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们赶到了阳翟城外，秦军正在攻打城池，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见攻城的情景，韩兵顽强抵抗，将秦兵从云梯之上推下，人说韩军的箭能射六百步远，果然名不虚传，城下秦兵高举盾牌，难挡箭雨，秦军数十座云梯都已经抵达了城墙，云梯上的秦军射出锋利的秦箭，射穿韩兵的脖子，胸膛，手臂，脑袋。秦军涌上城墙，和韩兵厮杀，两军英勇搏杀，都是猛士。

韩军守将羊石身先士卒，斩杀攀上城墙的秦军。

一时难分胜负，如今我军增援，破城在即，韩军恐难据守。

主将蒙武正在指挥大军作战，焦急万分，他比我父亲看起来还要老一些。

中军主将李信带着众将领来到南军主将蒙武的身边，说道：“将军，我来助你攻城来了。”

蒙武说道：“总算盼到你们了。”

李信说道：“我立即派兵增援。”

赢将军说道：“李将军，我与你说的计策，你不是答应了吗？”

李信深觉尴尬，蒙武问道：“赢将军，什么计策？”

赢将军说道：“秦兵王贲已经和投降的韩军将领韩羽说好，韩羽愿意带领三万降兵去城下劝降阳翟的守军。”

蒙武吃了一惊，说道：“还有这样的事情？那韩羽为何愿意助我秦军劝降？”

李信说道：“因为韩羽想救韩军，不想他们枉死。”

蒙武说道：“此计甚好，由你来施计。”

赢将军说道：“谢将军，请将军召回攻城秦军。”

蒙武说道：“好。”

忽然我听见秦军鸣鼓休兵，秦军纷纷后撤，韩军大声欢呼。

此等场面宏伟壮观，大战，难得一见的大战，秦军方才出动三万大军，韩军也是三万，势均力敌。

阳翟城以前是韩国的都城，所以城墙很高，不易登攀，实为易守难攻之重城。

若再如此强攻，而无我等援军，两军恐怕两败俱伤，阳翟城破，秦兵惨胜。

赢将军来到我和韩羽的跟前，说道：“将军，拜托了。”

我作揖，说道：“将军，保重。”

韩羽作揖，离去，身后跟着三万降兵，浩浩荡荡来到阳翟城下。

羊石认出了韩羽，说道：“韩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韩羽率领士兵单膝跪下，说道：“羊将军，秦军仁义，本来可以用火烧山，烧死我的三万将士，可是他们没有。羊将军，满城的将士们，难道你们看不出来，韩国灭亡已经是在劫难逃了吗？秦军蚕食韩国几十年，如今城下便有六万，韩国哪里有御敌之兵，何不投降弃城，让士兵们都回家。”

羊将军说道：“将军，你来是为了给秦军当说客，我明白了你的苦衷，可是你也要明白我的苦衷，我愿意投降，可是我要一样东西。”

韩羽说道：“何物？”

羊将军说道：“你的人头，你若献上人头，我便立即弃城。”

韩羽的三万士兵慌乱，连忙劝阻，韩羽的副将大喊：“城上的羊将军，你投降，为何要韩将军的命？”

我抢过来一匹战马，狂奔过去，走到韩羽身边，说道：“将军大义，城上的韩兵无义，多说无益。”

韩羽起身，说道：“此生能遇到你，足慰平生。善待我的兄弟们。”他拔出我的剑，自刎。

事发突然，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

三万降兵痛心疾首，哭喊：“韩将军，韩将军。”

城上的士兵有些慌乱，羊将军大笑：“如此愚蠢的人怎配做我韩国将军，真是羞耻。”

三万降兵如同悲愤的狼，韩将军的副将将军竹大喊：“为韩将军报仇。”

三万降兵大呼：“报仇，报仇。”

他们如洪水一般冲向阳翟城，城上的士兵慌了，羊将军说道：“弓箭手准备好了，射死这帮反贼。”

