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幽幽转醒，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他睁开眼睛，但如千只毒蚁啮咬的强烈痛苦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受了很重的烧伤，差点就要后悔醒过来了。

残存在威尔脑海中的最后记忆，就是由利维坦抛出，落在“萨迦”身上的那头破烂玩具熊，居然变成了一头凶狠、恐怖的火焰巨兽。那扑面而来的滚烫气息，实在很难忘记。

火焰巨熊在压制了“萨迦”的同时，也不忘顺手给他一巴掌。而威尔当时人在半空，根本没法躲避，被扇了个正着。接着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眼下，他虽然醒来了，那可怖的烧伤不断地攻击他的精神，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萨迦……”

呼唤着爱人的名字，从心中的流溢而出的温暖，给了他一瞬间的清醒。

而一瞬间，足够做许多事了。

“野兽战技·蜜獾钝感。”

一头黑白相间的平头野兽虚影一闪而逝，威尔的皮肤感觉也变得像蜜獾一样迟钝。

痛感被抑制后，他这才完完全全地清醒过来，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他发现自己被人用非常坚固的马缰绳绑住了双手双脚背在身后，陪伴他多年的大剑也不见踪影。

几米之外，那场混战中唯一的胜利者利维坦，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户人家的台阶上，目不转睛地望着的一片空气，仿佛那里有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似的，十分诡异。

而那只由玩具幻化而成的巨熊，正在给一个大坑里填土，里面是剥皮行者莱昂变化的真熊，早已皮开肉绽，筋骨断裂，死的不能再惨了。

似乎是感应到威尔醒来，那全身上下布满缝合线的怪物熊转过头，用空洞、岩浆般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接着继续干活。似乎是对他不感兴趣。

这样再好不过。

威尔喉结动了动，视线逐渐朝另一边移去。下一刻，他的嘴唇颤抖，像是被绝望击中了心脏。他想发出声音，但最终逼出身体的却只有一声呜咽。

在之前的交战之处，还有一具被撕成两半的焦黑身体，而那根银色的权杖就躺在一旁。

“唔——”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威尔又动不了双手双脚，只能像一条蠕虫一样，逐渐地、扭曲地、一点一点地朝那里爬过去。

利维坦看到了这一幕，皱了皱眉头。

之所以皱眉，是因为他居然能捕捉到这个人类的悲伤，而他深深地厌恶着这一点。

对想要夺得王储地位的利维坦而言，同理心是一种绝对多余、可能会被当成弱点的缺陷。他必须要尽快将其克服。

因此，他不打算现在就接近那个痛苦的人类，而是继续看着虚幻面板上的信息。

【C级角色·黑暗之女·安妮（来自游戏《英雄联盟》）

【已获得道具】

【安妮的小熊·提伯斯。主动技能·提伯斯之怒：召唤来自地狱的烈火，将提伯斯变成一头充满破坏欲的巨兽。提伯斯造成的破坏和体型大小，取决于道具所有者的魔力属性。】

这，就是利维坦战胜那个紫发女人的秘密武器。

他先是让莱昂把自己和威尔扔向天空，骗出那个女人的钢铁庇佑，然后趁对方正得意洋洋的时候，把一个能变成四米高火焰巨熊的玩具扔在她的肩上。接下来的场景可想而知。

占据萨迦的那个意识很强，但那具身体毕竟只是个刚刚过了三环的人类法师。

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提伯斯身上的地狱火，等待她的只有一个下场。提伯斯不仅把她烧成了焦炭，还直接扯断了她的身体。

底下那些诅咒仆从失去了力量来源，也就消失不见了。

最终，利维坦的计划得以奏效，他活了下来，成为唯一的胜利者。

但也算不上是顺利……

因为既然人类法师早已死去，那么莱欧娜无法得到治疗，终将会迎来死亡。

到时候，他的手下，就只剩下了愿意为他写书立传的记录者山姆。

得到了力量，却失去了重要的工具，利维坦也不知道他是否应该高兴。

摇了摇脑袋，他继续浏览安妮的其他相关道具。

【未获取道具】

【安妮的背包。主动技能·炎能魔法：包含碎裂之火、焚烧和熔岩护盾在内。此外，使用者释放的所有火焰类法术威力翻倍。获取条件：焚烧一百户人家33/100】

【安妮的发箍。被动技能·嗜火：火焰类魔法的威力，会随着烧毁的建筑物和生命数量逐渐增强，还会受到使用者的情绪影响而发生性质变化。获取条件：勾引0/100人主动伤害佩戴者，然后将其烧死。】

