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命开始,倒数计时》

第107章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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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当初晚会上,我选择蜕变,成为社会的佼佼者。若没有那一步,或许连宁台电视台的门槛都进不去吧...”

“林子强,果然,你就是个笨蛋,当初跟她一同努力多好!”

“蠢货,一个虚假的男女关系就将你折服了?理智点,眼光放长远些!当初你们真在一起,也不见得能圆满。”

“难道身体的温度是假的?别再优柔寡断了,陆枫霞喜欢你,还体会不出来吗!”

“爱情这东西,你认真,就输了!做人已经一塌糊涂了,难道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要,想成为一个被嘲弄的备胎吗?你竞争不过钱伦豪的。”

“怕什么!都是两个肩膀扛着脑袋,人家就比你有点钱,长得帅,比较体贴...反正暂时落后,还是有机会的。”

“啧啧啧,面对现实吧,小山村走出来的乡巴佬,注定不能与夜莺共曲。放手才是成全,才是爱。”

“呸!干嘛要做伟人?感情这东西能用金钱地位衡量吗?错过了一次,难道还想错过第二次?”

“那毛筠淑怎么办?”

...

一个挽手,在林子强脑海里造就了万军厮杀,混沌成宇宙,几乎爆炸出烟花来。

冷汗仿若冒笋尖,点点滴滴。透凉整个后背。

他知道自己断然没有直面钱伦豪的本领,可也知道陆枫霞的选择,亦如知道自己内心的渴求。

“没错,我就是她的男朋友,请你不要来骚扰她,下个月我就要带她回家见父母了。”

“呵呵,就一个小记者,也这么猖狂吗?你能给她什么?你只能给她伤痛,给她苦难,给她挫折。放手,才是爱她。”

“爱,无关地位,金钱,权利,富贵。它是内心自然而然的圣洁花。”

“哼,真不知道你是蠢还是傻,枫霞绝对不可能喜欢你的。”

钱伦豪脸上异常平静,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让林子强内心空洞,如同陷入了冰冷的地窖,四处无光,想逃却逃不掉。

漫长的等待,早就将心中的坚守腐蚀得面目全非,满眼疮痍,空洞能装下整个宇宙。

“子强,我们走吧。”

陆枫霞把话音压得急促。

能听出话语间的底虚,异常扭捏。

单凭这一点,林子强便能看到结局。

片隅的意淫,终归是痴想的泡沫,人与人终究是生疏了。

“枫霞绝对不可能喜欢你的...”

有时候漫不经心的话,往往会影响别人一生。

本以为是阔家二哈舔追清纯玉女的情节,现在看来,完全是富家狼少极宠娇妻的剧本。

能让陆枫霞娇羞垂头的力量,想必也只要爱了吧。

至少林子强深知,自己是绝对不会有如此魔力的。

第一次看到,这个争抢好胜的姑娘,竟会低下高傲的头颅,像含垂的棉花,把欢喜藏得深。

他的心,在此刻,犹如万火吞噬,热得发逝,连灰烬都剩不下。

...

电梯始终停留在二楼。

沿着楼梯往上走,绕过几个弯,出门的刹那,气温骤冷。

宛如进入了一座冰窖,冻得人直打哆嗦。

“为什么会这样...”

“是它们...”

墙上攀爬的冰路,在墙皮上点缀开冰花来。

走廊的灯被冻醒了,全都亮着,倒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凄凉。

“海波...筠淑?”

林子强将陆枫霞的手握得更紧了,生怕出现意外。

哈勒哈勒...

冰精灵的欢声笑语,回荡在幽幽长廊。

转过墙角,两人看到,走廊上,竟有数具白骨,而他们的服饰表明,正是王海波几人!

林子强自然不愿相信这一事实。

他拿起手机,拨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

温度过低,连手机也不再运作,卡机死屏,半点声音都难寻。

地上的霜雪覆盖到半靴子高,两边的房门始终紧闭,隔绝着惨烈。

“冷,林子强,好冷...”