我抱着韩将军的尸首，愧疚不已，我忽然明白了韩将军此举的目的，他就是要激怒这些将士，唯有如此才能解救城中的士兵。

城上射下箭来，一个个赤手空拳的士兵被射杀。

我朝蒙武将军高举宝剑，高呼：“秦军，杀。”

蒙武见状，大怒，怒吼：“所有将士，随我攻城，杀。”

大军如巨大的浪潮席卷而来。

城上的士兵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射死这些人，将军惶高呼：“住手，不准杀我们的兄弟。”

羊将军大吼，朝离他有两三百步远的将军惶吼道：“你竟敢谋反，”然后朝自己的士兵喊道：“给我射死他。”一些士兵调转弓弩，瞄准了将军惶，将军惶的亲兵也用弓弩瞄准了对方，将军惶说道：“兄弟们，你们难道要杀死自己的兄弟吗？你们怎么如此狠心？”

羊将军见自己的手下开始哆嗦，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便强行夺过来一只弩,对准将军惶说道：“你竟敢惑乱军心，我这就将你就地正法。”

他朝将军惶射出一箭，将军惶躲过，振臂一呼：“兄弟们，杀了这个狗贼。”

城上乱成一锅粥，他们自己打了起来，羊将军占优势，他的人多些，秦军杀到城下，云梯也架在了城墙上，降兵纷纷捡起城下战后散落的兵器，率先攀上云梯，秦军彷徨，此战似乎成了韩国内战，于秦国无关。

降兵大呼：“报仇，杀死羊石狗贼，杀。”

降兵犹如凶猛的豺狼，势不可挡，城上的韩兵惧怕，实为内忧外患。

我攀上云梯，韩兵的箭射来，我用盾牌挡住，一支利箭射中我的腿，我顿时难忍剧痛，又一支箭射来，我举起盾牌挡住，我望下看腿，却看见两个降兵被箭射落，我心里涌上怒火，飞似地爬上去，终于到了城垛上了，一支长戈刺了过来，我举起盾牌，心想等我上去了，拔剑就砍碎你。长戈刺了我两下后，停了，我看见将军惶一剑斩杀了那个士兵。我趁机攀上城墙，拔出宝剑，忽然发现好混乱，我分不出谁是谁。

我找到了将军惶，杀了过去，与将军惶一同作战，这样就不会杀错人了。

羊将军的士兵抵抗不住，节节败退。

羊将军在几千士兵的护送下，逃到城内，降兵，将军惶以及秦军穷追猛打，我，秦兵和降兵簇拥着打开城门，引秦军入城，秦军如潮水般涌入，势如破竹，黑压压一片。

阳翟被攻破了。

羊将军的士兵在我们的追击下，纷纷缴械投降。

羊将军带着百余骑往北逃去。

赢将军率领几百人与我一同在街巷里斩杀负隅顽抗的韩兵。

血肉横飞，兵器上闪耀的白光寒煞人心，两军士兵面目冷峻，咬牙切齿，如同互相撕咬的野兽，这便是英勇作战的士兵。

我听见有人大喊：“羊石狗贼，休要逃走。”

我跑到街上，看见将军竹带着数十骑追赶着数百骑出城而去，我说道：“赢将军，我要增援竹兄弟。”

我们抢了百余匹战马，追赶上去，生怕将军竹因报仇心切，而寡不敌众，遭遇毒手。

羊将军见将军竹只带了五六十人，便留下一部分人埋伏在林子里，其他人引将军竹的人马深入，伏兵射出暗箭，将军竹的人不顾利箭，拼死往前冲，大喊：“杀，杀。”

羊将军大喊：“射死他们。”

将军竹和所有降兵都身中数箭而死。

就在此时，我们赶来中伏的地方，我说道：“弓弩手，随我分两队，冲杀敌军弓弩手。”

大家吼道：“吼。”这是秦兵冲锋陷阵的吼声。

一支支利箭射向那些伏兵，伏兵们为了设伏，把战马都赶跑了，以防止被将军竹他们发现，现在却因此成了我们的箭靶，慌不择路，哪里还敢还手，悉数被我们射杀。

羊将军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我们策马狂追，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却遇上了岔路口，羊将军分两队人马，我们也只能分兵追赶。