【安妮的连衣裙。被动技能·火焰亲和：学习火焰类魔法的难度降低50%；释放火焰类魔法的消耗降低50%。获取条件，杀死一个和佩戴者有血缘关系的人。】

……

利维坦眯了眯眼。

这些道具都是好东西。

能使用火焰类魔法的吸血鬼，那跟用出了日之呼吸的鬼舞辻无惨有何区别，绝对能打他那些兄弟姐妹们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这不在常理之中，就和吸血鬼能晒太阳一样不合理。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些东西，比如连衣裙发卡什么的，戴在他这个未来王储的身上很不合适——包括那个玩具熊。

利维坦想要掌握安妮相关技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些给另一个人装备，让她来完成条件，获得安妮的所有道具，这样一来，这些技能就会直接成为利维坦的自身能力。

“安妮大概八九岁的样子……”

利维坦思索了一会儿，“能装备这些东西不违和，要么我去拐个人类小孩，要么就去找个侏儒吗？”

“算了，还是之后再说吧。”

他现在还有一个疑问。

“系统，我想问一下，这个角色等级，到底是按什么来判定的？”

老实讲，他觉得单纯看破坏力，艾沃尔和安妮之间的差距有些大，但他们却都被分在了C级这个等级。

【角色等级，主要是根据其对空间环境的破坏力来判定。但也会考虑其造成破坏的持续时间和角色的特殊潜力。】

“能说详细一点吗？”

【先从对空间环境的破坏力上来说……}

【D级反派角色，能对一人或多人造成伤害。】

【C级反派角色，能破坏甚至摧毁石制建筑物。】

【B级反派角色，能破坏街区甚至摧毁城市。】

【A级反派角色，能摧毁一个地区甚至国家。】

【S级反派角色，能摧毁一个种族、文明甚至灭世。】

【SS级反派角色，能够摧毁一颗或多颗星球。】

【SSS级反派角色，能够摧毁一个宇宙或多个宇宙。】

卧槽。

利维坦看到那个“摧毁一个宇宙或多个宇宙”都懵掉了。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生活的这个世界到底水有多深，系统才会给出这个档次的角色啊？

【除此之外，那些空间破坏力不足，但其破坏持续时间较长或拥有特殊潜力的，也会相应提升等级。】

【比如鬼舞辻无惨（来自《鬼灭之刃》），按照其破坏力，只能划分为B等。但其拥有过于顽强的生命力甚至不死性，存在时间弥补了其破坏能力不足的问题，还能制造眷属，所以升为A等。同样的角色还有修罗化的狼（来自《只狼》）、卡兹等。】

“明白了。”

利维坦点了点头，角色系统的划分规则还算是合理，有的反派看起来不是很能打，但他很能活，所以造成的破坏加起来一样不小。

这时，提伯斯发出了一声轻声的咆哮。利维坦转眼看去，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把莱昂的尸体彻底掩埋了起来。

“去吧，提伯斯，把这个村庄里的所有建筑全部烧毁。”

利维坦知道，这个村子恐怕将彻底消失在希恩伯爵领的地图上了。

等提伯斯走后，他拎起放在身旁的双手剑，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威尔身边。

后者已经不再流泪。他听到了利维坦的脚步声，转过头，眼睛里带着恨意，但不是针对他的。

“放过我。”

威尔说道，“我想替她报仇。我想杀了那个送给她法杖的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

利维坦拄着剑站在他旁边，“你接下呢要杀我的任务，还知道了我能克服阳光的秘密。不管是出于哪一个理由，我都不可能留你在世上。”

“我愿意为你效忠。”

威尔梗着脖子继续说道：“你之所以没有立刻杀我，就是想知道昨晚雇佣我们的那个人的情况不是吗？你想杀她，我也想杀她，至少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一样的。而且，我马上就要到三阶……”

