之境更添难度。

一路上吱吱呀呀，踩着枯枝败叶，往肉眼中最高处行走。这一路吭哧吭哧，高一脚底一脚的到了最高点。便看前方一大碑直立，上书：枯荣镇妖，二人便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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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此处。

再往下看，乱石嶙峋，坐落不一，隐有排列之奇却也难窥其中之妙。而再远处，绿意盎然，正是妖怪居所。

壮汉询问道：“难道得入阵去寻这妖怪？”顿了下，晃晃头“不妥，大大的不妥。”

盲客素来谨慎，斟酌再三道：“你腹内刀气尚还在否？这十几孤寡独老属实不易，勉力帮下，不行再撤。”

壮汉一时怔住，又问：“那我俩入了阵如何出得来？我也想救这一村孤老，但两眼抹黑进去岂不是在开玩笑？况且这乱石一眼望不到头，贸然进去恐功效难尽一二。”

“倒也不用担心，我这还有一套子母小径通幽阵图，只要我俩先置母阵于外，便可无忧。再而言之，你体质大胜于飞瀑，驭使刀气之代价亦小。”

壮汉闷声回到：“我腹中刀气是飞瀑的两倍。”

单凭胆色来说，二人自觉不弱于人，便欲入阵中。乱石阵不同于外，此间绿意盎然，地上尽是青草满地，青苔附在石底，远处隐有鸟语。这与外界截然不同，在外童山濯濯，在内长林丰草。每座乱石皆有一面写道“归去”。两人自忖有阵盘在，并没理会。

二人朝着浅草处行进，越往里走绿意渐消，又渐渐枯败。

二人才思索估摸得许久才能摸清妖怪居所所在，便听得远远一女声传来“春江月，花蓬楼，年少时，挥斥方遒。齐对案，两盏酒，心意乱，绿芽才抽。复问东座青衣郎，明日何求？”便就着声摸索过去，没走多久，便远远看见一女子在光秃秃的崖上吹笛，她后方不远处是草庐，料是其住处了。

盲客有心试探，却也不晓得这女子的深浅，便找了块大石，匿在阴处探察。两人并不在一处，一来，壮汉没有这种隐匿功夫；二来，他体型过大，得另寻他处。两人商量待干粮只剩一半时便回刀庐送回情报。

约摸看了得有几天，并看不出这女子实力如何，只不过总是唱曲，也无论好坏，站在崖上就放声唱。

有些时是“蚀骨寒，寒霑露。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些时是“甲鳞闪闪光过日，同袍无归相枕死。”有些时是“长河长水长幽幽，悠悠长夜悠悠愁”……其所唱复杂，不过多而不滥，且声音空灵自有一番韵味。

盲客听了这些天，也不经疑惑。

夜晚的石阵更是寂静，二人远远看着也难安心睡眠，不过远处崖间有难以计数之光华。二人心想这或是妖法精深，月华凝练。几日皆是如此。

第六日，阵中热闹起来，一队人敲敲打打，吹着唢呐击着鼓吹着长笛敲着锣，进来了！那为首一个黄褂道士，留着两缕长八字胡，眼睛小而下拖。这道士往前看到了女子，扯开了喉咙：“姑娘！时辰已到。魏爷下的聘礼已是一一送到，还请跟我上轿。”

女子回道：“这二十年间所送来者我皆有一一陈列在案，但是数目对不上吧？”

那道士便道：“姑娘可别说笑，哪有对不上？数目差了还可报上来，我们一同核算。”又扬了扬手中的小簿。

“第一年，童女童男二十对。”

“第二年，俩名武者，童男童女十对。”

“第三年，四十对鳏夫寡妇。”

“……”

“第二十年，武者一对，底童男童女二十对。”

道士又扬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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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声问道“此一一录记册中，做不得假。”

女子大不悦“错了！二十年底四十童男童女之武者未到，这婚是嫁不得。”顿了些许，又道：“我也非是不认账，但是明媒正娶，礼金不符便算，好歹夫家得来接人不是？”

道士还想再提，却被女子打断“枯荣，我虽是半人半妖，也不是未开化的野丫头，要想提人，礼数做全了再说。”罢了一股妖风吹去，这一队人被吹得东倒西歪，倒伏的倒伏，仰天的仰天。

只留下几人以便打扮，其余人等只能回去了。

盲客，壮汉躲在石后，拳头捏了瓷实。

那队人走了许久，那女子环视四周，大声骂道：“两个要钱不要命的腌臜混账，他娘的给我滚出这个破阵，别教我捉住你俩！”

二人面向对方藏身处，无言以对。

又听她断断续续骂了半个时辰，击碎了数块巨石。

晚间，壮汉摸向盲客这儿，细声问询：“是杀是走？这娘们忒不是玩意，吃人！”

回道：“不急，事情未搞清白。再说了，那队人马为虎作伥恶上加恶，也放他们不得。且这事恐有隐情。”

翌日，那队人复回，只不过多了一个骑着棕马，口鼻微凸，眼睛细长的男子。穿着黑褂棕帽腰间挂了红色牵巾。这男子在吹打声中到了崖下，后方便有喜娘出了列，从崖间往后走，看到了斜坡，又延坡上了草庐。

门是掩着的，喜娘便朝着门扉道：“小姐，该梳妆了。要不然就赶不上时辰了。”

不待她第二次催促，听到一声“好。”喜娘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么，能顺利接到就也算大吉大利。

这女子便大喇喇走出，喜娘大觉不对，急问：“不是做足礼数？昨日配给的假母假兄何在？”

女子冷眼“又非是我母兄，怎地占我便宜？”

喜娘骇然“那总不能亲自下去罢？新娘哪能沾地？”

女子回：“这有何难。”便让喜娘背过来，背负她。

喜娘一步一抖，颤颤巍巍，很用了些力气才将女子背到了崖下，不过也已气喘吁吁。

女子到了轿前，兀地脸上全无冷色，身上大放光彩，瞬息移到了那多出的男子身后来，一把擒住他的头，一声“束”这男子动弹不得，被她拎着向崖处飞去。

女子便向接亲队伍道“你们逃命去吧。”便有妖风吹得他们远去。

言毕又在地上刻了囚阵。一把捏断男子脖颈扔在阵中，这男子身形缓变做了巨大的四脚蛇。尾部一脱，四脚蛇还没睁眼又被女子打做了一团肉泥。

注：1卜算子·我住长江头

宋·?李之仪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2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出自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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