多年后，每每回想起来，我仍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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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余悸，这是我人生中犯的第一次大错。

我带领着四五十人，咬住了前面的二三百人，一支支利箭将落后的韩兵射倒，来到了宽阔的地方，韩兵的一个将领大喊：“大家散开，然后合围。”

他们散开成一条弧线，我喝道：“大伙，听我口令。”

这条弧线开始往中间收拢，两边的韩兵开始调转马头，朝我们追上来。

我说道：“大家，分成两队，打掉他们的双翼。”

“吼。”

我们由一条直线变成了两条直线，迎击奔袭而来的韩兵。

狂风吹得衣服飘飞，长戈破风而去，两军拼命厮杀，秦兵勇猛，将敌军杀得慌逃，又逃出了二三里，我们一路咬着他们不松口。

他们只剩下四五十人了，我们一鼓作气，冲杀过去，韩兵见我们来势汹汹，逃也逃不掉，便停下，大吼：“杀。”

这次，我们离得很近，我没有看到羊将军，我说道：“不妙，中计了，羊将军不在这里，撤。”

韩兵见我们离去，高呼：“秦贼胆小如鼠，快滚回家种地吧。”

分兵之后，赢将军带着五十余骑追赶羊将军，羊将军诡计多端，故技重施，留下两百士兵埋伏于两侧的山上，其余两百人继续前行，赢将军追到了一片平坦的草甸上。

羊将军让士兵分开，与赢将军两军对峙，赢将军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忽然追出来两百骑，刚好将自己合围。

密密麻麻都是韩兵，羊将军大吼：“杀光秦军。”

韩军围了上去。

赢将军举起宝剑大喊：“杀。”

“吼。”他们随赢将军朝羊将军杀过去，英勇无惧。

秦军浴血奋战，斩杀了百余韩兵，也都全部牺牲了，赢将军一身鲜血，都是韩兵的血。

她一剑斩断刺来的数只长矛，一个人独自斩杀十几个韩兵，羊将军手持长矛，刺来，赢将军躲过，长矛上挑，割伤了赢将军的手臂。

赢将军还没有反应过来，长矛一扫，打中她的后背，她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羊将军狂傲地说道：“你秦军喜好劝降，如今我也劝你，降或不降？”

赢将军擦掉嘴边的血，冷笑一声，愤然起身，冲上去，羊将军刺出长矛，赢将军侧步右移步子，撩剑，削断长戈柄，转身旋踢，踢中羊将军的头，羊将军踉跄，却还是站住了，赢将军扬剑，羊将军的胸口挨了一剑，羊将军躲得快，伤口不深，一窝韩兵围攻上去，解救羊将军。

两个士兵扶助羊将军，羊将军推开士兵，大吼，拔出剑，趁赢将军力战韩兵之际，偷袭赢将军，她提剑便挡，她已然疲惫，玉剑被打飞，被羊将军一脚踹倒。

她被团团围住，如同深陷狼群的羔羊，羊将军用剑指着赢将军，喝道：“你秦人杀我韩人，占我韩地，韩国就是亡了，天下还剩下五国，他们会为韩国讨回血债的。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向我跪地求饶，我便饶你一命，放你走。”

赢将军慢慢爬起来，面朝西面，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缓缓说道：“爹，女儿走了，保重。”

然后对羊将军说道：“你动手吧。”

羊将军大笑起来，说道：“兄弟们，你们看，这女子还不怕死。”

一个士兵说道：“将军，杀了她吧。”

一支支长戈正要刺穿她的身体。

羊将军说道：“不劳烦你们了，我要亲手宰了这个人。”他举起剑，要从赢将军的背后斩下她的人头。

他前面传来士兵的尖叫声，我率领数十骑杀进敌军，羊将军他们正对这夕阳，金光刺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