“我不在意你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利维坦打断了他。远处传来一声咆哮，那是提伯斯在拆房子的声音。熊的力气不是特别大，拆的不快，但火毕竟对木头材质有特攻。

很快，红色的火焰出现，将那一片天空映照的通红。

“我只是来问问题的。你明白回答我，我能让你在死之前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

听着房屋倒塌时的悲鸣，威尔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如此的弱小。

他明白了过来，利维坦没说假话，对方是真的看不上他的力量。

威尔颓丧地垂下头，眼睛看着面前爱人失去形状的残渣，带着商量的语气开口了：“我愿意回答。但是至少，我希望你能准许我先埋葬她，就像你对那只熊做的一样。”

“……“

利维坦嘴巴长了张。

他本想说，你不回答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她再烤熟一点。

但他没说出口，只是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接着，利维坦仔细询问了昨晚那个雇主的样子、容貌、服装、口气、姿态，能问得全都问了。

而威尔给他的说法，和之前与其他几个战友交流时并无二致，只是内容更详细了一些，甚至连那个女人身上散发的气味都描述给了利维坦。

利维坦听完后，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昨晚雇佣佣兵团、然后把法杖交给萨迦的人，和出现在肯尼（那个叛徒）梦境里策反他的是同一个人。

衣着暴露、鼻子伤有一颗痣、很美还很强，这是那个女人的特征。

“我问完了。”

利维坦拿着双手剑，走到威尔身后。

后者正有些担心这只吸血鬼会不会直接把他砍死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双手的束缚被切开了。

“你不怕我反抗？”

威尔一边解着脚上的绳子，一边看向大火燃起的方向，“那只熊离这很远。”

利维坦诡异地笑了笑：“现在是阴天。我是之前的两倍强。”

虽是这样说，他还是把手上的双手大剑握紧了些。

“……”

威尔咂舌，解释道：“我就是问问。”

“别浪费时间了。”利维坦催促道，“正规军赶到这只是时间问题，我只给你十分钟。”

那时候，提伯斯也该拆的差不多了。

“知道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从上到下，然后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去接触萨迦的上半截尸体。

异变突生。

就在他手指挨到了焦尸肩膀的刹那，一道淡蓝色幽光以几乎无法反应的速度从尸体上浮现，沿着威尔的胳膊钻进了他的身体。

威尔大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心脏原地打滚，疼得满头是汗。

“提伯斯！”

见到这种异常，利维坦大喊一声，正在远处拆家的提伯斯直接变回玩具熊，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抓着小熊的一条腿，仔细观察着威尔的动态，心中升起一个又一个猜测。

难道说，那个占据别人身体的意识体潜伏在萨迦的尸体中，企图再夺走威尔的身体？

可那样一来，之前钻回那根法杖的意识又是什么？

“还是直接杀了吧。”

利维坦刚要把玩具熊抛过去再来一次泰山压顶，威尔大喊出声：“等一下！”

他脸上的不是差点被杀的恐慌，反而是某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连声音都带着明显的雀跃。

“是萨迦！萨迦！”

他精神错乱地解释道，“是萨迦，她在说话！她没有死！没彻底死！”

“？”利维坦露出迷惑的眼神，再次作出了要把玩具熊扔出去的姿势。

“等一下，我让她跟你说！”

威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利维坦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松弛，甚至有些随意。

等威尔再重新睁开眼时，神情也和之前完全不同。

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脸，但从气质上看，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了。

“利维坦阁下，我是伦蒂诺·萨迦。”

“威尔”的声音和轻柔，但带着点法师固有的骄傲，“原谅我是在这种场合下与您见面。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就直说了。我希望您能放过威尔。当然，他不会带着您的秘密乱跑，而是留在您的麾下。”

“你不是死了吗？”

利维坦歪了歪头。

“每个魔法师，总会有一些保留自己意识的手段。如今我的大部分意识和肉身被摧毁，但还是有一小部分的意识和灵魂，寄居在威尔的体内。”

“那你能通过他的身体释放治疗学派的法术吗。”

利维坦问道，心中升起了一些希望。

难道说，莱欧娜又能活下来了吗？

“不能，威尔的身体里缺少施法必须的‘回音骨’。”

“那你还是彻底死了吧。”