身边的陆枫霞,说话直哆嗦,颤抖着牙音,缓缓说道着。

骨骼肌的颤抖几乎将林子强共振,连血液都抖得沸腾。

他回头定视,在陆枫霞身后,竟躲着冰精灵!

说是冰精灵,实际上是雪女的痕迹。

它们自由穿梭在寒冷之中,尖面獠牙,冰锥装饰,把身形扭曲成麻花,每个缝隙中都透露出噬热的渴望。

“滚开!”

林子强本能地将陆枫霞护在身下,试图用胸膛暖回她的生命。

纵使情不可得,也不能因此抛弃朋友。

他打心眼里拒绝生离死别,如果真要有人死去,情愿是自己。

呵!

哈勒哈勒...

竟不止一个冰精灵!

待两人围成团来,从四面八方涌出数个声音,形成巨大的包围,将两人层层包裹。

冷...

极度的冰冷,那是刺透灵魂的哆嗦。

就连疼痛也变得麻木。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林子强,快想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不过是个小记者,根本没见过世面。”

“这样子死去,也未免太窝囊了吧?”

“土地公公保佑...”

“对,封灵爪!”

双手紧捏,嘴里念叨魔咒,试图装出一副做法事的高僧模样。

林子强将希望寄托于此。

出乎意料!

周围的气温逐渐变高,人也感觉不到冰凉。

冰精灵的笑声远去,如同霜雪,消融在了空气之中。

“得救了,是妖魅。”

“小疯子,你也知道妖魅?”

“略有调查,身为记者,很多事情不信也得信。”

“那你相信有邪灵吗?”

“是指纠缠你的邪灵吗?”

陆枫霞淡然一笑,如同幕后黑手,终将真相浮出水面。

当然,在她眼神中,能捕捉到愧疚与歉意,来自于内心最深处的忏悔。

很明显,她也看得到邪灵!

“林子强,当初你就不该挑逗我。”

“我...”

“都是我的错,邪灵,因我而起,当然,你放心,我会解决掉它。”

“因你而起?小疯子,该会是是被妖魅附身了吧?”

“认真的,别开玩笑了。我父亲是个道人,略通玄学...”

当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一起的时候,连孤独都变得狗血。

邪灵本是积怨之魂,若以血为注,化腥为路,将会铸就复仇之灵。

它格外凶悍,异于邪灵,以复仇为目的,缠怨着人,把灵魂都吓散。

猩红色的点点之光,是跳动的复仇,是诉怨的凄厉,是斩灭的决心。

“傻丫头,不是你的错,我身上的邪灵,并不是猩红色的。”

林子强听着陆枫霞的忏悔,想起张敬礼死去的那一晚。

那一晚,妖魅试图将体内的邪灵拉出,看得真切,它已经变了颜色,漆黑乌亮,并非猩红。

“原来,佛泥真的有用,这是第三个邪灵!”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却只能得到唯一的解释。

也难怪时间倒数计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能,我能看见它,说明它与我有关。”

“别想太多了,傻丫头,毛筠淑也能看到...”

猛然间,林子强发现了不对劲。

身上的邪灵有三人能看到,一是自己,二是陆枫霞,三是毛筠淑。准确地说,还有第四人,张鸣峰。

“绝对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有阴阳眼!”

“阴阳眼?”

“不错,但据记载,凡是有阴阳眼的人,并不会是什么好人。”

陆枫霞瞪大了眼睛,极其认真的模样,让林子强明白,这绝非是玩笑话。

数具尸骸伴随着消融的雪霜,融失在了地毯之上。

然而,整个空间并没有因为冰冷的退去有半点释缓。

取而代之,是灰寂,是静冥,是幽喑。

“就算全世界都是坏人,她也不可能是坏人。”

握了握手心的伤,林子强笃定,如此温柔的女孩,绝对不可能是坏人。

事实上,在他生命里,也只有毛筠淑给过温柔。

在这片灰暗的长廊里,两人的身影,就如同内心的歧义一样,相隔在彼岸两端。

“我也不愿意去相信,但古书记载如此,没有例外。”

“又是哪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写的?”

