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玺》

第一章 说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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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佩国北疆边陲黄溪县。

正午时分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蒸腾的热浪伴随着知了的嘶鸣令人昏昏欲睡,但某地却有着别样的清凉。

长亭镇陀陀村,一颗枝丫繁茂的古树下。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衣着鲜亮,一眼便知是个外来客。他盘腿而坐,膝前一张不起眼的小木桌子随意的摆放着。

他的旁边半围着一群村民——有卷着裤管双手杵着锄头的邋遢汉子、有斜靠在柴垛上嘴里叼着草根的黢黑少年、有光着屁股满地撒欢的稚童、有油头垢面插科打诨开黄腔的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但有一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只见一袭略显陈旧的青色儒衫,他面庞白皙,未及束发之年却头别木簪,双手拢袖,端坐一旁,时不时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温文儒雅不过如此。在满是庄稼汉的人堆中,这个很是突兀而且“故作老成”的家伙却并没有招来异样的目光,相反村民们对他很是客气。

他姓陀,名天生,是已故老村长早年在野外捡来的。

“啪——”老头敲响了桌上的醒木,喧闹嘈杂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咱们书接上回,话说这畜生与猴相类,满头长髯又似人形,双目暗红仿若呕血,长马脸煞白无血色,呲嘴獠牙时双唇外翻,其面目之可憎,令人作呕。

要说这畜生丑陋倒也与世无碍,但其偏偏喜欢作恶,尤其对妇孺下手最为狠厉,常常劫掠貌美女子做为娼妇,供其淫乐;拐骗孩童为奴为仆,供其驱使。待日久生厌,便弃于荒野任其自生自灭.....

又说,有一小国,名为秋迟。民间选秀女十余名,莺莺燕燕皆是倾城之姿,送往国都时,途经一处密林,忽然阴风乍起,迷雾阵阵,一行人凭空消失,其中不乏披甲执锐的兵将。

此事一出震惊朝野,皆以为是流寇山贼所为,使得龙颜大怒,命御林军三千余人,入山剿匪,然搜寻月余也未寻到山贼流寇的踪迹,只是时常遇见山野溪涧处有猿猴身披人类衣衫往来穿梭,其叫声凄厉,幽谷传响,令人毛骨悚然......”

老头说的绘声绘色,唾沫横飞。众人听得入神,怔怔无声。气氛显得有些阴森凝重,可谓落针可闻。纵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王,这时也多有些犯怵,小心翼翼的扯着自家娘亲的衣角,轻声嘀咕:“娘,我有些怕,我们回家吧!”

妇人摸了摸孩子的头,安慰道:“不怕不怕,书上说的都是假的。”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惊堂木,“啪”

吓得妇人一哆嗦,孩子也惊着了,嚎啕大哭。

妇人怒喝:“胆小如鼠的老色胚,一惊一乍的作甚,要死啊你!”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老头有些无奈,“我不跟你个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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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磨盘还大的悍妇一般见识,自家床板是不是月月换日日换啊。”

又是一阵哄笑,气氛又回到先前的喧闹嘈杂。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村里不知何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不远的一处阴暗角落,一对倒竖着的金色瞳孔,上下打量着人群中的那袭青衫。只见他摩拳擦掌眯眼凝视,满脸淫邪,他决定今晚就动手......

日向西斜,村民们难得的闲暇时光也接近尾声,众人相继散去,男人们接着下地干活、女人们接着洗衣烧饭。

陀天生缓缓起身,向老人行了一礼,像往常一样,他会送老先生出村口。

说起来这位说书先生也是个怪人,为人说书却从不索要钱财,就这么两袖空空在长亭镇附近的十里八村巡回说书,乐此不疲。通常情况下,村民都会邀他去家里做客,吃顿好的,犒劳犒劳他的五脏庙,只是今日天色尚早他拒绝了邀请,说要赶着去下一个地方。

陀天生微笑道:“方才先生说,山峣之止别有宫阙,方寸之外另有乾坤。小生未曾远游,对外面的世界甚是向往。若是能向老先生这般,踏足千山万水,博闻广识便也无憾了。”

“诶,小老儿只不过多走了几里路,喜欢搜罗一些志怪趣闻罢了。比不得陀小夫子真正的满腹经纶。”

陀天生:“老先生过谦了。对了,老先生上次问我的那个问题,小生着实没有很好的答案,翻阅了众多典籍也未能解惑,还请老先生在多给我一些时日。”