我们从林子里杀出，背朝夕阳，将韩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韩军看见我们几十个带着金边轮廓的人杀来，犹如神兵天降，心生胆怯。

我冲在最前头，斩杀了几名士兵，杀到羊将军面前，我勒住战马，战马的前蹄撅起来，比羊将军高出一倍，我扬起宝剑，金光闪耀，羊将军的人头落地。

自此以后，我在赢将军心目中的样子变了，变得如同神仙一般，骑着天马，手持宝剑来解救她的神仙。

我下马，说道：“将军，上马。”她傻了。

韩兵冲上来杀我，我将其斩杀，然后抱起赢将军，让她上马，我也骑上马，策马狂奔，我大吼：“撤。”

我们逆着金光，狂奔，一些韩兵竟然追上来，也许是因为我杀了他们的将军。

我隐约听见前面有马蹄声，因为逆光，看不清，马蹄声越来越近，不知是敌是友，我大吼：“兄弟们，迎战。”

来人却看见了我们，大喊：“赢将军，是我们，秦兵。”

我们舒了口气，将军惶大吼：“杀。”他和秦军一同冲杀韩军，韩军被杀得七零八落，丢盔弃甲而逃。

我们来到大营中，我身后的秦兵大喊：“赢将军受伤，快传大夫，快。”

秦兵引我到赢将军的营帐外，我抱着她下马，然后抱着她入帐，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我说道：“能不能打些热水过来，她的手臂受伤了。”

几个士兵出去打水了，我问道：“将军，感觉如何？”

她咳了两声，说道：“没事，胳膊有些疼。”

我说道：“你感觉脏腑如何？”

她说道：“后背被长矛打了一下，不碍事。”

我说道：“将军都咳了一路，还说没事。”

她苦笑了一下。

南军大营中，李信和蒙武正在大帐中，李信说道：“将军，我们要不要立即赶往新郑？”

蒙武说道：“不着急，让大家都休息一夜，明日再启程。”

一个士兵进来，禀报：“禀将军，赢将军受伤，已被人救回。”

蒙武和李信站了起来，十分紧张，蒙武说道：“伤势如何？”

士兵说道：“刚刚到，还未治伤。”

大夫来了，说道：“点灯，能照多亮照多亮。”

几个士兵端来了十几座灯，营帐里亮堂堂的。

热水也端来了，大夫看看我，说道：“这位士兵，老夫年纪大了，眼睛花，看不清，你来帮忙擦伤口，伤兵太多，人不够用，我现在得去取创伤药，马上回来。”

我有些胆怯，怕处理不好，支支吾吾，大夫说道：“你就轻轻清洗伤口。”

他走了，我用热水沾湿帕子，先将伤口周围的血渍擦去。

李信和蒙武进来了，李信咆哮道：“你在做甚？”

吓了我一跳，帕子碰到了伤口，赢将军叫了一声，我瞟了一眼李信。

李信说道：“大夫呢？”

我说道：“大夫取药去了。”

赢将军说道：“别吵。”

蒙武平和地问道：“将军，伤势如何？”

赢将军说道：“没事，小伤，不必为我担心。“

李信说道：“将军乃千金之躯，怎是小伤？”

大夫来了，说道：“来，让让，让让，我看看伤口。”

李信咆哮道：“你这个大夫怎么当的，竟然让一个士兵擦伤口？”

大夫没理他，他是蒙将军军中的大夫，细细看了看伤口，说道：“请各位都出去吧，我要处理伤口了，人多晃得我头疼。”

李信喝道：“你这是何意？”

蒙武说道：“走吧，别耽误大夫疗伤。”

大夫对我说道：“这个士兵，就留下来给我帮把手吧。”

我点点头，李信哼了一声，离去。

大夫洗了洗伤口，赢将军咬紧牙关，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眼泪都流了出来，如清澈冰凉的泉水一般。

我安慰她道：“没事的，没事的，一下子就好了，忍着点，忍着点。”

大夫在伤口上铺了些草药，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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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说道：“疼，疼，疼。”