“林子强,你要是这么想,那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很感谢你刚才的解围相助。”

陆枫霞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

稍有不合,便抽刀断水,连恩怨是非都抛诸脑后。

她的脸上,挂满了不屑与任性,连气息都变得犀利。

呼吸急促,仿若抽泣,显而易见,被林子强给气得不行。

林子强自然不认为有错。

他更愿意相信直觉,人与人的相处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那是直觉的碰撞,是心灵的触动。

况且,要是毛筠淑是坏人,又何必让别人远离她?

想必危险来自骷髅,而她亦是受害者。

阴暗的走廊,连灯光都变得枯朽,墙面开始剥漆。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幻觉。

奈何场景逼真,直将人腐化。

空气中传来阵阵消弭之音,是2101室方向!

透着灰光,能看见,白衣,红鞋。

是她!

这一次,小女孩正面相向,垂着头。

噔,噔!

“地震了?”

当两人反应过来,在正后方,一个巨大的身影,钻过缝隙,往前而来。

是一个浑身铁链的怪物,浑身长满铁疙瘩,宛如肉弹战车。

听得出来吨位很重,有几百公斤的分量。

“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

小女孩情绪显得极其不正常,将头拧断,以血液铸造溶墙。

猩红色的血与肮脏的地板交融。

肉眼可见,超乎常理的延伸,血液竟顺着墙壁缓缓往上生长,如同被赋予了强大的生命力。

在血液里缓缓幻化出一个人型模样来。

是王梦娇!

林子强分外肯定,这副面孔,就是王梦娇。

事情绝非巧合!

“难道王梦娇就是白衣小女孩?不,她应该死了才对...”

噔!

时间给不了人反应的机会。

前狼后虎,针锋相对,朝着二人俯冲而来。

避无可避,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

不!

封灵爪!

越靠近死亡,对于奇迹的祈盼自然会越大。

当双手相凝之际,幻象中,隐隐约约能看到红光四起。

又是那团火!

周围幻境又被烧毁殆尽,半点也不留下。

“怎么回事?又跌入了另一个幻境!”

林子强看得真切,这一次,仿佛回到往年的大火之中。

那一场宾馆的大火。

能看到火光,却感受不到炙热。

唯有不同的是,2101室始终冷清着,置身事外,似无异常。

叮铃...

是毛筠淑打来的电话。

伴随着铃声,幻境完全消失,半点都没有留下。

“喂!”

“林哥,你们到哪里了?”

“我们在楼上,你们人呢?”

“楼上?刚才下楼没看见你们,行吧,2106室,场景很...”

通讯似乎被某种磁场干扰,一到关键时刻就卡壳,急的人直跺脚。

“刚才,一切都是幻觉吧!”

“不是幻觉,林子强。它,在向我们求救。”

“求救?等等,小疯子,你怎么知道?而且你也看得见这些...”

“很奇怪吗?还是说我身上的邪灵,你不认账?”

她的冰冷,比霜雪空间还寒。

话语有刺透心灵的力量。

林子强能看见,在陆枫霞身体内,缓缓地,有影子蠕动。

是邪灵!

“上周六,我回宁台大学,才知道一切与你有关。”

“宁台大学?所以,你去过网球场?”

“大致经历过吧,明天,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说实话,遇见你,挺后悔的,想爱,却放不开手脚,想逃,却被纠缠,呵!”

“我该怎么做?”

林子强能在陆枫霞脸上看到不甘,那是打心眼里不服输的无奈。

命运折花不问柳,何待花盛香飘路。

想来也是正常,或者说,他由衷感到愧疚。

当初的爱,单相思的喜欢,到最后反而成了牵挂,让生人不得歇,让死人不得活。

陆枫霞体内的邪灵,如同听清了两人的心声,在张狂,在欢庆,在幸灾乐祸。

“如果可以,吻我。”

“吻你?”

