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止戈听了张芸的话，感觉自己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和自己还有方如风又有何关系？

正欲继续发问，宋止戈便听张芸继续开口了:

“最初的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为何梁寒要对你出手，我甚至有想过，他是因爱生恨，妒忌你和梁晚絮的情愫，所以愤而出手……”

说着，张芸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宋止戈，见他没有异样，又继续道：

“可最后他交待了，就是你说的那些面具人指使他的。”

宋止戈点了点头，接着又发现好像有点不对，连忙道：“我和梁晚絮有何情愫？”

张芸白了宋止戈一眼，扭头不语。宋止戈只能有点尴尬地引开话题：“那梁寒具体交待了什么，我能见见他吗？”

“怎么，想亲手报仇？你‘头七’那天，我们已经将他杀死在你灵前了。就是那位和你没有什么情愫的郡主亲自动的手。”

宋止戈：“……”

“那他死之前，有没有透露那些人的身份？”

“没有，但这里又有一个巧合，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证据，那就是梁寒是种城的门徒，没有了种氏，他那点天赋不可能有死之前的身份和成就。”

“这个种城又是何人……”

“种蓉儿的亲弟弟。”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梁寒不顾身份，在众人眼前对自己出手，是因为受到了碧海阁那些人的指使，而他在楼中又是种氏培养出来人，而种氏，又极有可能与碧海阁有着不为人知的牵连……

宋止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照这么看来，的确是巧合得有点过份！

“那这里面又有我和方如风什么事？”

张芸从边上的一柜中上取来一名册，是此时南梁国在职官员名单，递给宋止戈：

“方如风是纠察司的副司拯，也是这安都城中，最年轻的从四品，而他的父亲方西澜才区区四品守将，若是方如风真的才俊无双那还说得过去，可他明显就一草包，所以，你觉得这正常吗？”

“不正常！”

宋止戈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道：“有三个可能，一，方如风的母亲非常厉害，二，方如风家里隔壁住着一个厉害的老王……”

方西澜？这名字取得，都叫西兰了，西兰花头顶绿油油，宋止戈觉得应该是第二种可能性没跑了。

“隔壁住着一个老王？此谓何意？”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见宋止戈一言不合吟起诗来，张芸轻笑道：“诗是好诗，可姐姐又不是外面的姑娘，有必要在姐姐面前卖弄吗？”

“这可不是卖弄，正所谓一枝红杏出墙来，隔壁王二不曾摘，近水楼台，芸姐，你懂了吧？”

张芸虽然不是穿越者，但好歹是教坊司的司拯，当下就明白宋止戈的意思，但也没有发怒的意思，只是风情万种地白了宋止戈一眼：“不正经！”

宋止戈知出猪声，却又听到张芸饶有兴致地问道：“那第三种可能性呢？”

“那就是一和二都是事实，这方如风既有个厉害的妈，隔壁还住着一个厉害的老王……”

“噗”的一声，张芸竟没能忍住笑意，一时间，宋止戈看得竟有些呆了……

张芸笑了一下便忍住了笑意，说出了一个让宋止戈震惊不已的消息：“隔壁的确有人，只是，那人不姓王，而姓梁……”

“姓梁？”

宋止戈有点不敢置信地开口：“大梁国主梁之秋？”

“没错，你的推断是对的，是全都对，方如风家住的隔壁老梁很厉害，方如风的母亲也不弱……”

说着，张芸又取来一叠有些发黄的纸交给宋止戈，那上面是一个个女子的画像，宋止戈接过扫了一眼，这简易的画像显然无法表达真人神韵之万一，但饶是如此，宋止戈都能感知此女的魅力，可想而知，便知此女容貌有多不凡。

“这里面，全部是我认为有可能取代了种蓉儿身份的人，最上面的这人叫种师师，是我推测之中，最有可能的人，没有之一。同时，她还有一个身份……”

“方如风的老娘？”

“不错，此人名叫林师师，算是我的前辈，她出身于南梁宫内，是最早的情报探子之一，其最响亮的功迹，是凭一己之力替梁知秋瓦解了一支远古遗脉，虽然那家族早已破落，但它的实力并不输现如今除了十二楼之外的其它任何一个拾荒者组织……”

宋止戈想起辛一丁曾私下向自己说过的身世，推断道：“辛氏一脉？”

张芸眼前一亮，看向宋止戈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看来出去一趟，见识多了不少。”