不知为何，看着她如此令人怜爱，心中好似有针在扎，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夜里，我一直守着她。

第二日，全军开拔，赶往新郑。

将军腾率领北军二十万，于半月前抵达韩都新郑。

我父亲王翦为他的副将，因将军腾能治理民生，知晓韩国，不善打仗，故秦王派王翦助他。

他们攻城五六次了，却仍旧没有攻下新郑，因为新郑城的守军有二十万，都是从周围城邑赶过来勤王的。

良方势均力敌，新郑城高墙后，士兵宁死不屈，秦军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当夜，我们背水扎营，赢将军让我回营帐或者在她的帐内休息，可我执意要守在她的营帐外，行军打仗，深入韩地，我仍然担心会有人偷袭。

直至深夜，都没有异常。

赶了一天的路，我也困了，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夜空中没有一丝黑云。

一支支利箭从对面的河岸射来，射穿了营帐，一个个熟睡的士兵被射死，巡逻的士兵发现有人从对岸偷袭后，大喊：“有人偷袭，有人偷袭。”

我被吵醒了，赶紧冲进帐内，摇醒赢将军，说道：“有敌军偷袭，快走。”

一支支利箭射进大帐，情急之下，我抱起她就跑，身后传来嗖嗖的声音，我拼命往远处跑，一路上，看见好多奔跑的士兵被射死。

有些弓弩手也往河对岸射箭，却不见敌军的攻势变弱。

终于我们逃到了离河很远的地方，前面就是悬崖峭壁，上不去，南北两侧的树林也已经被敌军点着，今夜风大，火势越来越旺，敌人这是以我所施之计还施我军。

我们只能藏入悬崖峭壁下的盾牌阵。

如此一来，我们变成了困兽，围而歼之。

我听见蒙武将军大喊：“盾牌兵走前，掩护弓弩手，冲。”

我看见弓弩手们朝河对岸射箭，却全都扎进了护在韩军头顶的盾牌，士兵跑过来喊道：“将军，他们有盾牌。”话音未落，就被箭射死了，韩军的弓箭果然厉害，借着时强时弱的东风，箭都射出了七八百步远。

李陶骂道：“这怎么办？还有好多士兵都没有逃出来。”

我说道：“将军，我出去一下，你当心。”

赢将军着急，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躲过来一个盾牌，冲了出去，捡起地上的一只戈，以豹子一样的速度奔跑，一支支利箭射在我的盾牌上，此时，我脑中只想着一定要扔过去，一定要扔过去，离河对岸还有四百步远，还是太远，让我再跑近一点，就一点，又有几支箭射中了我的盾牌，我因为看不清前面，所以踩着一具尸体，摔了一觉，我看着箭从空中坠落，我滚了一下，举起盾牌，挡住，箭的力道很大，三支箭击中盾牌，握盾牌的左手都被打疼了。

我听见赢将军大喊：“小心。”她想冲过来，被盾牌兵死死挡住。

我站起身，接着跑，疯狂地跑，再不跑快点就会被箭射死了，还有两百多步远了，我将长戈朝着河对岸掷过去，我看着长戈和箭雨交叉而过。

我又一次听见赢将军大喊：“贲，小心。”

我听见当的一声，长戈刺破了敌军的盾牌阵。

我转身朝赢将军大喊：“破。”

赢将军对蒙武将军说道：“将军。”

李信说道：“这样做太冒险了，我们仅有的盾牌手冲过去，如果都死了怎么办？”

蒙武说道：“有盾牌的士兵们听好了，只留下五人保护赢将军安全，其他人成排往河那边冲，找长兵器，就和刚才那个士兵一样，冲过去。”

盾牌兵大吼：“吼。”冲杀过去，我四处找长兵器，跑十几步，往河那边扔。

河对岸有两三千弓弩手。

我往回看，只见盾牌兵正举着盾牌狂奔过来，去营帐前那堆放在一起的长戈，我忽然觉得自己那么笨，我安慰自己施冲昏了头脑，竟不知道营帐前摆放着好些长兵器。

我跑过去拿兵器，却见很多士兵都躲在床底下，挤成一堆，我说道：“兄弟们，不想死的就出来，这里有盾牌，把长戈扔过去，刺死他们。”