“相爱相杀,又何必?倒不如解开宿怨,哪怕在一起,也不过万天,罢了,孽缘。”

“但你的幸福,不应该赌在我的身上。”

林子强自然不愿意得到这样的嗟来之爱。

像是拿刀架在陆枫霞脖子上,逼着她成全。

事实上,他有些歉疚,几年来的深思锤恋,竟换来一个故人邪灵缠身,命不久矣。

大概邪灵有多猖狂,自己对她的欢喜就有多深吧。

“命中注定是你,又能怎么样呢!能不能别墨迹,做个男人?”

她将眉宇贴得紧,轻垫脚尖,往林子强身上凑了凑。

那一抹淡茉莉的清香,简直是秋日里的暖阳,把罪孽都化成柔水。

林子强将鼻子往前凑了凑,能感受到陆枫霞微弱的呼吸,柔和中透露信任。

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光,要是当初勇敢一点,亲下去,或许现在都已经有娃了。

亲吻的味道,比树蜜还甜,像是一口咬在松花糕上,把弹劲淬化。

“亲到了,还是没亲到?”

睁开眼睛,也不知道亲到了没有,林子强看到,在陆枫霞身上,那道邪灵,渐渐散去,一点点,化成淡灰色的尘埃。

而在淡灰色尘埃之外,一个人影,就这么傻愣愣站在拐角处。

是毛筠淑!

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眼神中充满绝望与懊悔。

林子强能隐约看到,她往后退了两步,差点一个恍惚跌倒在地。

芊芊柔骨,不敌残风,折弄柳眉,假装坚强,换一个无所谓...

能看到她微微摇了几下头,无奈之中透露祝福。

“我,这是怎么了?”

“林子强,别想那么多,你要对陆枫霞负责,况且毛筠淑可是让你远离她的,还能怎么样?”

“疯了?陆枫霞明显不喜欢你,况且你亲她,只是为了消灭邪灵。”

“不不不,林子强,占了便宜就想逃,这是你的作风吗?况且,现在的结局不正是几年前你想要的吗?”

“正视内心吧,心早就出卖了你!”

...

“林哥,恭喜你们!”

毛筠淑往前两步,挂着她的笑容,勉强吐出话来。

林子强能听出虚伪的无力,是裹挟着绝望的泪水,连遗憾都只字不提。

新欢,旧爱?

当幸福一窝蜂到来,连选择都成了困难户,把所有的雷都踩爆。

“谢谢。”

陆枫霞竟一反常态,搂起林子强来。

那种喧宾夺主的高傲,足以杀人诛心。

“筠淑...事情...”

“没事,我知道,我不配。”

“就很突然,其实我...”

“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选择嘛,就这样。”

“你们还在搞什么?快过来!”

正在气氛尴尬之际,王海波横出身来,招呼三人过去。

陆枫霞与毛筠淑不约而同向前走去,倒把林子强甩在旁边。

场上的火药味浓重,依稀能看到两人正在暗中切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子强,别被骗了,你没这么大的魅力,其实她们根本不是为了你!”

“可万一都是你的错呢?先前还好好的,别忘了,正是看见你们卿卿我我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哪有卿卿我我,你们是光明正大除邪,这是善事,要是毛筠淑误会,那也不证明你跟她没有缘分吗?”

“倒计时三天!”

“什么情况!?”

当林子强在纠结所谓选择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似乎在宣泄着毛筠淑的怒火。

是邪灵!

能看到陆枫霞身上邪灵的消失,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邪灵依然存在。

“原来,我的心,早就...”