宋止戈嘿嘿一笑，没有自作谦虚，此行虽然九死一生，但的确收获了不少，有修为，有经验，也有情谊……

“此人瓦解辛氏一族后，回到安都，却嫁给了一个守城将军，接着，方如风出世，林师师因难产而死，同年，种蓉儿中伏……”

张芸总坐回椅子上，总结道：

“若不是方如风死于你手，而你被梁寒所害，我绝不会将目光投向一个早已经死掉的人身上，因为若是从表面来看，这一切的牵连的确不大，顶多就是巧合得有点过份，但你不妨从因果的角度去想一遍……”

宋止戈明白张芸的意思，虽然从头开始推测，这里头的逻辑未必全部可以说得通，但退出这一件件单独的事件，从整体俯视整个大局就不难发现，这些事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关联，或者说会产生一个怎么样的结果，这个结果是谁最想看到的局面往往就代表着这些事情的幕后推手是谁。

当然，这个过程可能会有所偏颇，但这里头的逻辑绝对是合理的。

如果张芸的推测是对的，那么一切就说得过去了，方如风是林师师与梁知秋的私生子，那么他要去小迷雾境，那么已经替代了种蓉儿的林师师派出人手去保护方如风是绝对合理的，而因为他们的关系不能暴露，所以就选择了“碧海阁”这一副面具……

可这方如风色迷心窍，非要跟梁晚絮一道进入小迷雾境，这导致了这些面具人无法第一时间与其集合，这才使得方如风在最后死在宋止戈的手上。

而宋止戈偏偏又恰好在那些面具人的眼前，取出方如风的蛇心玉，结果被猜到他是凶手……

幸好当时因为小迷雾境的异变，所以那些面具人为了掩藏身份只好暂时放过宋止戈，而在最后选择推梁寒这个在他们圈子外围的棋子出来与宋止戈同归与尽……

想到这里，宋止戈不禁暗暗怪责自己，当时急着尝试用化气石去制作“前世”，激动之下竟然忘记了防备那些面具人，这才被那些人坐实了自己杀死方如风的事实。

宋止戈不知道，其实早在对方看到他取出蛇心玉之前，已经靠着种种蛛丝马迹基本锁定了自己，他更不知道虽然他与张芸的推断没有太多的漏洞，还是与具体事实产生了一定的偏差。

这种因为情报缺失而出现的偏差无法避免，幸运的是他们终于理清了一点，那是要针对宋止戈、并且不惜牺牲一位称得上是天才的扫雾人也要选择与宋止戈同归于尽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一个小小的梁寒，竟然扯出了大梁国主和暗楼楼主这样的大人物，而这些人，都想将自己杀之而后快……

宋止戈想到这里，不禁头痛了起来，这种份量的敌人，他可没想着招惹啊！

张芸见宋止戈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由一笑，问：“怎么了，怕啦？”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害怕也于事无补，还不好呀想想如何面对现在的局面。”

宋止戈摇了摇头，一脸沉着冷静地说着，语气那叫一个坚毅：“要不，我逃出大梁国吧？”

张芸愣了好几秒钟，接着才无语地说了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竟能用这么坚毅的语气，说出这么怯弱的话？”

宋止戈苦笑：“不是我想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问题是方如风那一家子，就算是那位头上有点绿的家伙我都惹不起，更不要说什么暗楼和大梁国主了，不逃能怎么样。”

张芸也笑了，清丽而妩媚的脸上光芒四射：“怎么了，觉得姐姐保不住你了？”

“我只是不想拖累芸姐你……”

宋止戈再度摇头，但看到张芸的笑容时，却兴奋了起来：“芸姐，你有办法？”

“那些人只知道你是四十四号梅长苏，又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怕什么……”

“可问题是现在连十二楼都认为我是梅长苏，最佳新人也是梅长苏……”

宋止戈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其实最初使用人皮面具，只是为了在煞气回路意外暴露的情况下，能与宋止戈这个身份划清界线。

但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对他而言失去了梅长苏这个身份其实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十二楼根本就不排斥尸修，而且，元煞花就在体内，他再也不怕暴露什么煞气回路。

唯一的问题就是，按张芸所说的，那些来“悼念”过他的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双重新份，这点不好处理，于是宋止戈便问起了张芸的想法，却听后者冷笑道：“这个问题，其实早就解决了。”

宋止戈大惊：“你不会把知情者都灭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