一个秦兵轻轻地回给我一句，他说道：“你去吧，打完了告诉我一声。”

我顿时想冲进去把他揪出来暴打，又一轮箭雨来了，箭射穿了营帐河床铺，不少秦兵又死了。

我拿着长戈就走了，朝河对岸扔了过去，盾牌兵跑了过来，一支支长矛刺破夜空，扎进敌军的盾牌阵，河对岸传来他们的惨叫声。

又一排盾牌兵冲过来，利箭射中几个，其它人又掷出长戈，刺死了十几个弓箭手。

我大喊道：“秦兵英勇，怎可贪生怕死，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一排排的盾牌兵冲过来，一支支长戈和箭雨交错。

营帐里开始陆续跑出来秦兵，他们抱着盾牌出来，见我们如此破敌，也去找长兵器，渐渐地，军营里到处都是盾牌兵，甚至有些秦兵不用盾牌，捡起长戈就往河那边扔。

两边的火也越来越旺，年过四旬的蒙武也不顾性命地冲过来，大呼：“秦军的勇士们，杀光韩军，杀。”

更多的秦兵不再躲藏，而是大喊着杀声，冲出来，把长兵器往对岸扔。

韩军渐渐失去攻势，开始后撤，我见此乃不可错过的良机，大喊：“将军，快叫弓弩手，别让他们逃了。”

蒙武大喝：“弓弩手，快放箭，射死韩军。”

我和盾牌手们越来越靠近河岸，追杀河对岸的韩军，韩军抵挡不住如雨而至的利箭，落荒而逃。

这深有七尺，宽有十余丈的大河不再阻隔我们的攻势。

我对蒙将军说道：“将军，可愿意派人去把两边的树砍倒拖走，阻隔烈火？”

蒙将军立即大吼：“全军将士听令，留五百弓箭手和五百盾牌手，守住河岸，以防偷袭，其他人火速去南北侧，将树木砍伐，隔断火源。”

我扔下盾牌，跑向火势较猛的南面，在离烈火还有十丈远的地方，拔出宝剑，砍树，其他士兵也都赶来和我成一条直线，砍倒大树。

我们的对面埋伏着伏兵，他们看到我们都涌来砍树，便射来利箭。

我大喊：“快叫弓弩手，快。”

我看着一个个士兵被箭射死，这才是英勇无畏的秦军，他们一剑一剑地砍，砍倒一棵棵大树。

弓箭手来了，朝火的那头射箭，慢慢地，对面的攻势越来越弱，我们没有停止过砍树，砍倒后，全部拖走，架在河水之上，作为渡桥。

我们眼看着火势在面前停止。

北面的火势尚未止住，我们又奔跑到北面，一同砍树救火。

终于火势不再蔓延。

全军又开始搭木桥，李信命全军渡河，趁夜赶路，离开此地。

我来到蒙将军面前，说道：“将军，我们对河对岸一无所知，如果深入，再次受伏，恐怕难以抵挡，何不派三四千士兵渡河，防御，其他人都留在这里，休息整顿。”

蒙将军说道：“有理，若无你及时劝阻，全军恐怕又要陷入危境。”

蒙将军立即吩咐将士去渡河，其他士兵收拾战场。

我走到赢将军面前，赢将军作揖，说道：“你是我秦军的恩人，若有机会，我愿以命报偿大恩。”

我说道：“我也是秦人，将军如此说，便是不相信我，我身为秦人，护我国人是应当的，不必如此。”

我累得坐在了地上，说道：“刚才喝了满肚子凉水，经冷风一吹，满身的热气都凉下来了，痛快。”

她也坐在旁边，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

不知不觉地，我躺在地上睡着了，睡得很香很甜，第二日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赢将军的营帐里，她睡在另一张床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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