老头有些歉意开口道:“小夫子还记着呢,这不过是小老儿我年老智昏瞎琢磨而已,不必当真的,还请小夫子勿要介怀。”

陀天生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古人有云,博学而约取,厚积而薄发。老先生的问题极好,而我却一问三不知,足以证明小生才疏识浅,所以不只是为了给老先生一个答复,更是为了砥砺自身,鞭驽策蹇。”

“小夫子如此严于律己慎思笃行,令人佩服,那小老儿就静候佳音了。只不过,小夫子为我解惑,而我这两手空空,也说不过去。不如,今日我借花献佛,以这榆枝结环送与小友可好?”老先生指了指身旁这颗枝干繁茂遮天蔽日的大榆树说道。

陀天生微微错愕,但还是欣然接受了。

在送说书先生出村后,他便一路返回家中。屋舍简陋,且只有他一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就是读书习字,这是这个读书人兼半个教书先生的日常水磨工夫。一箪食一瓢饮直至夜幕沉沉。

夜里,窗外虫鸣犬吠一派盛夏景象,陀天生息了油灯准备入睡。

躺下不久便进入梦乡,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梦里陀天生从高空不断的往下坠,罡风刮过脸颊火辣辣的疼,他既惊惧又迷惘,从何而来又要往哪去,头痛欲裂。此时,一个粗犷威严的嗓音响彻环宇:“竖子不得出......”不得出什么?是竖子还是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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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得而知,脑海一阵嘶鸣,震耳欲聋,险些让他在梦里昏死过去。

画面一转,他坠入一片深海,昏暗幽蓝的海水一片死寂,恐惧驱使他拼命的往上游,但事与愿违,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将他往下拖拽,扭头往下看时,发现这无尽深渊的最下边竟有一幢四角牌坊楼,泛着微光,内里隐约有一道好似被上了层层枷锁的大门正剧烈晃动,好像里面囚禁着什么人,正要破门而出。

来不及多想,快要窒息的他再次拼命挣扎,直到从梦中惊醒。

浑身冷汗的陀天生惊坐起来,嘴里喃喃:“怪哉,怪哉......”不多时,他起身去擦拭了一番,接着睡去。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正午在阴暗角落打量他,拥有双金色竖瞳的家伙正在他家不远处的树丛里窸窸窣窣的捣鼓着什么,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似人非人似畜非畜。

夜已深,村里人都已熟睡,这家伙蹑手蹑脚的向陀天生家里靠近。

越来越近,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心慌,这让他觉得有些可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真真是越熟稔越顾忌。他捶了捶胸膛给自己打气,向目标疾驰而去。

五十丈,四十丈......越来越近,他得意的咧着嘴,讥笑声带着口水向后飞去。

霎时间,他只觉后脊发寒,一股无形巨力从天而降,好似一只巨手握住一只疯狗的后脖颈往地上摁。他一个重心不稳,倒栽葱,面门着地摩擦出去数丈远,獠牙磕碰地面冒出丝丝火花。

然而,这股巨力并没有善罢甘休,他的躯体以及头颅被死死的嵌在地面下,丝毫动弹不得,只有嘴角勉强撅起艰难呼吸。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至佛晓时分,那股巨力才缓缓减退。他心中窃喜,本以为会丧命于此,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待那股巨力完全消散,他顾不得会不会忤逆这股巨力的主人,撒腿就往外逃。

一路狂奔,咧着嘴,喘着粗气,血丝带着口水向后飞去。

一盏茶的功夫,就狂奔出了十余里地。此时的他只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惜命的一次,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惊惧、后怕以及侥幸充斥着他的脑海,瘫软在地。

而另一头,陀天生屋内,近乎于家徒四壁,除了一个纤尘不染挤满了各式书籍的竹制书架显示屋主人还活着并在此居住之外,就是躺在床榻上睡着了的陀天生自己。或许是屋内过于空旷的缘故,书架旁边一个好似花瓶的陶罐,斜挎着的翠绿欲滴的榆枝结环,都显得格外惹眼。

当压制金色瞳孔那厮的无形巨力彻底消散时,这结环上的嫩叶迅速枯萎,肉眼可见有一道绿光脱胎而出,并径直向陀天生飞去。只见那一道绿光在他身体上方盘旋,好像在犹豫又像在寻找什么,最后这一道绿光没入他头顶的木质发簪之中,原本灰木色的发簪竟变得有些暗绿,如枯木逢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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