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琪向前走了一步,她对这纸上的花已经好奇很久了。
“林先生,我能看看这纸吗?”
林栩将桌上的纸拿出一张递给她。
曲琪接过,手指轻轻抚过纸面。
一张纸竟是十分细腻柔滑的质感。
“这纸好软啊!”
“林先生,这纸上的花看起来好像真的啊!是怎么印上去的?”
林栩的指腹也触到那淡黄色的花朵。
“这都是造纸的工人一朵朵摘下来,晒干,再手工封进去的。”
“什么?那得需要多大的人力啊!”
林栩点点头。
“没错,所以古纸的原料贵,人工价高,近些年来已经不再适应市场。”
“所以沿用古法造纸的人日益减少,这纸自然也是越来越少了。”
“曾经有一句古话,若要富,造纸织白布。”
林栩轻笑了一声。
“那样的好日子,已经不再了。”
林栩这一笑,带着些许感慨与惋惜。
众人听着,竟也起了淡淡的愁绪。
【林先生又笑了诶,为什么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啊……】
【什么?又笑了?我居然没看见!我正一边写论文一边听呢!】
【所以,这古纸到底是什么纸啊,我对着手里的作业纸感觉很头大。】
【我有一种预感,知识点可能又要来了。】
【林老师等等我,我去拿个笔记本来。】
宁洋看了一下直播人数,十一万!!!
第一次见到直播间人数破了六位数的宁洋差点惊呼出声。
可是他不想打断正说得认真的另外三人,忍住了。
同时把镜头推近,去展示了一下古纸的细节。
这时又起了一阵风,这纸在风中浮动之时,居然莫名有种绸缎的流畅质感。
店里出来两个小伙计。
“东家,这风估计要大了,先收摊吧。”
林栩点点头,站起身。
那两个伙计便上前来抬起支摊的桌子,朝店里搬去。
林栩在一旁负手而立。
一身简单灰袍的他,在三个色彩明艳的人影之前,尤为显眼。
衣不染尘,竟有些霁月清风的文人风姿。
姜莱和曲琪都看呆了去。
弹幕中有一个网友发了一句。
【我想起了一句话,用来形容林师傅感觉正合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一句话之后,弹幕区竟然疯狂响应,全都刷起了这句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于是直播间的互动值和人气值暴增。
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网友进来观看。
姜莱反应过来,不相信她已经是第二次看林栩看出了神。
为了掩饰,她看见手上还有一张古纸,便将纸张凑近嗅了一下。
谁知竟闻到了在工业纸张中从没有出现过的,淡淡的清香。
“这纸好香啊!”
林栩见两个伙计进去了,也抬步走进店里。
三个人连忙跟上。
林栩将剩余的纸整理好,放在了柜台之上。
“这纸的原料是滇南腾充特有的一种植物的皮,叫做三桠皮,学名称作滇结香。”
“当地的人都称之为构皮。”
“所以这纸也被成为腾纸。”
姜莱点点头。
“原来如此。”
宁洋问了自刚才就想问的问题。
“林师傅,既然这腾纸买卖不好做,工序也复杂。”
“为什么不能简化一下生产流程,将部分工作交由机器做呢?”
这时候柜台上的小伙计笑着接了一句。
“我们去东家的坊里看过了,这活儿啊,真不是机器能干的。”
姜莱不明所以。
“东家的坊?你们东家不是修谱的吗?”
“那我们东家会的事儿可多了去了。”
曲琪瞪大眼睛回头问道。
“林师傅,你还会这古法造纸?”
没等林栩开口,小伙计就乐呵呵地说开了。
“何止啊,东家在滇南开了个很大的造纸坊。”
“除了接纳当地的造纸工之外,还亲自教授了很多学生。”
“他自己出资,让这些精通古法造纸的手艺人,专心将这门技艺传下去。”
说到这里,那伙计耸耸肩,悄悄瞥了林栩一眼,小声说道。
“不过,每年都在亏损罢了……”
“什么?每年都亏损!”
曲琪不解地歪着头。
“那林师傅,为什么你还要继续投资啊?”
林栩不答反问。
“你们知道一张腾纸需要经过的工序吗?”
几人摇摇头。
“每年春天,工人们会先去山上砍构,将构皮带回来,剥开。”
“然后在透凉的溪水里用双脚去踹构。”
“接下来更是要经过高温煮构,打浆,淘料,抄纸,榨纸,背纸六道工序。”
“每一百斤构皮,也就只能产出五百张腾纸。”
几个人都听呆了去。
宁洋不知道一张纸的由来居然耗费了这么多的人力和心血。
他刚想开口,林栩已经先看过来,微笑着出声。
“你还想问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扶持当地的这项产业是吗?”
宁洋点点头。
“因为古纸不死。”
宁洋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这四个字,觉得心中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古法造出的纸,纸寿千年,比工业用纸的保存期限长达了十倍不止。”
“这种纸张不晕墨,也适合工笔画,多为书画用纸。”
“有很多我们自己的书法家和艺术家偏爱这种古纸。”
“腾纸帮助他们,将属于我们自己的艺术作品流传百世。”
“所以,古纸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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