利维坦表情阴了下来。

“等等，我虽然不能借助威尔的身体施法，但是我还有一个三阶的治疗卷轴。那东XZ在我的魔法包包里，也只有我知道开启它的方法。”

峰回路转，利维坦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海上的船一样起起伏伏。

“你就不怕我用完卷轴，再把你们杀了？”他眯起眼睛，知道这个魔法师一定有后招。

“只要您还需要我们，这就不会发生。”

萨迦自信地说道，“那个怪物占据我身体的时候，使用过召唤诅诅咒仆从的法术，那个法术的模型，已经留在了我的灵魂之中，那些仆从武器上附带的诅咒，很困扰您不是吗？”

利维坦感到头皮上传来阵阵酥麻感，语气中的怀疑变成了激昂：“你能给我解咒？”

“以我的水平，只能轻微地帮您削弱这个诅咒。”

萨迦用威尔的脸僵硬地笑了笑，“但想要彻底解除，恐怕只有我的老师才有可能做得到。”

眼见着利维坦脸上突然涌出强烈的杀机，她赶紧补充道：“但您完全不必担心我会对您不利。我的背包里还有一份誓言卷轴，我可与您立誓！一旦违抗，我和威尔会从灵魂层面分崩离析。”

“……”

利维坦仔细地盯了他一会儿才收起武器。

接着，在对方僵硬的表情中，他把玩具熊塞进了威尔的手中，但权限还在自己这儿。

“这只熊的威力你们清楚的吧？如果你们试图逃跑、反抗或者摆脱它，它就会直接把你们烧成灰。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的那个魔法包包在哪？”

……

十分钟后。

利维坦回到了山坡上的教堂，而山下已经是一片火焰地狱。

之前姐弟两逃跑时带走的几匹马儿停在教堂门口不安地踱着步子，被不断飘上来的浓烟吓得不轻。

左拐右拐后，利维坦带着威尔从教堂侧面的厨房进入大厅，他看到莱欧娜仍然躺在原地，双目禁闭，但身体还有起伏；山姆一边在笔记本上涂涂写写，一边和姐弟两说着什么。而肚子上倒扣着一个桶子的肯尼，早就已经断了气。他的腹部被彻底挖空，老鼠吃饱喝足后，跑得连影都不剩了。

看着肯尼和大厅里的另外四具尸体，再联系之前那个意识体所说的“叛徒”，威尔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就是雇主所说的那几个二阶的随从。其中除了肯尼和被砸扁的那家伙，剩下的三具尸体全都只有一个伤口！

这家伙，真是好狠啊。

他看着利维坦的背影在心中感慨。

以后就由自己，接替了这些家伙的工作吗？

“治疗卷轴。”利维坦伸出手。

威尔立刻按照萨迦之前教他的方法打开魔法包包，拿出一卷上了绿色蜂蜡的羊皮纸。

接过卷轴后，利维坦径直朝着莱欧娜走去。但这时，姐弟两已经赶了上来，拦在他面前。

没看到父亲的身影，他们两个非常惊恐。

“请问，我、我爸爸，我爸爸他是在外面吗？”

莱迪亚脸色惨白，本就受伤的腿不停打颤。

“他死了。”

利维坦说得相当直白，“作为约定，我将会保护你们，直到你们回到属于剥皮行者的故乡。”

莱迪亚只听到了前半句，捂住嘴巴后退了两步，搀扶她的弟弟拉瑞没有反应过来，她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这、这不可能……”

在一天之内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原本坚强的少女再也坚持不住了，泪水在满是灰尘的脸上留下两条痕迹。

“爸爸也……”

拉瑞才说了几个字，就丧失语言能力似的，死死盯着利维坦的脸，仿佛希望他说一句“我是开玩笑的”。

“你们的父亲不愧是黑暗族裔。”

利维坦语气中带着些嘉奖，“刀剑加身之时，有时一剑便可杀死一名勇士。但莱昂承受了十数刀才死去。”

殊不知，他这种嘉奖，失去亲属的人类而言只有反效果。

莱迪亚听到自己的父亲死得如此之惨，头脑发蒙差点闭过气去。

而拉瑞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左看右看，眼睛疯狂地寻找着目标，很快就瞄上了低头不语的威尔。