林子强知道,纵使能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

2106室内,场景乱作一团,黄毛正在卫生间拼命冲洗着,时不时发出哀嚎。

待到门口,只见那一对青年男女,一丝不挂,却面露恐惧神情。

女子身上的皮肤竟被剥了一层,露出模糊血肉,显然是死后被扒皮。

鲜血将白床单染得鲜红,唯有一旁的破牛仔裤,似乎在向众人控告着罪孽。

“是妖魅干的,一定是那骷髅。”

“什么妖魅?真的这么恐怖吗?妈妈呀,我要回家,说什么也不呆了。”

“小黄毛,谁给你开的门?”

“门,没有关。”

“没关?快,去楼下调出监控看看。”

“我,我不敢...你们陪我下去。”

“瞧你那怂样,还装扮得跟古惑仔一样,丢人现眼。”

“我本来就是个好孩子,就学习成绩差了点,来做兼职,招谁惹谁了?打扮得怎么样,又有错吗?”

“罢了罢了,我不争,2101室,问过了没有...”

“敲过门,没人。”

“怎么可能!”

很显然,王海波心里还是惦记着王梦娇。

房间里的血腥刺鼻,案发现场让人不寒而栗。

陆枫霞果断选择报警,却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有蛇!”

就在此时,在卫生间的黄毛发出惊叫,跳将起来,直往王海波身上靠。

咕噜...

马桶里传来阵阵水声,是水漫上来的声音。

霎时间,厕所水倒涌,噼里啪啦落在地砖之上。

“不好!戾气很重,妖魅,还在!”

王海波立马便闻到了空气中的猫腻。

在血腥味里,隐隐藏着浓重的戾气。

它在蠢蠢欲动,在伺机而动。

“快离开这里!”

“师父,它在2101室!”

毛筠淑淡淡说道,如同大魔王,只不过是随口说了句不经意的话。

随即,便一个人跑出房间,向着2101室而去。

看得出她脸上的落寞,如同一根针,深深扎在林子强身上。

“别乱跑,快回来!”

“波哥,她不像好人...”

“先别管好人不好人的,你们快送我下去吧!”

“魔王来了...”

“筠淑,你是伤心了吗...”

格勒格勒...

廊道里飘来一阵嬉笑。

是骷髅!

“在哪?”

陆枫霞与黄毛一样,茫然,看不见所谓的骷髅。

唯有王海波跟林子强,看得真真切切。

它,正悬在高空,缓缓下落。

“是你干的好事!”

“啧啧啧,别心急,小道士,要是我干的,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少废话,妖魅,就得彻底消灭!封灵爪!”

王海波不管场上为何,只一招封灵爪,便试图将骷髅打落。

义愤填膺的样子,几欲为这方世界的罪恶寻个公理。

较为肥胖的身躯,比往日更灵活了些。

林子强看得真切,那骷髅没有半点惧色。

相对于在2109室所见到的模样,更年轻,更具有活力。

它的背直挺,像是吃了某种返老还童的神药。

“能力是可以,就是脑子不好使,可惜,可惜了。”

“猖狂!我王海波大师,岂能让你作祟!”

苦于手中没有称手的降妖灭灵法器,他只得咬破手指,试图与骷髅分个高低。

“有时候,你得明白,人有好人坏人,魅有好魅坏魅。”

骷髅似乎对王海波很失望,碎碎念叨着。

周围的墙壁里冒出一阵阵的黑戾之气,如同喷墨的乌贼,将视线搅乱得一塌糊涂。

“糟糕,又...”

王海波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浑身酥麻,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

又是麻醉效果!

他不甘,却无助,躺在了地上,得亏离得远,没有沾到地毯上的血。

“这短毛该不会得了失心疯吧?好恐怖...”

黄毛自然只看到王海波在那手舞足蹈,紧接着便如同断魂,倒落在地上。

这种滑稽的表演,就像营养失衡的人,连平衡都把握不住,稍一用力便倒下了。

“没大没小,再敢乱说话,你一个人下去。”

陆枫霞自然听不惯黄毛的话语,虽然她也看不见所谓的妖魅。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副高傲,冷冷的眼神,也不怕所谓的妖魅亦或者是苦难。

“无关的人,终究是少一个是一个。”

“无关的人?”

