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剑客图》

二十七、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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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熊告诉卢子岳,那日半夜杀伤吕福,以及后来去吕福家中迷倒吕福娘子,杀死吕福的,是同一批人。他们属于一个叫“鹰旅”的组织。

“鹰旅”背后,是如今大权独揽的郕国公李辅国,“鹰旅”是他的爪牙。很多不满李辅国专权误国、陷害忠良,试图与李辅国对抗的人,都死于“鹰旅”之手。

“鹰旅“之人下手狠辣,一旦成为他们的目标,极少有人能逃脱。而李辅国倚仗自己的权力,总能将许多惨烈的案件轻松遮掩过去,

靠着“鹰旅”,李辅国除灭异己,为非作歹,将朝廷法度、国家纲纪视若无物,任其翻云覆雨、恣意妄为。

那日,薛熊得到消息,“鹰旅”要趁着王显自莳花阁归家途中将其刺杀,只因王显前日意外在某桩案件中,发现了“鹰旅”的蛛丝马迹,并发掘“鹰旅”与金吾卫左将军韩文绚有关联。为了掐断线索,组织王显的调查,“鹰旅”出动,准备灭口。

但薛熊得知这个消息时已很晚,王显已动身去了莳花阁。薛熊只能派非往和妙仪闯入,先用蒙汗药迷倒了侍候王显的女子,又向王显面陈此事。

但王显却始终不肯相信,认为二人危言耸听,对妙仪和非往的身份反而百般查问。万般无奈,非往说服王显,让他和王显一起坐在车内,从旁保护,他们所说真伪立可验证。

王显勉强同意,非往便先坐入车中。然后,王显再叫上下人和护送的金吾卫上路。路上,刺客出现,没想到这些人动手极快,先把护送王显的几个人杀死,吕福也是遭了池鱼之殃,只是当时侥幸未死。

这一来,王显终于相信了妙仪和非往所言,他原准备叫上京兆府,再与韩文绚对质。但非往劝他,如今他手头无一点证据,即便有这几具“鹰旅”之人的尸身,谁又能证明这和韩文绚有关。反而予人口实,说他信口胡言,诽谤领兵大将。

须知韩文绚还不可怕,他背后一手遮天的李辅国才是劲敌。何况,如今“鹰旅”既已下手,怎保这次失利后,他们不会狗急跳墙,大开杀戒。那时就不止是王显性命堪忧,只怕家人也要遭殃。

当前形势,莫若暂且退避。继续待在长安城一定风险重重,就算日日贴身保护,也难免有差池,不如找个借口辞官,带着家眷,离开长安,暂时避祸。

王显本不愿妥协,欲与李辅国一斗。最后,还是妙仪良言相劝,劝他不必争一时之得失,暂避一时,留得有用之身。李辅国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大人此时韬晦,日后一旦时机成熟,大家自可携手,让李辅国偿还他的罪孽。

因此,王显才佯做中了蒙汗药,人事不知,绝口不提那晚发生的事。

至于吕福原本已略有好转,又被人追杀,不过是由于目睹了此事,是唯一的活口。因此,定是“鹰旅”下手,将他刺杀,以防他讲出所见之事。

薛熊说,此事也怪他,当时忙着营救卢子岳入狱,忘了对吕福施以保护。

卢子岳听罢,只觉悲愤填胸。倒身拜下,求薛熊帮他查到凶手,他一定要替吕大伯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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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起,你先不要急,此事颇为纠缠,欲报你大伯之仇,非一夕之功。实不相瞒,我也是与‘鹰旅’有不共戴天之仇,才会出手援助王显。你才不用求我,待我先给你讲清楚你是如何陷入此事的。”

卢子岳眼睛一亮:“请明示。”

薛熊说:“这起因虽说是由你夜闯宣慈寺而起,但说到根源,和后面的发展,却要赖非往了。”说罢,薛熊盯着非往看了一眼。一贯一副放荡不羁模样的非往,此时却略显羞愧,低了低头,神色尴尬。

薛熊说,怪只怪那次非往去车骑将军家。他去当然不是去做梁上君子,而是去刺探情报。他们也是受人之托,那人说车骑大将军与史朝义勾结,此事对大唐极为不利,只怕叛军再次得手,黎民又是一番涂炭,因此要极力阻止此事。

有内线说,叛军和车骑大将军有秘密文书往来,非往的任务便是夜入车骑将军府,搜寻证据。

那一夜眼看将要得手,非往却被车骑将军府中的人发现。为了不被车骑将军怀疑自己是来刺探他通叛证据的,非往就随手拿了一件玉马,想要佯作盗贼上门。没想到,斜刺里忽然冒出一位武功极高之人,非往险些为他所擒。危机时,非往随手扔出金钱镖,欲阻挡其人,后来在妙仪帮助下,才得以脱身。但那金钱镖原本是他们这批人彼此联络的信物,上面刻有他们独有的“五备”字样,这一来,金钱镖就成了盗匪证据,落入万年县不良人手中。