“我见过他！”

他突然大声吼道：“我见过他！他和那些佣兵是一伙的！就是那些人害死了妈妈！”

威尔被一个孩子当场指责，脸上涌出一丝愧疚，但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理论上，下令清洗村子的，并不是他们佣兵团的首领，而是那个占据了萨迦身体的意识体。

但在“萨迦”下令时，他也从未想过要制止。

所以他说不出话来。

而拉瑞见他不敢反击，整个人像是疯了似的扑了过去，但走到一半便被利维坦抓住衣领拽了起来，抛回了少女莱迪亚身边。

莱迪亚似乎是怕弟弟将利维坦给激怒，立刻紧紧抱住了他。后者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钻进姐姐的怀里嚎啕大哭。

“你是人类混血，很脆弱，所以需要时间去处理你的悲伤，这我知道。”

利维坦语气生硬，低垂的眼皮掩饰了他真正的情绪。

这个动作被山姆精准地看在眼中。

“但今天不行。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说着，他揭开了卷轴上的蜂蜡，一圈圈晶莹的浅绿色光环朝周围扩散开来，将附近所有人笼罩其中。

伤势最轻的少女闷哼一声，腿上的箭伤眨眼便完好无损；威尔身上的烧伤也逐渐被一层软嫩的新皮替换……

而莱欧娜，也再次睁开了眼睛。

“记住我对你的恩德。”

光芒消散后，利维坦抓住莱欧娜的手把她拉起来，“以后该怎么当下属，你心里有数了吧？”

“我没想到您会为我冒这么大的险。”

恢复伤势后，她灰色的眼睛扫过威尔，后者本能地后退一步。

接着她又扯出了以往那轻佻冒犯的笑容，对利维坦说道：“虽然您嘴上总说我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猎犬、工具，但实际上离开了我就不行吧？”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利维坦讥讽地看着她，“这只是我尝试收买人心的手段而已。我对你做的事，以后要原封不动地讲给新加入的人，好让他们心生感激。”

“其实您不说这些的话，效果更好哦。”

莱欧娜褪下利维坦的兜帽，速度极快地用自己的额头贴向对方的脑门，轻轻地碰了一下。

更年轻的时候，她每天就是这样叫利维坦起床的。

“诶，温度很高嘛。”

说完，她哈哈大笑两声，就拎起自己的环刃阔步走了出去。

只是眼睛瞥向威尔的时候，刚刚的那种轻浮之色瞬间消失不见。

同样的事情，绝不允许再发生一次了。

“全部出发！”

利维坦嫌弃地抹了抹额头，像是像擦去什么脏东西似的，但他战斗了一天，就连义手上也全都是灰烬和血迹。

“算了，就当是被狗给蹭了吧。”

说完，他也走了出去，顺便把威尔怀里的玩具熊也抽走。

他们已经通过卷轴达成誓言协议，威尔已经是他的下属了，卷轴的有效时限是一年。这一年间，若是威尔背叛了他，他和寄生在他体内的萨迦，都会从三个维度的意义上彻底湮灭。

当所有人都走出教堂，看到山下那火焰席卷的海洋时，都不禁感到一阵森寒。

这时，利维坦再次召唤出了提伯斯，让它引燃了教堂。并用熔岩一般的指甲，在教堂的空地前写下了一句话。

“利维坦·赫斯维克初战之地，完胜。恐惧的歌谣将从此刻开始传唱，唯有臣服者可从血与火中生还。”

收回提伯斯后，仅存的六人骑马，沿着坡道穿过火焰之中的乡间路，往最近的一处城镇疾行而去。

途中，利维坦用余光瞟到了面色悲戚、眼角垂泪的姐弟二人，心中一阵烦躁。他思索了一会儿，目光逐渐变得沉静，突然唱出了一段用通用语作词的歌曲。

……

“家园已在身后

世界尽在眼前

许多路

都能穿透阴影

直达黑夜边缘

……

直到

星辰开始燃烧

雾的阴影

云的惨淡

一切都会

消散。”

（歌词部分来自《魔戒：王者归来》中皮聘为刚铎宰相而唱的《Steward of Gondor》，哔站可以找到视频）