“不错,还记得我说的三个人吗?来吧,你们只能相信我,现在,魔王即将临世,是想活下来还是一起死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

“很简单,彻底消灭魔女,也才能度化我这最后的怨气。”

“她跟你有何怨仇?”

“没有。”

“所以,你的怨气,或者说,你存在的意义呢?”

“年轻人,若没有我,这个世界,可只有生灵涂炭。”

“死去的人,还管活人的事情?”

林子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了出来。

事实上,他不愿意做选择题。

这世间,可不只有对错,就跟选择题一样,不代表有正确选项,很多情况,无非是最糟糕的情况中,选一个自认为较好的罢了。

“咯咯咯,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

“没错,身为道士,死了又何必贪恋人世间?不过是一道执念,能斗得过天地?又或者说,你的存在,难道不就是为了得到救赎?”

“可世间并不存在如此多讲理的人,若我这样的坚守都退去,那世间何来光芒?”

“那是活着人的使命,不是亡魂的悼念。”

周围的戾气在林子强的一顿嘴炮之下,显得淡凉,竟缓出一道光来。

那是紫黑色的气息,如同骷髅挣扎的怨念。

想不到所谓的妖魅,最后竟也会成为一个思考之下的陪葬品。

但见其骨骼碎裂,似触手可碎。

“咯咯,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相信后起之秀吧,未来,永远掌握在年轻人手里。”

“罢了,老夫,即将逝去。”

“去吧。”

“魔王降临,倒计时四...”

...

又是没能说完最后的话,林子强听了个模糊。

“糟了!忘记问这对男女死亡原因了!”

后知后觉,奈何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骷髅彻底消失,伴随着戾气也随之消散。

王海波却迷糊着,躺在地上。

“黄毛,帮忙带他下去。”

“嘿,我让你们陪我下去,结果你们这帮掉毛,扔给我一个昏迷的胖子,真是会做生意!”

“去还不去?眼前的命案,你以为你能跑吗?再逼逼赖赖,让你去牢里呆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枫霞的原因,林子强壮了胆。

他可不愿意去好说歹说,或者说,此刻的心情真的糟透了。

糟到连妖魅都不怕,甚至还能上去讲道理。

“一个个的,仗着做新闻,可真了不起啊!就知道欺负我这种无权无势的人...”

“快去吧,别拖。”

黄毛吃了瘪,气惺惺地撑起王海波便往楼下赶。

时间紧迫,林子强可没工夫管尸体。

他清晰记得,在2101室,那白裙小女孩,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是她,一定是她!”

...

2101室。

这是靠近大马路的房间。

此时,门离奇地开着。

里面陈设一目了然,无数的瓶瓶罐罐,简直就像一个生化实验室。

在右手侧摆着只有一个人能躺的床距空间。

完全不像浪荡风流公子的房间,哪怕是学霸,也不见得有这种阵仗。

“是万钟霖!”

陆枫霞立马辨认出来,房间的风格与那人无异。

四下无人,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难道是在进入幻境的时候,刚好错过了...”

“不,绝对不可能!毛筠淑刚才走过来。”

本以为会遇见所谓的魔女,结果连人影都看不见。

整个房间搜寻一番,依旧一无所获。

“他去哪里了?”

“尾巴...”

“鬼啊!”

正当二人迟疑的时候,从电梯口传来黄毛的尖叫声。

“不好,有情况!”

像是有股力量,在引领着人往前走。

走廊里的灯,并没有因为人的走动而亮堂,像是电闸被切断了。

“小疯子,握紧我的手。”

“干嘛一下子对我这么好?”

“周围,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我看最不对劲的就是你。”

叮!

