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与大张氏回山了。

已经是孟秋时节，夫妇两携手上山，拜见师父与师兄。

后殿，老君像前，夜。孟弢夫妇与虎娃夫妇，定坐。详述此番游历的故事。

虎娃杀人了。因为已经立戒。他首先向孟弢禀报情由。

凑巧，也是发生在洞庭湖的故事。

一日，虎娃夫妇与陈易简、柴娃，游湖。

当然他们雇了本地的船夫。不会像孟弢一样无知莽撞了。

虎娃夫妇与柴娃，感叹。师兄之言不虚。真是，无边无际与天接，浩浩瀚瀚超江河。

陈易简听他们感叹，笑了笑，讲起了汪洋大海的情状，道，行船万里无尽头，天高海阔万物收。飓风飙起浪如山，岛似天边一小舟。

真是很难于描述，只能作了一个不太恰当的对比。

如果比洞庭湖如天台山下碧潭，那么大海就可比今日之洞庭湖。

虎娃似是不信，要亲眼去见证。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于是陈易简扣舷，朗诵起庄子逍遥游。意在讽刺。

与孟弢这两位师弟待久了，他很难一直摆着刻板的面目。总会被他们逗乐。

朗诵到鲲鹏与鹧鸪。虎娃才反应过来。却也不恼。只是和大家一齐笑起来。

他日虎娃不也要大鹏一日同风起的嘛。现在少了点见识，无妨。

大海他会见证，天下也会游历的。还要带着娘子一起。

行值湖心，水光接天，只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片芦苇荡。

忽而，船夫越下水去，转眼不见踪影。

众人正茫然疑惑间，就见小舟进水了！细看，原来舟上有几个小洞，不大。之前由渔网掩住。

虎娃夫妇与柴娃都慌乱起来，开始尝试堵住进水口。陈易简却若有所思，并不动手。

就见芦苇荡中飘出一只小舟，远远的驶了过来。虎娃面露喜色，欲要呼救。却被大张氏止住。

她也反应过来。看来是遇到水里的贼寇了。

果然，不久，一人翻身上了那只小舟。太远，辩不清面目，但看衣着，是他们雇佣的船夫无疑。

远远的听到两人嬉笑。当地的俚语，也分辨不清。看他们指指点点，必不是什么好话。

大张氏心中发寒。比死更可怕的情景，已经浮现在心间。

她转头看向虎娃，伸手抓住了他手中的剑。如果真那样，她可不愿偷生。

这样激烈的情绪。终于让虎娃反应过来。他只是心思单纯，并不是傻子。

不由怒目圆睁。

他们的小舟还在进水，但众人已经不再理会。

对面的小舟，远远停下。似乎在等他们落水了，再来料理。

虎娃雄壮、陈易简也颇有威严。水贼不敢轻忽。

四人并无言语，怕打草惊蛇。相视以目。师兄弟和陈易简都在心中测算着距离和自己的神通。

片刻，陈易简先摇头。柴娃又犹豫了一会儿，摇头。

柴娃勉力可近到对方小舟十丈外。可他运剑符，不可能于十丈外伤人。何况在全力运转身形和风符时。

虎娃点了下头。拿开妻子的手，给了大张氏一个安慰的灿烂笑容。

立时，一声震天的虎啸发出。小舟一沉，虎娃已经冲天而起，向对方扑去。

直到近于十丈，虎娃眼看要落水。

一道寒芒从他手中迸出，片刻又归于鞘内。

“扑腾”虎娃跌入水中。

又是一声“噗通”。

就见对方船上，只趴伏着两具无头的尸身了。

柴娃忙也奔出小舟。他还是很担心虎娃。于是师兄弟，一齐入水，与在碧潭时一般。

游上对方小舟，抛去尸身，略做清洗。他们才救下陈易简和大张氏两人。

虽如此，大张氏还是适应不了浓烈的血腥味，当时便呕吐起来。

上岸后，还几日神思困倦，似有不妥。

找了郎中，却诊出了喜脉。

虎娃夫妇不由大喜。稍作休整，便与陈易简和柴娃话别。

匆匆回返蜀中去了。

听完故事，孟弢不语，神情肃穆。示意虎娃继续。

虎娃握住大张氏的手，道:

“师兄，情形紧急。我没时间再细查那两人根底。”

“师兄，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尽管责罚。”

“师兄，我要保护娘子。剑出无悔！”

大张氏再也坐不住，依偎到了虎娃身上。

孟弢终于崩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虎娃，做得好！师兄逗你呢。哈……哈……哈……”

一时殿内众人都笑了。虎娃也不以为意，跟着呵呵傻笑。

笑毕。孟弢对虎娃和大张氏使了眼神。虎娃不懂。大张氏懂，但她不愿。

孟弢捂头，道祖座前呀。你们两个收敛一点。

天色已晚，听了这么惊心的故事。孟弢建议余下明天再谈。现在去厨中，大家吃点东西。

依然是虎娃制汤饼，依然是孟弢配酱料、蒜末和葱丝。烧锅的活计，由小张氏替代。

就见师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旁边。还伸手摸了虎娃的头。

孟弢，捂头，不小心辣了眼睛。

那么，这次也要蹲着吃？

大张氏倒是不介意，她挨着虎娃，吃得“帮帮”有声。

小张氏有些羞怯，但还是学着堂姐，挨在了孟弢身边。吃得声响，似乎比她堂姐更大声。

于吃，小张氏可算彻底放开了。

不知何时，悟空和苏轼也凑了过来。难道是这“帮帮”声太响？

无奈，又做了两碗。不敢给悟空吃太辣。少了些酱料和配菜。

看着众人运筷如飞，自己还要用爪子。悟空有点不开心。想着明天开始要好好学学。

它已经决定把自己当一个人。虎大王一样的人。

很久之后，虎娃行走天下。时不时会缺盘缠。他急公好义，总是不自觉就散光了盘缠。

悟空总是无奈的捡起它当初努力抛去的猴样子，做着鬼脸，耍着街上人们喜闻乐见的猴把戏。

但好事人，丢到它身前的食物。它是不会捡的。

它是正正经经的成人之猴。要正正经经的坐席，运筷吃饭的。

此嗟来之食，不屑一顾。

你倒是给点铜钱呀。

虎娃倒是不嫌弃，捡起，拍去灰尘，张口就啃。让也颇饥饿的悟空，想捂脸。

这就是我效仿的虎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