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我得传剑法啦！”

“师兄，师兄，你跟我去观外，我演给你看。”

虎娃于黄昏中，兴冲冲的拉着柴娃来找师兄。三人来到观外菜地前。

远处有一株树冠博大，阴气森森的大槐树。

虎娃运起木剑，似模似样的摆了几个姿势，依稀有那年元夜时，“天遁剑法”的影子。

“呔，看剑！”

忽听一声石破惊天的呐喊，一缕乌光直奔槐树而去。

“师兄，师兄，你们跟我去看。”

虎娃拉着师兄与柴娃，奔向树边。

只见几乎直没至剑柄的木剑，还在微微颤抖，竟还“嗡嗡”有声，直插树干，近乎透体而入。

孟弢上前，伸手拉拔，不能撼动分毫。

“师兄，师兄，我来，我来。飞剑认主，需得我来，方可拔出的。可惜我还未修炼圆满，能发不能收。”

“师兄，放心，我会努力面壁的。”

“哈……哈……哈……朝游北海暮苍梧，袖中青蛇胆气粗，三醉……师兄，师兄，我们去偷师父桃酒喝吧？”

“师兄，学飞剑，也需要喝醉的呀，呃……”

然后，持剑的虎娃，就遭到了师兄沉重的“摸头杀”，闭上了嘴巴。

孟弢看着槐树上密布的剑孔，又摸了摸虎娃手中的木剑，实难相信，一只普通桃木所制小剑，在造成这么多剑孔后，还纹丝未损。至于它能插入树干中，倒是无甚异处。虎娃神力非凡，如是扔的石子，也一样可以给树干开个窟窿。

“虎娃，你还小，酒是不能常喝的。你剑法方入门径，不可偷懒。师兄明日还会考教于你。”

“虎娃、柴娃，我们回观休息去吧。”

转身而去。不管心中如何惊异，师兄的威严是要保住的。至于疑问，老君无言，师父不答，师弟们都依赖于他，那么只有自己去烦恼了。

“呔，看剑！”透体而过了。槐树颤抖，呜咽。

“呔，看剑！”又透体而过了。槐树更颤抖，更呜咽。

“呔，看剑！”又又透体而过了。槐树到了，不用再颤抖，再呜咽了。

“师兄，师兄，不好了，我的剑，我的剑，不见了。”

“师兄，呜……呜……呜……师兄……呜……呜……我的剑……呜……”

孟弢捂头，拍着虎娃的背，安慰道，明日天光一亮，便会拉上柴娃，三兄弟一起，去山边崖下，细细找寻。

那把木剑，终也是未寻回。一连几日虎娃都怏怏的。他知道，作为一名剑客，他很失败。吕仙长亲传剑术，他却能发不能收，实在是有损仙长威名。

于是决心，沉心练剑，于心中演法，如不能收发自如，他是不会再握剑的了。

剑客，连自己的剑都弄丢，实在是耻辱。

至于怎么样，才算能发能收，不是他该想的。师兄在上嘛，师兄会知道的。呵……呵……呵……想到师兄，虎娃又欢快起来。

听到虎娃的求肯，孟弢沉稳的点头，示意他继续用功，后于无人处捂头。

师弟呀，连你如何发出那一剑的，师兄我也是不知的呀，呵……呵……呵……

所以，很久很久以后，孟弢对虎娃坦言，自己丝毫不通剑术时。虎娃含泪点头，心中悲怆，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惹得师兄，师兄对我言不由衷了！

难道是不肯再传我更高深的剑法了？怎可如此猜度师兄之意，大不敬！定是有什么我悟不透的缘法与灵机。嗯，是的。要相信师兄呀。

背后宝剑顿时欢喜，“嗡嗡”鸣响以和。

当然，那是后话不提。

现在得到实实在在的效果，孟弢再次陷入烦恼中。

关于飞剑，飞去还要能飞回？

关于存神之法，虎娃神清气灵，并不似乡野神汉，或狂躁或懵懂。

关于那把鸿飞渺渺的木剑，怎么就能坚如铁石呢？

要不，还是去敲师父吧？不。

是敲打师父？不不。

是用敲打唤醒师父？啊呸。

不想了，去敲。

神思混乱，连内心戏码都乱糟糟的孟弢走向师父卧房。

师父能解的话，是愤怒还是战栗呢？

师父不在房中，师父也不在观中。直到找遍观前观后，乃至于远到半山亭外，依然未见师父身影。孟弢惶惑起来。

师父未作交待就忽然不见踪影，在孟弢看来是大事。

若是师父于山野之间入眠，且不提望冬的寒气，且不提饥饿的虫兽，师父自己就可以把自己饿死渴死呀！

若是幸而在哪户人家，师父一睡不醒，会不会三五日后，如故事中的铁拐李，被埋了焚了？

而拍打引导，喂粥灌浆，也是要配合师父难查的气息节律，与天时变化来进行的。孟弢不认为世上除了他，谁人能照顾好师父。

莫不是，师父褪去凡枷，仙游了，仙游……

三日的惶惶不可终日，让孟弢忆起，初见“仙姑”时，自己的大不敬之念。心中悲苦。决定明日便告知两位师弟，他们三人一齐下山寻访。

虎娃、柴娃，根本就未察觉异样。师父几日高卧不起，老传统了。有师兄在，万事无忧。

所以，又一夜难以入眠（焦虑还是缺了师父的呼噜？）的孟弢，昏沉恍惚中，看到师父走进卧房时，心中欢喜与悲愤，溢于言表。

他担心是梦境，打算身体力行的，让师父用身体感受自己的情绪。

若是梦境，当然无所谓。

若不是，那么三日未见，失态的弟子，用可勒断肋骨的拥抱，迎接师尊，也是十分正常的了。

“哎……呦……哎……呦……”

师父感受到了弟子的热情，除了痛呼，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