电梯回到二楼,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走廊。

如同死神的歌声,游走在人世间,寻找下一个目标。

嘤嘤嘤...

耳边飘荡着小女孩的哭声,但林子强听不出来,究竟是在何处传来。

凄怨里夹杂一丝忏悔,无助里多了份惋惜,忐忑里多了丝张狂。

“出来!”

林子强知道,一定是她,但猜不透其目的究竟为何。

眼下骷髅已经死去,剩下的白裙小女孩,不见得能用言语说服。

“吼,声音,还挺熟悉。”

是钱伦豪。

声音很轻松,完全像是置身事外的人。

“钱伦豪?”

“卑贱的人,也有资格喊我的名字?”

“人格卑贱的人,是你吧?”

“现在阿猫阿狗都上得了台面了吗?小心连工作都保不住。”

“嗤,愚蠢的人,不知天高地厚,小心命丧于此。”

“命丧于此?你是指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吗?”

“你看到了!”

“哼,看来今天死在这里的人,已经定了。小梦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小梦?”

“死人是没有资格知道秘密的,枫霞,离开他吧,别装了,你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我已经调查过了。林子强,租住荣宁小区,来自平田村...”

果然是不一样的家庭。

就连信息也差之千里。

林子强打心眼里明白,所谓的能耐,跟地位多少有些关系。

纵使再不甘,也难以迅速跨越这道坎。

他只知道眼前人,名叫钱伦豪,宁台电视台董事长的亲儿子,仅此而已。

光是地位悬殊,便让人喘不过气。

“哪怕他不是我男朋友,你也不会有机会的。”

女人,说变脸就变脸。

看样子,纸包不住火,定是陆枫霞有什么把柄在钱伦豪手里。

偏偏是她这番模棱两可的话,让林子强感觉被背叛,被抛弃。

幻想终究不是现实。

“呵呵,林子强,看吧,就跟你说,只是个玩笑,当真?这不,自己成了笑话。”

“别急,别急,她还是名义上的女朋友。可恶的陆枫霞。敢戏耍你,就应该把她骗回住所,然后...”

“疯了?到时候她要是联合钱伦豪,只怕你没命活!”

“怂啥?可能这周日就上西天了,还在乎什么伦理道德,是非狗屁!”

“可她也不傻啊,万一识破了,或者大喊救命,这该是多糟心的事!”

“所以,得迷晕她,或者做些手段绑住她!”

“别别别,再想下去,老林家的面子可被你丢尽了。”

成了多余的第三者,林子强落寞如雪,半口寒气吐不出来。

听着两人的争吵,如同打情骂俏。

也罢。

谁去管些是非呢!

他脱离了陆枫霞的手,撕下短暂的面具。

拐过走廊,在电梯口,看到王海波躺在地上,面朝下,呈大字型。

黄毛则坐在电梯旁,长大了嘴,元神出窍。

很显然,他死了。

瞪大的眼睛,极度恐慌的表情,看向上方。

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没有任何异常。

一步,两步...

脚步逐渐放缓,在眼角余光处,能看到,白衣小女孩正在通往一楼的楼梯口。

白色裙边在黑暗中莹莹发灰,亮着血迹。

这一次,看得真切,她像是一只嗜血的吸血鬼,狩猎在暗处,等待着猎物的进场。

生当富人的玩物,连感情都被捉弄,还有什么更恐惧的呢?哀莫大于心死。

林子强冷冷望了它一眼。

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绝望与无奈,像把嗜血的刀,就连妖魅也为之胆寒。

当人没有了希望,就如同嗜血的野兽,他的眼神中,只有绝望与毁灭,又何惧恫吓?