卢子岳夜探宣慈寺时,妙仪欲帮助吕福,恐魏神医不愿出诊,特意让卢子岳带上刻有“五备”字样的金钱镖为信物。因薛熊当年曾对魏神医有恩,见此金钱镖,自然会卖个面子给薛熊。谁知,卢子岳偏偏在路上被不良人劫住盘查,搜出了金钱镖。这一来,万年县把他当成了通天大盗,直下入为重犯所设的深窟之内,这才有了卢子岳一番磨折。

“那他们后来又为何放我出去的?我一直妙仪所说行事,指引万年县的人到了那个门前有大槐树的院子,过后他们就放了我,我到现在也不明就里。”

薛熊笑说:“这说来就更复杂了,简略说来,就是我们为你找了个替罪羊。此人是万年县的不良帅,叫赵横。他私底下开有一家赌场,你大概也猜到了,就在你指引不良人去的那个院子里。”

薛熊说,他们提前派人去了赌场,那赌场门口的红纸,实则是他们贴上去的,就为了引起不良人的注意。他们的人早已潜伏在赌客中,暗暗将一枚金钱镖和被盗的玉马一起放在赌场老板屋内。不良人叩门时,赌场内人跑去找赌场老板,告诉他不良人来抓赌,众人四散逃命之时,他们的人就抢先出去,带着赌场老板骑马逃走,以免他和不良人对质时出什么岔子。

之前,他们已劫持了赵横,在他家里也留下同样的金钱镖。不良人查知赵横是背后老板,自会去他家搜查。那日,在车骑将军家激斗之时,非往的衣服被剑锋划破,他们就连那件衣服,一并留在赵横家中,这样一来,进一步坐实了赵横就是夜闯车骑大将军府的江洋大盗。

官方四处通缉赵横之后,他们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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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一个乞丐透露赵横在城外小庙内躲藏,乞丐为了赏金,跑去出首。待不良人赶来缉拿时,他们已杀掉了赵横。发射弩箭,射伤不良人后,脱身而去。不良人一拥而入,见到赵横的尸体,和丢在身边的刀和弩箭,便认定他是畏罪自杀。这样一来,他们认定卢子岳不过是一个路边凑巧捡到金钱镖的乡下人,自然放掉了事。

说到这里,薛熊看了一眼非往,问:“赌坊老板处理掉了吗?”

非往点点头。

薛熊严厉地说:“以后行事,不可再有妇人之仁。无论如何赌咒发誓,绝不会说出去,都不可信。我们做大事,一点疏忽,就满盘皆输。若不是妙仪发现,那赌坊老板将你的所为告诉了赵横,只怕你落入万年县之手,自己还不知何处出了纰漏呢。说我们救了卢兄弟,倒不如说卢兄弟救了你。若不是你连犯两错,又何至于牵连如此之广,要耗费这么大精力,去消弭此事!”

非往垂首,一脸歉疚说:“帮主,我知错了,今后一定小心谨慎。”

“那天还有另一个人,怎么样了?”

“我去查过了,那个人胆小,回去后确实什么都没敢说。”

“你怎么能保证他以后不说出来。”

“他不像赌场的张统武,能认出我来,他根本认不得我。即便说了那日之事,也无法指认我,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薛熊瞄了非往一眼,转头问妙仪:“你查过此人了吗?”

妙仪说:“查过了,确如师兄所说。”

“好。”薛熊点头:“你比非往精细,我信你。不过,我们做的事,不但关系到我们这些人的性命,也关系到许多人,关系到众多百姓的命,以后不可有妇人之仁,要拈得轻重。下一次可未必有这次的好运,能修补你留下的漏洞。”

卢子岳在旁边,如行雾中。学艺之时,他听师父讲江湖掌故,离奇处总难以置信,又听父亲讲行军打仗时的谋略,朝廷内争权夺利的诡计,觉得师父和父亲这辈长者,一说当年时,就不免添油加酱。他初入江湖,虽然双眼茫茫,却觉得自己经历虽少,但听他们讲了这么多,让他感觉自己对庙堂与江湖,都已熟谙于胸,也算见过世面了。因此初入长安,还有些小小的自信。如今,听薛熊谈起这短短几日之内,背后此复杂盘结之事,他的那点自信早已荡然无存,人间事,他还没摸到门呢。

薛熊转过头来,对卢子岳说:“二十年前,我也是和你大概年纪,那时我曾认得一位朋友,此人也是一位侠士,当年与我一起,惩恶除暴,快意恩仇,结成生死之交。后来,他因一些事,生了退意,便出家做了黄冠,我和他就再未见过面。倒是听人传言,他在崆峒山修行,法号叫勿甚。你可认识他?”

卢子岳一听之下,兴奋地说:“他是我师父。”

薛熊一笑:“我猜就是,你的武功家数,一看就是和他一路。好,今日,得见故人的弟子,我们再喝一碗。”

两人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薛熊说:“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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