林子强也不知道此刻的心情究竟该如何言语。

他能听到,就在拐角处,男欢女爱,窃窃私语。

钱伦豪与陆枫霞压低了声音,很显然,是刻意躲着林子强。

“呵,用得到我时,情浓意浓,用不到我时,弃如敝履,可笑可笑。”

他恨不得白裙女妖能扑过来,狠狠咬上一口,而自己则将所用怒火爆发在双手之上,将其扯为两半。

活着,就像一场灾难。

林子强开始懊悔,愤怒。

欲望之火会将人无情吞噬,把所谓的真善美消融,化出坚忍,成一道充天之势,将庸俗的人生路掰个粉碎。

“一个破记者,喝!真当是香饽饽吗?”

“不就是一个装逼土豪,还有只知道往上爬的心机女吗!”

...

人最听不进所谓的悄悄话。

当无形之中捕捉到回避的讯号,它会被无限放大,以至于好感荡然无存。

白裙女妖似乎被林子强的痴狂给吓到了,退了几步,暗暗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海波,海波...”

林子强用脚踢了踢王海波,像拨弄肉球,半点尊重都没留下。

事实上,他不愿意弯腰。

曾经弯了无数次的腰,而现在,他只想挺起脊梁,好好做人。

那个被无情玩弄的林子强已经死去,取而代之的,只有连妖邪都不怕的死人。

“骷髅怪,别跑!”

“起来了!”

“别,别打我...”

“救命!”

王海波一个惊喜,从噩梦中脱困。

“疼...”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额头磕出了个包,疼得要命。

“阿强,妖魅呢!”

“根本就没有妖魅,我们走吧。”

“怎么可能没有!”

“幻觉,都是幻觉。”

林子强邪魅一笑,眼神无光,只有满心的悲哀。

“徒弟,还有小霞她们呢?”

“海波,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什么情况?”

王海波完全体会不到林子强的想法。

就像失了魂的行尸走肉,连危险也全然不顾。

噔,噔...

撇开王海波的眼神,林子强极速朝外走去。

一路上,风尘仆仆,风景如梭,全然与自己无关。

他恨不得逃离世界,就跟抛弃现有的身份一样。

“还能去哪呢?”

“七层高塔!”

对!就是那里。

仰天而望,似乎也只有这个牵绊才能让生命有反转的机会。

上山的路,比往常容易得多。

许是攀登数次之因。

上到方山顶,也就个把小时。

下午三点左右,孤零零的山峰,矗立在宁台市之中,有如林子强此刻的心境,高处不胜寒,却是逍遥客宿人间。

本以为不会再来此处,没想到才过去半晌工夫,依旧还是回来了。

“纵使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不过是个卑微的记者,卑贱之人...”

耳边响起戏谑之音,如天令咒骂,如讨贼檄文,如刺心匕刃。

每每想起,把眉头紧锁,激弄出嗜血的獠牙。

“哼,愚蠢的世道,卑微的平衡。若撤掉中间那条线,又会变成怎样的场景!”

当人被仇恨蒙蔽,当天边不再出现彩虹,当永夜降临,这世间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亦如没有一个人是无罪的。

穿过茅草丛,地上始终长满寻仇的冤魂,它们在祈求,在祷告,在渴望救赎。

林子强没有往日的害怕,相反,恨不得去与它们握手,好让它们感受一下究竟什么才叫痛苦!

似乎能感受到暴戾之气,那些个冤魂主动避着林子强,将冤诉埋入土里,躲避灾厄。

噔噔...

上到二楼,烛火零星,神位牌依旧泛着金光,就跟放上去的时候一样。

“这世界并不需要所谓的平衡!”

荒谬又可笑,当将岁月推翻的时候,所有的敬畏都成了戏剧。

林子强想不到,是自己将神位牌归位,也是自己亲手将其拿下来。

手触到神位牌时,眼前恍惚过一个场景:

黑色的立体人影,它默默坐在一个莹白色圈里。

画地为牢,故步自封。

“这是被圈禁了吗?”

“以灵魂为养,以血肉为媒介,受命运所弄,折魂归兮。”

“签定契约?”

“达成!”

林子强能看到,邪灵突然实体化,竟幻化成他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竟是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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